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压力测试
理所当然的，立海大晋级了四分之一决赛。
而今天是他们参加半决赛的日子。
·
今天是大赛进行的第三天。
外头炎炎烈日，而迹部景吾却在酒店里看电视转播。
他身边的百目鬼叉起一块冰西瓜，歪着头问迹部景吾，“吃吗？”
迹部景吾用手挡了下，他微蹙着眉，“……你感冒吃什么冰西瓜？”
然后百目鬼加多右手往内一扣，转而自己咬下了那块冰西瓜。
冰镇过的西瓜更显解渴，咬下一口，冰爽的西瓜汁水便在口中炸开。
百目鬼瞥了一眼迹部景吾，“真不知好歹，这叫以毒攻毒。”
迹部景吾“嘁”了一声，“真不华丽，这叫作死。”
于是他夺走了对方用来插冰镇水果的银叉。
此刻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拉着窗帘，不怎么透光。头顶上的中央空调静静开着，温度并不高。
裹着厚被子的百目鬼趴在床上，他左手撑着脸颊，眼睛没什么聚焦地看着眼前的转播，发出“啊——”的感叹声。
迹部景吾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一听后面的声音就知道百目鬼加多又要开始作妖了。
百目鬼很‘矫情’，喜欢作妖，是个麻烦鬼，这些是迹部景吾所熟知的。
果不其然，被夺走吃冰镇水果的权利的百目鬼开始在床上打滚儿。
粉发少年裹成个蚕，边滚边喊着：“真无聊——”
于是，迹部景吾确定了，百目鬼加多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就连现在他们在看的百目鬼的队友——立海大的比赛也不感兴趣。
明明嘴上说着什么“队友”，“同伴”，但是却表现的又这么漠不关心……
迹部景吾真不知道说是‘城府深沉’的神秘主义，还是……实际上的情感淡漠。
他吃了一口冰西瓜，提醒道，“现在的立海大处在弱势局面呢。”
立海大对战名古屋星德。
单打三的柳生以2-6的比分不敌名古屋星德的嘉拉加。
同样，双打二的丸井&桑原以1-6的比分惨败于名古屋星德的卡洛泽斯&穆兰。
因为一共是五局三胜制。
这也就是说，哪方先拿下两局胜利这个大优势，就代表他们离胜利不远了。
对于立海大，在先前，先拿下两局胜利的大优势的队伍都是他们。
但今时不同往日。
在今天，丢掉两局优势的弱势方才是立海大。
全国大赛可没有什么‘复活赛’，这点迹部景吾是最清楚了
而这就代表，对于立海大来说，单打二切原赤也算是‘全校的希望’了。
赢，那就还能继续。
输，就什么也没有了。
……
迹部景吾蹙了蹙眉。
但是今天立海大的状态实在太奇怪了。
看电视里的转播，似乎从比赛一开始，正选每个人的气氛都低迷到可怕。
在外校的迹部景吾看来，以往的立海大的气氛总是偏轻松的。
虽然训练时的斯巴达式训练是可怕的，但一到打比赛时，大概是强者的思维，总是觉得赛场就是他们的主场。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对‘胜者一定会是立海大’这件事深信不疑。
而现在，相信‘胜者一定是立海大’这件事仿佛破灭了似的。
迹部景吾想。
……这不寻常。
而，如果说冰帝的凝聚力是来自冰帝的众人相信迹部景吾，相信迹部景吾会带他们走向胜利；那立海大的凝聚力就是相信他们一定会赢。
但从转播的镜头来看，面对这‘焦灼’的局面，立海大的部员们却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在观众席上。
惨败而归的三位选手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听着副部长的训斥。
不过，作为部长的幸村精市却没什么动作。
电视内的他双手抱胸，土黄色的队服披在他身上，衣角落在教练席的木板面上。
迹部景吾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拨弄了两下，瘦长的指节摩挲着他新接的头发。
是的，迹部景吾去接发了，连夜去接得头发，换回了原先的发型。
迹部景吾被那只手弄得发痒，痒到耳朵发红发烫。
他抬手轻轻别了一下百目鬼的手，“真不华丽，你干嘛呢？”
意识到把迹部景吾‘惹恼’的百目鬼十分顺从的收回手，脸不红心不跳，“看看你新接的头发怎么样啊。”
“我还挺好奇的呢，会不会分叉扎手，不过你的看起来是没有。”
这话说的，颇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就是看了又怎么样？
“……”
“你的之前的教练不是也接过发吗，你也这么摸过他的头发？”迹部景吾没好气道。
迹部景吾都能想象的出来。
留着一头顺滑长发的百目鬼因为所谓的好奇心，指尖去碰教练不常打理而乱糟糟的灰发……
说不定，还会因为身高够不到教练的头发，而坐在教练的腿上……
毕竟恶趣味的撒娇，是加多最擅长做的事情了。
哪知，被这么问的百目鬼愣了几秒，蓝眸翻了个白眼。
“我闲着没事干去摸教练的头发？我脑子又没病。”
他的确是好奇，也和人讨论过，但他还真没起摸教练头发的这种想法……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不过接发和植发应该不太一样。
百目鬼加多若有所思，他想等下次见到拉斐尔，想个法子验证一下好了……
他这边想着该怎么小小恶作剧一下，以达到自己的想法。迹部景吾那边压下自己异样的情绪。
“咳……咳咳。”没感冒的迹部景吾硬咳嗽了几下。
他看向在床上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的百目鬼加多，发出了自己的疑问，“……现在立海大这个局面，你难道不着急吗？”
迹部景吾从先前就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加多真的会有真实的情绪大波动吗？
迹部景吾或许信任百目鬼加多这个人，但是他并不信任对方展露出的情绪。
没办法，毕竟从他们相遇的一开始，加多就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人。比如说是‘莫名其妙’的搭救，明明他自己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人……除此之外，对于迹部景吾来说，百目鬼还有更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莫名其妙就从法国U17退营；莫名其妙就不打网球了，做个‘缩头乌龟’去。莫名其妙再开始打；莫名其妙‘生病’；然后再莫名其妙不在乎队伍的输赢。
百目鬼加多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左手撑在床上，右手揉了揉有些疲劳的眼睛。
落下右手的瞬间，他眼神一凛，而在迹部景吾的注视下又瞬间放松下。
“还行吧。”百目鬼左手不断揉搓着右手的腕间，试图抹去右手腕间那一抹红。
百目鬼加多看起来不甚在意，但是语气肯定，“输不了的。”
迹部景吾瞥了他一眼，“切原的压力很大哦。”
迹部景吾觉得，百目鬼一定参与或是间接知道今天的立海大‘异常’
的原因。
百目鬼加多拿了根发圈，他头发有些长需要先撩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电视，电视内的藻发少年看起来张牙舞爪的。
就算是在本校极尽劣势的情况下，似乎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他就像是根本没考虑到或是不在意如此劣势的环境，依旧挑衅对面。
百目鬼加多淡淡扫了眼切原赤也的脸，“唔……的确是。”
……如果切原赤也在挑衅对面选手的时候，额头上没有冒出汗就更像是真的‘不在意’了。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迹部景吾皱眉道。
虽然说切原赤也是出了名的「恶魔」，但迹部景吾倒不是很讨厌他。
百目鬼加多揪了一下绑好的低马尾。
听到迹部景吾说“你们”，他压了下漂亮的眉眼，纠正道，“不是「你们」，是‘前辈们’提出的。”
绑的头发有的地方紧，有的地方松，百目鬼被揪得发疼。
他索性就又松开了。
·
昨天晚上，立海大的三年级正选们决定做一件事。
这件大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能最难的就是他们要避开经常在晚上串门打游戏的切原赤也。
把切原赤也‘哄睡’着后，几人蹑手蹑脚在切原赤也房门前走过。
立海大的三年级正选们在34楼的走廊尽头集合，商量着待会去哪坐下来好好谈谈。
丸井文太看了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如今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黑夜就如同一块漂亮的黑丝绒幕布，而星星和月作为点缀才出现到夜空中。
天窗外的星星像是有呼吸一般，一闪一闪，一眨一眨，闪烁在丸井文太眼底。
他们这些个三年级的‘前辈’们想做一件事……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对于切原赤也的‘成长时间’产生了分歧。
而他们现在，也就是在对战名古屋星德的半决赛的前一天，分歧还在继续。
……
在大约十天前，真田弦一郎说要让切原赤也在赛场上提前承受一下‘作为部长的单挑栋梁感’。
什么在半决赛时把前面的两场比赛全输掉，唯留下切原赤也的单打三作为希望，‘逼迫’切原赤也提前尝试这种压力。
但在丸井文太看来，真田和幸村是在不相信赤也的成长。
可能是所谓的‘溺爱’……毕竟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算是（在立海大网球部中）看着切原赤也长大。
当年，在三巨头把切原赤也打到自闭时，是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在游戏厅把人哄回去的。切原赤也申请入部的单子都是从丸井文太手中接过去的。
丸井文太看着在黑夜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有个眼角有疤的绿眸男人从他身后经过，男人压了压帽子。
然后再没过多久，真田幸村还有其他人也接连到了。
在走廊尽头谈事不是个好行为，容易被突然出门的切原赤也或是哪个人听到……他们在讨论着去哪谈。
在丸井文太眼角的余光处。拐角那里，忽然出现一抹粉。
不知为何出现的百目鬼加多幽幽探出脑袋，默默看着他们。
……不知是怎么想的，幸村精市果断过去和百目鬼谈，并顺利地‘占用’了百目鬼的房间。
丸井文太想，加多是赤也的弟弟，一定会‘保护’赤也才对。
……
可事实让丸井文太有些失望。
百目鬼加多并没有怎么多话，一进房间就挑了个离沙发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
“文太，作为部长，学会并且能够承受压力是必须的事情。”幸村精市温和说道。
在队伍中，‘主将’，‘部长’，这两个身份尤其重要。而对于切原赤也来说，他下一年将同时背负着‘主将’，‘部长’这两个身份。
幸村精市这股不紧不慢的样子倒让丸井文太有些气，“但这未免对赤也有些太残忍了些——”
“突然把担子放到后辈身上什么的……我们这些前辈还在呢。”
柳莲二的手指扣紧在笔记本的皮上，突然出声道，“幸村，这太突然了。”
立海大的军师也不赞同。
“但是我们很快就不在了。”
人能一直陪着另一个人吗？这是不可能的。
对于三年级的各位来说，等过几天全国大赛打完，三年级的部员们就要开始收拾收拾隐退了。
还能再训练几天？打几局比赛？难道要趁着稀少的友谊赛机会才教会后辈们该怎么处理‘应急情况’？
可能他们再也没有像全国大赛这么好的机会了。
……
“你们不问一下赤也的意见吗？”缩在角落里的粉发少年忽然出声道。
今天的蓝眸眼底的情绪颇为冷淡，只是在看着他们。
似乎是已经提前预料到百目鬼的疑问。
幸村精市温和回道，“这种事情还要问‘意见’的话，那就没什么作用了吧。”
对于压力测试，没有前兆的才更能体现出效果。
·
那你呢？你也是同意这个做法的吗？迹部景吾想问。
不过百目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回去了。
粉发少年裹着被子，没有防备般地靠倒在墙上。粉发像是血脉一样发散在身体周围，但是又止步不前。
他似乎昨晚很晚才睡，不知道深夜时是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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