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拨正8
觐月殿中,停云懒洋洋的躺在王座上。
黎苏撇着嘴敲着长杖不爽的看着她:“娘娘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样坐没坐相!”
停云打了个哈欠,没精神极了:“你要是连着批三天两夜的奏折也不会比本宫好到哪去。”
黎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小小白了她一眼:“边境传来消息了,大奚的国书估计没几日就到了。届时他们若是反驳了你,当如何?”
“反驳本宫就吞了他的西南九城。”停云半阖着眼帘,眼尾轻轻挑着,冷笑一声。
黎苏啧了一声:“我是问你藏在宫里的那个小白脸怎么弄!还有这么多俘兵,这一天天的开销多大啊!”
停云抽了抽鼻子,坐直了身子,皱眉沉思。
黎苏以为她在认真思考,倒也不开口打扰她,谁知等了半天,等来了一句:“没想好,这事烦人,你想。”
黎老大爷气得吹胡子瞪眼,险些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停云见他这般模样,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黎苏认命,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道:“还有,我们的探子来报,在商路一带发现了漏网之鱼。”
闻言,停云敛起了笑意,沉着眼眸看着黎苏:“拖远点杀,别脏了本宫的商路。”
黎苏淡淡嗯了一声,他知晓这条商路停云有多宝贝。
停云当初建立商路时,他都不同意,实在太过冒险大胆了,毕竟南疆世代不与中原通,万一引狼入室岂非任人宰割,可停云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他与她想法一致时,她是听他的,不一致时,停云就随心所欲,不会理会旁人半分。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等着商路之策行不通时,这条路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两境边城多贫瘠,常年饿殍满地,商路一通两境互通,竟然慢慢富裕了起来,百姓不再受饿挨冻,解决了温饱经济自然也开始发达。
如今南疆底层百姓的日子那是越来越好过了,这也是黎苏最希望看到的,也是他穷极一生在明氏王朝之下未曾办到的。
黎苏感慨着,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娘娘!商路新传来的速报,玄元太过狡诈,专挑人多处待着,且他手上毒蛊数不胜数,我们的人怕伤及无辜不敢轻举妄动。”
风鸢急匆匆从殿外跑来,手上捏着一小只信管。
停云伸手接过,顿时沉了脸,她唇边挂着森森冷笑,抬头看向黎苏:“带上人,本宫倒要亲自去瞧瞧,这个玄元是怎么编排本宫的。”
……
南疆边境,繁荣热闹的商路连接着两座古城,商道两侧支满了简易的小摊,商贩吆喝叫卖着,人间的百味烟火在春日煦阳下将这片原本荒芜萧瑟的土地滋养成活。
两境城中的百姓互通有无,日子倒也是逐渐好过起来了。
“听说了吗?南疆变天啦!”
一旁的小茶棚中三三两两坐着过路商户,喝着粗茶啃着馒头干粮小声议论着。
“怎么会没听说啊,这事闹得这么大!据说那些尸体现在还在王城门口挂着呢!”
开口的是个白净的妇人,生得敦厚,她吃着白面馒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这停云帝姬手段太毒辣了!”
坐在她对面那桌坐了一个麻衣粗布的男人,瞧着不过不惑之年,也跟着讨论了起来。
这话一出,这白净妇人当即不高兴了,她放下馒头喝了口茶水:“你说清楚啊!人家娘娘怎么就毒辣了?”
那男人看了眼她,扯着嘴角哼笑道:“你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夺下的权吗?”
妇人一愣,那男人继续道:“整整三百四十二口啊,男女老少一个都没放过,还诛杀了数不清的官员和家眷。”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辩驳,可又不知说些什么,只急得起身拍了一下桌子:“你胡说!我虽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要不是娘娘废除了人饲,我家夫君早就死在那些可怕的蛊虫嘴里了,就算她真杀了人,那也是功大于过的。”
“可不是!成王败寇又有啥好说的?别的不提,就这条商路养活了多少人啊?咱蓉城原本强盗来了都刮不出二两肉,如今家家户户都买得起二两肉。”
隔壁桌的老大爷揪着酱瓜干啃着烧饼,没好气的白了那男人一眼。
“我可没胡说,我媳妇是南疆人,她亲口说的,南疆现在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人心惶惶生怕不小心就成了旧王同党惹来杀身之祸呢。”那男人也不理会,只摸着下巴笑呵呵。
“哎!你这还不是胡说吗?我媳妇也是南疆人,而起我们刚从南阳郡回来,娘娘只肃清了朝野,可没苛待咱们老百姓!前几日还大开国库,给我们每户人都放了一两银子呢!胡说八道呢不是?什么人呐!”
跟着那白净妇人一桌的青年皱着眉,满脸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
那男人脸色大变:“她还敢开国库!”
他猛然这么激动的一喊,把人都吓了一跳。
“有病吧……”白净的妇人嚅嚅了一句,拿起包裹准备走时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没走两步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四周惊起,有人上前查看,却发现她面色黑紫,像中了剧毒。
“哎呀!有没有郎中?快来救命!”
“好好地这是怎么了呀!造孽啊!”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从胸口处肿胀到脖颈,整个脖子肿的水盈盈的,手脚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人快不行了!”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四周的人群围的越来越多。
那麻衣男人桀桀冷笑着没入茶棚之后,手腕一翻将一粒黑褐蛊丹丢了泡茶用的茶缸中,随后身形一晃消失了。
那妇人倒下后没多久,跟她同桌的人也开始头晕,随后齐齐瘫倒在地面色黑紫手脚抽搐。
隔壁那桌的老大爷症状更是恐怖,身形扭曲口鼻溢血,身子一会儿拱起一会儿缩紧,活像只弓被拉开后弹合而起的模样。
人群中挤进来了一个郎中,抱着药箱素手无策。
来往的南疆人见状,三两结伴上前,用蹩脚的中原话告诉他们,地上这些人都是中了蛊,寻常医术救不了。
“得找到下蛊之人才行,不然没法子解!”
开口的是个二八少女,面容姣姣如芙蓉,她紧紧皱着眉,焦急的在原地跺脚。
她身边跟着一个比她大两三岁的少年,心疼的安抚着她。
“你们可有瞧见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她看着人群问道。
人们都摇着头,出事的全是这家茶摊的人,而他们都是听到动静从四面八方过来,想着能帮上什么忙罢了。
茶摊老板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不住的擦眼泪。
这些人上一息还在同他说笑呢,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老板,你回忆一下?可有什么人遗漏?”少女一边翻着腰间的苗绣鼓包一边问着茶摊老板。
老板抱着头崩溃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么多条命……我可怎么交代啊!”
“你放心,不会怪你的,这蛊霸道稀有,若不是常年累月的炼蛊经验可没本事炼制。”
那少女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瓶,从那白净的妇人开始,掰开她黑透了的嘴唇,将瓶中的水滴了几滴进去。
妇人原本肿胀的跟白胖的脸颊一样粗的脖颈,竟消下去了几分,面色也回润了几分。
“太好了!有用!”少女娇俏的笑着看向身后的同伴。
如此如法炮制,地上这些人都喝了几滴小瓶中的水。
只可惜,那位老大爷年纪大了,没撑住蛊毒折磨。
少女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手脚后扬,整个后背腰身拉成了一张满弓的模样,眼中滚着泪:“这是牵机蛊,师姐说过,整个南疆会炼这条蛊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俊朗少年此刻皱着眉,担忧的问道,“这些蛊毒都太凶险,阿袅别急左右已经控制住毒发了,慢慢想法子解毒。”
“不行的,这沉香水只能控制毒蛊沉睡半个时辰,若找不到下蛊之人,他们依旧没救。”阿袅眼眶鼻头通红,“王都太远了,否则师姐在的话还能有希望……”
那少年垂下了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正难过忧虑之际,远处传来了一声怪啸。
这声巨响啸声所有南疆人都很熟悉。
“这……圣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人群中有南疆人人疑惑问了一声。
阿袅抬头看着他们,满眼困惑。
那大叔献宝似的告诉她,王后养出了圣蛇重洗了南疆王权。
阿袅震惊。
“我看你也是南疆人,怎么会不知?”大叔不解看着她。
“实不相瞒我离开南疆三年了,实在不知家中事。”
阿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从方才的悲痛中走出。
师姐居然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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