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攻伐演练(肆)
钟玄胤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逐渐冰冷:
“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三番五次地挑衅于我究竟是所为何事?”
闻言,陆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得钟玄胤有些心里发毛,半晌,他笑道:
“明明是我在花费精力陪你消遣时光,怎么反倒是你摆出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啊?
“实话说,从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在女人面前令人作呕的自信……
“你该多少意识到了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没有脑子、全凭一句热血口号就自以为是天地主角的人啊。
“喂,你上半辈子过的很爽吧,是不是所有漂亮妹子都围着你转?干什么事都可以靠武力解决?走到哪都是擦擦灰就闪闪发光的金子?
“明明也只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凡人,你究竟在跩什么啊?”
陆辰语气逐渐高昂,他瞪大了眼睛,嘴角勾勒起恶毒的弧度,完全没有两人初次见面时的那种温文尔雅:
“给我搞清楚了,我愿意在这里陪你扯东扯西的唯一原因,就是想近距离地看到你这种人垂死挣扎、却又无济于事的丑态啊!”
…………
七个时辰已过,任墨家再如何神机妙算,资源与人员的劣势始终是无法弥补的。
当楚军城郊二杆阵旗与鲁军大营一杆阵旗被拔除,大战彻底拖至白热化。
“哈哈哈哈好爽好爽!我就是喜欢这种砍瓜切菜的感觉!”
西北处的城外战场上,林耀东骑在一个机关兽身上狂笑不止,操纵着他的那两个机关人游走于人群,每一挥手就有一个人的脑袋被砸爆,完全是置人死地的节奏。
“啊啊啊!他们真的要杀人!”
墨者们暂且不论,那些士卒着实是被他这一手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大多都是鲁国刻意安排的新兵蛋子,原以为参与一个演练至少生命会有保证,没想到对面竟杀红了眼,一时心生动摇,纷纷四散逃开。
“救命啊!”
整支部队几乎是被千机阁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击溃,林耀东猖狂大笑之际,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墨家弟子,他正专心应付着机关人,无暇顾及其它。
“呵呵。”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操纵机关人闪到他身后,抬手便是一记重拳!
“砰!”
那墨者仓促回头,却根本无济于事,整颗头颅在那巨力下被深深轰烂!
“康师弟!”
见到眼前这一幕,两个墨者目眦欲裂,这时,陇城处传来锣声,那是收兵的信号。
情势危急也由不得再耽搁了,其中一人用扩音器向周围大喊了一声“撤退”,便率先向陇城撤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掠出几步,便看到在他们的退路之处,俨然已有了另外一队人马!
“苏皓。”
眼见这个千机阁的大将出现在此处,那墨者的眼神蓦地阴沉,可还没等他们发话,那骑在黑马上的苏皓已然挥了挥手,神色淡然:
“一个不留。”
“杀!”
杀声震天动地,两支气势截然不同的部队撞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于空中,金铁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鲁军这次完全是下了狠手,即便是被计作淘汰而迷倒的士卒也被揪了起来捅穿了脑袋,空气中充斥了令人作呕的血污。
但无论是出于本性还是战术,这么做的效果相当显着。
几乎是所有楚军兵卒丢盔弃甲,面孔几乎被斑驳血污覆盖,那些被鲜血染红的眼睛透着掩饰不住的、对死亡的恐惧与,踉踉跄跄地四散逃开,又带着难以遏制的绝望陷入昏迷,被一刀捅穿脑壳。
“妈的,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老子跟你们拼了!”
那墨者眼见这一切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暴怒,驾驭着机关人便向着苏皓冲去。
而苏皓却好似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头也没回地冲着他的方向缓缓抬手,只听得“咔嗒”一声,其袖袍中隐藏着的箭矢便瞬间洞穿了他的肩头。
“咳!”
这墨者口吐鲜血地摔倒了地上,瞬间被一群鲁国士卒包围,就要死于乱刀之下。
“飒飒!”
一阵破风声响起,包围圈忽然被撕开一个口子,五六个巨大集合杀了进来,救下了那濒死的墨者,原来是楚军的那些运用了改版四象阵的兵卒!
“相里师兄……”
那濒死的墨者虚弱地看着救下自己的相里庆,刚想说什么便被他拿了个布条堵住了嘴巴,同时高声命令道:
“所有想活命的就向后方靠,辙!”
而在相里庆的带领下,这支部队总算是组织起了些许小样的规模,在包围圈中撕开了一个缺口,狼狈地向陇城撤去。
“轰!”
不久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林耀东将其中一个四象战阵突破,二话不说便拧去了墨者的脑袋,随后落到了地上。
“咳,这战法有点东西,真要处理起来确实要花费些时间,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干咳一声,向身旁的苏皓笑道,
“看来那墨望清想点奇招还算可以,一遇上正面碰撞就原形毕露了啊。”
“不。”
苏皓没有看他,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陇城的方向,纠正道,
“墨望清好像是没动静了,现在在城墙上指挥的是一个孩子。”
“哈哈,那个刘纲?虽然情报是这么说的,但没想到他们真打算让一个毛头小孩当指挥啊?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也,才到现在那墨望清就崩溃了吗?”
林耀东哈哈大笑,言语中满是不屑,
“不过也难怪,毕竟就是个被捧在手心的花瓶,中看不中用啊,如此一来也不需要接着拖下去了,直接在本回合了结他们吧……”
苏皓瞥了他一眼:
“少想当然,还记得齐辙的吩咐吧,在抓住墨望清前绝不拔旗。
“就算真抓住了也不要弄死,要有分寸的把她弄得很惨,最好能逼得那子墨子显身的那种……”
“知道了知道了,别人不知道您还不了解我吗?我林耀东最有分寸了。”
“……尤其是你林耀东。”
苏皓骑在马匹上冷笑一声。
“哎,我懂的。”
林耀东装作受挫地低下脑袋,又很快抬头好奇道,
“不过齐师兄又是怎么知道子墨子一定在城内的,看着她女儿?
“可照墨家那群人的尿性不是一切以行动为上吗?就算他真的在城内也不见得会因为便宜女儿受伤而显身吧?”
“管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把那墨望清抓到手了不就一切都知道了吗?”
苏皓冷笑一声,
“进军!”
…………
由于主将阵亡,楚军士气一落千丈,在相里庆的呵斥下仓皇向陇城逃去,逃亡时还偶有冲撞践踏,倒地之人不计其数。
而这般狼狈更是助长了鲁军的气焰,林耀东一马当先,部队气势汹汹地穷追不舍,大有一副要直接杀到城中的架势。
就在他们正浩浩荡荡地逼近之时,陇城外,刘纲站在木板垒成的高台上眺望着他们的方向,那里已经出现了黑影,只不过都是仓皇撤来的自己人。
他的面色凝重,一旁的墨家弟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领头的是苏皓和林耀东,他们的战力可以说是部队中最强的,但王师兄他们还在右线与敌人牵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我们目前的战力实在很难拦得住他们,要不还是退回城里,用霹雳车还能守上一阵,只要拖到王师兄他们回来或是小师妹……”
刘纲摇了摇头:
“来不及的,若是就此退守城内,他们转头支援其他部队,反倒会导致全线的崩溃,等望清姐更不现实……”
“那你倒是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那个墨家弟子有些急了,虽说有了墨望清等人的吩咐,他心底里还是不相信这个少年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种局面的。
不行,这种关键时刻不能交给他来指挥,我得……
“痛!”
就在他双拳紧握下定决心之际,不远处飞来一块石子将他生生砸晕过去。
“你干嘛?”
刘纲错愕地看向那罪魁祸首——相里庆。
“他在动摇。”
相里庆淡淡地解释道,
“这种时候他只是变数,如果我不打断他,马上下台的就是你了,你知道的吧?无论是因为小师妹还是什么的,我们可是下定决心要听你指挥了。”
“……”
一旁适时地传来报告声:“子安,真的跟你说的那样!他们真的追来了!”
相里庆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刘纲:“下令吧。”
刘纲心头沉重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击锣。”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然后补充了一句:
“为了那些死去的人……去拿下胜利吧!”
…………
“大人,再往前就是外城了,是不是该暂缓行进,避免出现两面受敌的风险?”
鲁军处,有一位统领恭敬地询问苏皓,前方不远的林耀东闻言顿时扭头:
“当然要追。
“墨者层层布阵,我军先前又吃了些败仗,锐气受挫,想要再如这般杀至近前困难很大。
“但倘若现在一鼓作气,赢的概率只大不小,不然等他们撤到陇城,想赢的代价可就大了。
“而且这前方虽是外城,但有放火烧过的痕迹,很显然是为了使我们没有可利用的掩体。
“可这也侧面印证了他们的仓促,因为前线的大败还来不及在前方没下箭阵。
“反倒给我们暴露了一个信息,即,这里绝不可能存在大规模的埋伏!”
苏皓骑在马上若有所思,最终松了口:“那就这么办,全速前进,直取陇城!”
很快,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了这片废墟中,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放眼望去都是焦黑的痕迹和残破的墙壁,没有半分生机。
地面上布满了混乱不堪的脚印,远处还能看到那群丧家之犬狼狈的黑影,林耀东刚想冷笑出声,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响。
部队一阵骚动,林耀东大喝道:
“无妨!这是在击锣收兵,看来他们是打算固守城内了,趁此机会冲杀……”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林耀东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臂呆呆地举在头上,还以为是他自己太有领袖魅力,话还没说完就有了如此响应,直到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盔飞过,他才意识到——
埋伏?!
…………
“终于将…咕噜咕噜…战局拖到正面了吗?”
茶水在陆辰到喉咙中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偶从声响中挤出几丝评议: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在决定胜负的几十步之内,将各种兵器综合于一个整体,的确有个好脑子,但更令人赞叹的是……”
他一口咽下茶水:
“所谓‘士不素习,当阵惶惑,将不素习,临阵暗变’,研究与布置阵法并非难事,困难是在于使士兵都能理解阵法,都能按阵法的要求去办。
“那些墨者暂且不论,这刘纲为将虽看着生疏,仍能在短时间将将‘离合聚散之法,坐作进退之令’传授得透彻,未来说不准还能在阵道上有所建树。
“再看看战局,他在摸清鲁军实际情况后,是将楚军分为上、中、下三军,分别对阵鲁军左、中、右三军,这反应倒也算中规中矩——
“如果不想赢的话。
“只是这一手……佯败诱敌,利用废墟混淆视野,实则埋下少量精锐,等军队进入埋伏圈再一跃而起,痛击敌人……风险极大的奇招啊。
“不过那苏皓还真的中计了,亲率大批部队穷追不舍……难道这刘纲摸透了他的性格?
“很大胆啊,我越来越好奇为什么史书中没他的名字了……难道他其实是死人?哈哈!”
陆辰眨了眨眼,被心中想法逗得一乐,
“可仅凭这样恐怕还是不够,墨者精英倾巢而出,那位大人却仍安坐于帐中,有他在,至少大营的阵旗是不可能失手的……
“那墨望清跑到哪去了?她也学他以不变应万变?倘若这时因为压力而临阵脱逃,无论对于军心还是战局都会有很大的打击啊。”
而不同于陆辰的喋喋不休,钟玄胤已将注意力完全聚焦在了双方大将的交锋之上。
是的,此刻局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心中已有预感,这几场正面的对抗很可能就将决定今日的胜者!
虽然没想过会这样……
他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额头的冷汗滑落,聚精会神地盯着战场之中。
要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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