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刺猬
江轶都看呆了,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竟用这些名贵衣服来给一只流浪猫做窝,看样子全是贺天圻平时常穿的。
这场面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糟蹋东西。
但是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了,贺天圻都能把一瓶几百块钱的伏特加当酒精烧了。
江轶想去卫生间换个衣服,贺天圻见他起来,问他:“你要去卫生间吗,我扶你。”
“不用,我去换衣服。”
贺天圻看他一会儿,“哦”了一声。
换衣服还躲着我,多见外啊。贺天圻心里是这么想的。
对了,他是不是也要换内裤啊,应该没湿透吧,我说了他肯定不好意思,还是当不知道吧。
趁着江轶换衣服的空档,贺天圻也在外面把自己的湿衣服换掉,他和江轶不一样,手脚灵活,换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完了。
但是江轶就有点困难了,贺天圻在外面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江轶出来。
而且宿舍早就熄灯了,卫生间里面没有窗户更黑,江轶不会看不清吧。
江轶也是进了里面才发现,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卫生间,空地倒是挺大的,但是就只有一个洗手台,没有花洒也没热水器,更没有马桶。
其实想想也对,学校肯定都是统一安排的,怎么可能有的宿舍可以洗澡有的不可以,当时在装修的时候肯定就考虑到安全隐患,统一不配备。
也就是外表看起来多一个卫生间,实际跟其他宿舍差不多。
没有电,又关着门,里面就完全没有光了,江轶是凭着刚进来时还没关门的那一眼,摸着找到洗手台的边缘。
由于没有可以支撑的地方,所以换衣服的过程挺艰难的,尤其是腿上的衣服,很不好脱,江轶又一个脚站不稳,因此很自然就被裤腿绊了一脚,他的手肘用力撑了一下旁边的柜子才没倒下去,但是发出了很重的“砰”的一声。
贺天圻本来就等的挺着急的,就怕他摸黑看不着摔一跤,给本来就受伤的腿再雪上加霜。
听见这“砰”的一声,他都想冲进去了。
但是想到江轶衣服可能脱到一半,他还是挺理智地敲了敲门:“江轶,你摔了吗?我进去了?”
“别进来!”江轶赶紧说:“我没事,我马上出来。”
这个马上能马了有十分钟江轶才出来。
“你没事儿吧?”
“没事。睡吧。”
江轶把脏衣服收拾到一边,就上了贺天圻对面的空床。
贺天圻回头一瞧:“你怎么跑那儿去了,不是让你睡我的床吗?”他的床铺的垫子厚,睡起来比较柔软。
江轶不说话,贺天圻就笑了笑:“你还真见外。”
他们的床是并排,江轶一躺下就背对着贺天圻。
幸好张助干活仔细,也没因为贺天圻一个人住就随便对付,把下铺另一张空余的床也收拾出来了,平时贺天圻不睡也可以放一些杂物,当时张助还说这硬板床条件太差要给他重新换一张大床,贺天圻说自己没那么矫情。
现在看来没换还挺对的,江轶要是看见只有一张床,肯定不答应住他宿舍。
贺天圻看着江轶背对着他,他睡不着,他觉得江轶也没睡,于是就找话说:“江轶,你睡了吗?”
过了好久,江轶才回了一声“没有”。
贺天圻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小动物?”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是都喜欢,长得丑的就不喜欢。”
贺天圻心里嗤了一声,也没见那流浪猫有多漂亮啊,浑身又脏还瞎了一只眼。江轶这家伙惯会嘴硬。
贺天圻没拆穿他,继续说:“其实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刺猬。”
“然后呢?”
“但是只有几天,几天就死了。”贺天圻翻了个身,改为平躺:“我当时太傻了,不知道怎么照顾它,它不吃不喝,后来就死了,估计是饿死的。”
江轶也动了一下,翻了个身也平躺着:“那你怎么得到它的?”
“捡的呀。”贺天圻说:“小时候在我家院子里,我出门一看,什么东西缩在墙角,团得跟一只球似的,结果一动它才发现是个小刺猬。”
江轶来兴趣了:“刺猬怎么会出现在你家?”
贺天圻笑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们家刚收完麦子,我还以为是收麦子的人落下的呢。”
他偏了偏头,看着江轶的背影:“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家里还收麦子,我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小时候也在农村生活过。”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国外?”
“你要是想说我也可以听一听。”
贺天圻又笑了,他早就对江轶的傲娇习以为常了。
“那我要是不说呢?”
“爱说不说。”
贺天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在我们家待着,跟我妈在一起。”
可以听得出来,贺天圻和他妈妈之间的感情应该挺深厚的。
“不是还有你爸吗?”
贺天圻却嘲讽道:“他,我跟他根本不熟,他连我生日哪天都不知道。”
也可以听得出来,贺天圻和他爸关系不咋地。
江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向来不会说安慰的话,即便说了也显得太虚假,他和贺天圻还没那么熟。
但是他忽然明白,原来贺天圻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到处都充满着荒唐行径,原来他心里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想想他和贺天圻的接触,除了表面上一些富家公子寻常的吃穿外,贺天圻倒像是真的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一点也不娇气。
他能吃得下光是看着味道就难以想象的方便面,也不嫌弃浑身满是细菌的流浪猫,食堂里那么难吃的饭菜也不挑剔,和他相比,自己才像是真正娇气的贵公子。
当然这些话,江轶也就是在心里说说,绝不会拿到台面上,来给贺天圻嘲笑他的可乘之机。
“你怎么不说话了?”贺天圻问。
“睡着了?”
江轶还是不回答。
就在贺天圻惋惜着两人的对话太过短暂的时候,却听江轶又突然说了一句:“不是你的错。”
“小刺猬不吃不喝,可能是想它的妈妈了。”
贺天圻突然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下,鼻子泛起酸来。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说话。
沉默带来了睡意。
雨声像是催眠,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安详和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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