第209章 人脸
“砍下我脑袋，可没这么容易。”
陈言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红雨衣下的女声很熟悉，黑暗也很熟悉，和居民区旁边，办公楼二十三层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幽心。
“我还在幻境里？”
“不，至少这里不是。”
幽心走到桌案前，上面摊开着一张灰黑色，类似皮肤的东西，在其中心点燃着一根蜡烛，只是燃烧的火苗中，若有若无的能听见嘈杂尖锐的惨叫声。
“这张桌布，原本和幽屠手上的红灯笼为一体，确切来说，它是包裹……不，是封印那只红灯笼的东西！”
幽心指尖轻抚，相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如今提到幽屠，语气竟略显复杂，少了几分仇恨。
“那个幻境，不仅仅是覆盖居民区，而是整座聚集地对吗？”
陈言问道。
“对。”
红雨衣下传出话语。
“这是一种能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常识的诅咒，很难被察觉，一旦涉足，那些你认为是对的东西，实际上是错的，你认为是错的，结果却又是对的。
当然，真正可怕的并不止是这样，在有人刻意操控的前提下，对与错还可以随时转换。”
幽心看向他，“你的诅咒抗性很强，虽然被改变了常识，但能察觉其中的违和，可即使如此，能乖乖站在那，让我把头砍下来的人，实在少见。”
少见？
听语气对方还是保守了。
大概率是要说什么白痴，有病之类的话。
“2-14的门，进去后真的会死？”
陈言问道。
“不会，直接进去，你也会来到这里，同样也能见到我，只是那个我，并不是现在的我。”
幽心说了段莫名其妙的话。
“还有别的你……哦！”
陈言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这里是幻境空间，有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又算什么？
“其实，这空间里，真正具备攻击性的，只有我，可你若是遇到别的我，它们虽没能耐杀你，但在言语上迷惑你，也不是难事。”
幽心说完，黑暗下的面孔又看了眼赵小明等人，叹了口气。
“办公楼二十三层里的，是我的仇恨；2-14那扇门里的，是幽屠；而你眼前的我，迷失在这里，被咒器所掌控，机械的遵守杀人指令。”
“可你明明救了他们。”
陈言疑惑道。
“在此之前，他们身边还有些普通人，但那时的我无法控制自己，最后，只剩下这几个掌握诅咒的，有能力坚持到我清醒过来。”
说到这，陈言看向赵小明三人，见他们惊恐的点头，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才确认这是真的。
“那你又是怎么清醒的？”
“他的身上，有脏东西。”
幽心抬手，指向了赵小明。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个看不见的男人，一路上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你知道的，我如今的存在状态特殊，和鬼类似，想要获得自由，就需要一个容器，那男人，就很适合。”
“那男人不是鬼？”
“一个失控者，能力特殊，掌握有瞬移，失控后身体出现异常，时而存在于现实，时而存在于虚幻，如同瞬移失败后卡在了另一层空间，反倒给人一种鬼魅般的感觉。”
“原来如此。”
陈言了然。
这间屋子，可能是整座聚集地唯一称得上真实的地方，而幽心主掌杀伐的意识已经恢复自由，看样子对自己并没有敌意。
“二十三层的那个你，是否在骗我？”
“并没有，它跟你说得话我都知道，作为仇恨部分的人格，是偏激了些，但内容都是真的。”
“所以合作依旧继续？”
“当然。”
苍白的手指着那块灰黑色的桌布，幽心说道：“鬼是杀不死的，所以以六面鬼自称的幽屠，同样也杀不死，能对付他的，只有与那红灯笼同时被发现的这张灰黑色人皮。”
“这是人皮？”
陈言再次用目光仔细打量。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皮的模样，用手摸上去很粗糙，上面有看不见的奇怪纹路凸出。
“嗯？”
他眉头微皱，不禁凑近了些，发现这些看不见的纹路，居然是张地图。
“这……”
陈言惊疑不定。
“这座城市的地图。”
幽心将蜡烛端起，微微倾倒，那隐约传出无数声惨叫的火苗下，一滴蜡油径直滴落。
啪嗒……
蜡油落下便朝着四周溅去，并不会凝固，反而无穷无尽般覆盖蔓延。
原本不可见的地图纹路被染上颜色，但并不相同，有的是白，有的是黑，还有大量的红点遍布各个区域。
不过，蜡油也只弥漫地图的三分之一便停下。
“这是C区和中心区生活广场的地图，白色是诅咒稀薄区域，黑色的是道路建筑，红色则是途中大大小小的诅咒覆盖区。”
幽心一一解释道。
“还有这种东西？”
陈言很惊讶。
一张末日都市的地图，哪里危险高哪里危险低都标注的明明白白，这简直就是战略级的资源。
“为什么包裹着红灯笼的人皮上，会有这座城市的地图？而且我看这些红点忽隐忽现，难道这还是张实时更新的地图？”
“嗯。”
幽心没有否认，“你见过的，幽屠用以平衡体内诅咒的灯笼上面，贴着有六张脸，但你不知道的是，那六张脸，实际上只有五张是后来的。”
“只有五张是后来的？”
陈言一怔，想到了什么。
“没错，最开始的灯笼上，原本就有着一张脸！”
幽心说到这，语气再次变得复杂。
“蜡烛是我们在当时那座覆盖区外围得到的，有两根，经确认危险性不大，且烛光能驱散一定量的诅咒后，我们就选择保持其点燃的状态。
而这件咒器，则是在覆盖区的核心位置发现的，当时，外面包裹它的人皮掀开了一角。
由于蜡烛有规避风险的特性，幽屠就端着它上前查看，结果，可能是不小心，一滴蜡油正好就落在了那一角上。”
“所以……”
陈言听明白了，“所以沾了蜡油的地图显露出来，你们发现与这座城市有关，所以很兴奋的将整张人皮都揭了下来？”
“嗯。”
幽心怅然道：“揭开后就是那个灯笼，上面有着一张人脸，无法形容长相，看起来很陌生，又很熟悉，仿佛无论是谁看到那张脸，都能看到自己熟人的影子。”
“然后呢？”
“我不知道幽屠看到了什么，但他突然将手伸了上去，当我们发现并将他拉回来的时候，那只手上已经缺少了一大块血肉，灯笼上的人脸嘴巴咀嚼着，闭着眼睛，满脸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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