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绽其实甚多
刘绰到家没多久,她买的鱼就被渔夫送到了府上。
刘主簿和刘珍正在夏氏那边待客。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的叔伯长辈也都在。一会儿必定是要招待他们的。
她先去找到刘谦,拜托他将刘主簿喊出来一小会儿。
“陪客这种事,有大兄在就好了啊!”刘谦有些发怵,“祖父那里人太多了,我进去还得一个个见礼,累都累死了。绰绰,你到底有什么事找阿耶?一会儿,等客散了再说不行么?”
刘绰难得撒了次娇,“哎呀,好阿兄,你快去吧!我有要事要禀告父亲。若是等客散了,可就来不及了!”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刘绰十分认真地道。
刘谦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去请刘主簿出来。
刘绰又将曹氏也叫回了主屋。等刘主簿和刘谦一进门,便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绰绰,怎么了?你怎么神秘兮兮的?”曹氏问。
“是啊,绰绰,你找阿耶何事?”刘主簿也问。
“阿耶,今晚的宴席您打算如何安排?”
“就为了这事?”刘谦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没等他那口气叹完,就听刘绰接着道:“确切地说,是纯阿兄身边那个裕哥儿该如何招待。此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关于他的身份,二十一叔可曾与您说过什么?”
刘主簿摇头,“不曾!”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或许,是要筹备长子的婚礼,加上今日待客实在是太忙了,他错过什么细节。
曹氏担忧道:“绰绰,你为何如此说?那个裕哥儿可是有什么不妥?过几日就是你大兄的大喜日子,可不要出什么变故啊!可是,若此人不妥,你二十一叔又为何将他带来?”
刘谦也早来了精神,急切地问,“这人哪里不一般了?难道就因为他们非要住进咱们院子里?”
刘绰懒得理刘谦,先安慰曹氏道:“阿娘,此人绝对不是冲着搅乱大兄的婚事来的。我猜想,他应该是二十一叔某位上官家的公子。且这位上官一定出身显赫。”
刘主簿赞同道:“我也觉得那人气度不凡,年纪看着虽小,却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曹氏不解地问,“既是上官家的公子,为何要一路舟车劳顿,跟着六房的人到咱们彭城来?莫非他在这里有亲,他一个人上路探亲,家里人不放心,这才托了你二十一叔照顾着同行?”
刘主簿道:“或许,只是跟着出来历练的。这些年比从前可安稳多了。少年意气,想要游历江湖也是有的。”
刘绰道:“起初我也这样认为。可是刚才我去买鲜鱼,在河边碰到了他。与他简单地聊了几句,却越想越不对了。不管是探亲还是出门历练,他选住的地方都选的太奇怪了。”
“哪里怪了?”当事人刘谦问道。
“他为何放着祖父和五叔父的院子不住,死乞白赖一定要住在我们家里?难道他不知道大兄要娶亲,家里事多?阿娘跟阿耶那么忙,难道他不觉得要你换屋子居住唐突?”
曹氏和刘谦齐齐点头,“有道理啊!”
刘主簿道:“对啊,我今日也一直在奇怪,纯儿为何非要住在谦儿的院子里。阿耶和五弟那边都很宽敞,并非住不开。”
刘谦奇道:“如此说来,那人对咱们家必定是有所图谋的,可是他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曹氏又开始不安起来,看向刘主簿道:“是啊,郎君,咱们家有什么可让他图谋的?”
刘主簿道:“往年回乡祭祖,都是二十一郎自己回来,就住在你们祖父的院子里。这次是他头回将纯儿带在身边回乡。许是他觉得我是五房长子,以后换纯儿回乡祭祖了,与珍儿和谦儿必定走动的多。因此,特地住过来,要他们堂兄弟亲近亲近?”
曹氏觉得自己夫君说的很有道理,又摇摆起来,“绰绰,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刘绰反问道:“既是为了亲近,为何不是搬来同四兄同住?而是让四兄搬到阿耶和阿娘院中,他自己独住?阿娘,你不也觉得,纯阿兄身边的奴仆与众不同么?”
曹氏道:“虽说穿着同样的衣服,但规矩和气度跟你二十一叔身边的人的确很不一样。纯哥儿身边的伺候人看着就像两拨人似的。这样想来,他们今日搬抬的用具也比普通官宦人家的要精致不少。”
刘谦也道:“那个裕哥儿,今日我也见了。他身上穿的料子分明没有纯阿兄好,可他们一行人刚到咱家大门口的时候,我愣是一点都没看出来。还以为他穿的跟纯阿兄是一样名贵的衣料呢。是他自带贵气,这才衬得身上的料子也贵了。”
曹氏对刘主簿道:“郎君,既如此,今日晚宴,要不要请那个裕哥儿一道赴宴?”
刘主簿想了想道:“可二十一郎什么都没说,贸贸然将人请到主桌上去,其余几房的人怕是也会觉得怪。”
曹氏道:“那要不,咱们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如何吃喝,我看也不用咱们操心。瞧那排场,人家定然自己带了厨子的。说不定,那公子哥就图个闹喜房方便,这才硬挤到了谦儿的院子。”
刘谦也道:“有道理啊。”
刘主簿摇了摇头,否决道:“客套还是该客套一下的。无需戳破,但也要人知道,咱们瞧出来了蹊跷。否则,也显得咱们五房的人太过眼拙了。”
刘绰赞赏地点头。曹氏也道:“是这个道理!”
“晚上的宴席分为两席。原本是打算让纯儿随着他阿耶坐的。一会儿,我让珍儿陪着纯儿就坐他们小辈那一席。将那个裕哥儿也让过去。虽说是主仆有别,可人家远来是客,又是坐小辈那桌,客随主便,就说是小子们玩得投契好了。如此,不管他推拒还是接受,咱们该做的也都做到位了。”
一家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
刘谦更加佩服自己这个妹妹了,“绰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主簿和曹氏也看了过来。
刘绰淡然道:“他身上破绽还是很多的,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曹氏道:“是啊,住处,奴仆,用的器具,还有通身那掩藏不住的贵气。”
刘谦补充道:“既然要假扮奴仆,就该老老实实跟着大家一起在地上走。他非得骑匹高头大马。谁家仆人那么招摇的!”
刘主簿也道:“还有做派。他虽是贴身跟着纯儿,可既不帮着他拿东西,见了我们这些长辈也不跟着行礼,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此时想来,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
屋子里俨然成了一场针对李二的批斗大会。
刘绰背起手,故作神秘道:“还有一处破绽!”
“哪里?”另外三个人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了,忍不住齐齐问道。
刘绰笑着道:“刀!虽说,布料和腰带都换了普通的样式和材料。可那位裕哥儿腰间却是配着一把好刀。阿耶只喜好诗文,对这些自然不太留意。女儿在明府和方县尉腰间都见过佩刀,六房随行的护卫,叔父和纯阿兄腰间也都有佩刀,可看着都不如那位裕哥儿的刀好。”
刘谦奇道:“绰绰,你什么时候对刀这么了解了?”
她这个妹妹的确与族中其他姐妹不同,整天捧着书读,喜欢的似乎都是他讨厌的东西呢。
刘绰笑道:“就是因为他的腰带太过普通,才越发显得那刀非同一般了。不信,一会儿宴席上,四兄你好好看看。”
一家人这边厢说的热闹,丝毫没有发觉屋顶上藏了一个人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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