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池塘的金鱼
情绪调整好后已经过去了几分钟，水边的夜风也已经起来了些许，柔软的风吹在人的脸上发凉，让人发涨的大脑冷静了不少。
等到两人往回走去，荒石拐角的石头楼梯下有个金鱼摊。
石头堆砌的阶梯不高，也就五个。因此走在楼梯上的两人能很清楚地看见金鱼摊的牌子。
摆在地上的红色充气圈里装满了水。
昏黄的电灯泡下，橙红色的金鱼摇着尾巴在水里一晃一晃地游着，身上的鱼鳞反射呈金黄的光，波光粼粼亮得有些晃人眼睛。
刚下了两阶楼梯，稍稍走在前面的切原赤也突然叫了一声，不过却不是因为金鱼。
“你们居然在这里——”切原赤也看着眼前石阶下的人略带惊讶道。
自己和加多找了一圈，没成想这群人竟然是来这捉金鱼来了。
“还不是你们太慢，我们先去领照片了，puri。”
仁王雅治晃了晃握在手里的相片袋。
褐色牛皮纸袋子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三连霸达成烟火大会纪念相册’几个大字，字迹旁边还画了个狐狸的小涂鸦，看样子是仁王雅治自己写的。
看到面前二人，丸井文太微不可察地捏了下手中的塑料袋绳，瞥见切原赤也后面的百目鬼加多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
他把右手往加多前面送，“给你捉了金鱼”
打成结的透明塑料袋装满了水，水袋里荡着四条小鱼。
“我的呢？”切原赤也冒出头来疑问道。
“你的是杰克负责捉的，他一条没捉到。”
“啊？我……”
胡狼桑原指着自己，不知话题为何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来，明明捞金鱼是丸井文太一个人玩的。
他反应了两秒才想到丸井文太是何主意，原先指着自己的手无措地摸了摸光滑的脑袋，就这么含糊地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发出阵阵惊呼。
柳莲二先反应过来，“已经准备开放烟火了吗。”
他们原先是打算去神社的最高点看，那个位置更高，更广阔。但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流失掉，眼下的时间显然不够众人再去神社去看烟花了。
真田弦一郎蹙眉喝道，“不要松懈！不试试怎么知道到不了呢？！”
“这种事情，一年也只有一次吧！”
话毕，没管旁人，他先往山的那边跑了。
对真田弦一郎来说，只有脚下的路是实质的。往前走了一步就是向前走了一步，离到达山顶的「目标」更近一步。
努力的话不管跑到哪里都已经是「最高点」了。
不管是否能到山头上，即使是在山腰的石梯上那比起山脚下的金鱼摊，肯定是越往上视野越好吧？
几秒后的未来当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到底是站在原地，还是寻找一个视野更好的观影地……
当然是后者啦——
想到这，切原赤也大叫着，“副部长等等我！”跳着快跑地跟了上去。
青少年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极其容易被感染情绪，尤其是对于‘只有一次’的事情则情绪更为兴奋。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人也一个个鱼贯而出，往山的那边去。
看着众人都燃起了‘激情’，加多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跟着一起去，可念头刚起，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发出‘铃铃’手机铃声。
是电话。
加多愣了两秒，指尖划开接听键。
“喂？”
……
而随着烟火冲破空气划出的爆破声，在众人的注视下，攀升至百米夜幕的烟花终于绽开，流光溢彩，像是染火了的大金丝菊那样绽出炫目的光。
……
虽然不达山顶，但山腰处的烟花视野看起来是要比金鱼摊的好很多。
跑到力竭的少年们随意寻了个地方歇着，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烟火。
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全都聚集在山脚下或是山头上。
偶尔有林间的风传过来，打在出了汗的地方凉飕飕的。
“诶，加多呢？”
“他没跟上来？”
一直慢悠悠跟在后面的仁王雅治瞥了眼自己身后空荡荡的石阶，耸了肩，“他好像接了个电话。”
·
因为所住的民宿突然发生了凶杀案。
而死者是住在他们房间隔壁的建筑商大叔，立海大的各位只能不得已先借宿于百目鬼宅。
幸亏老宅还有空着的房间，不至于让他们一伙人挤在一起。
切原的爸爸给众人抱来几床被褥。不过铺床的活自然是孩子们自己做。
而不睡这个房间的切原赤也也在自己前辈们的‘淫威’逼迫下，老老实实搭起了把手。
等被褥整平，才又有人发现加多又不见了的事实。
这是这孩子今晚第三次不见踪影了，虽然之前偶尔也会这样，但也没像今天一样高频。
“奇怪了……明明他刚才还在门那边啊。”
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让人感觉始终游离于整个队伍之外，就算是从刚认识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丸井文太下意识道，“就很像是……”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也许是觉得不太合适，瞥了眼切原赤也又及时地停住了嘴。
幸村精市没注意到，也有可能是不在意。他语气中略带好奇，“‘很像是’什么？”
“……很像是猫嘛，散养的那种。”丸井文太比比划划。
胡狼桑原想到了和丸井文太脑内所想一样的事物。他“哦”了声，“你是说‘果子’吗？”
“‘果子’？那是什么？和果子吗。”
“是我家和杰克家的邻居啦，一个老奶奶养的一只黑猫。总是只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回家……”丸井文太解释道，“然后不定时带回家一些不知道在哪捉的鱼。”
“是一只会外出捕猎的好猫呢。”幸村精市评价道。
切原赤也坐在柳莲二旁边的榻榻米上，周围刚铺好的被褥不知在何时被他扯的有些发皱。
他低着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踌躇，“幸村部长……这次集宿能早点回去吗？”
幸村精市温和道，“可以啊，快要开学了呢，赤也的作业还没有做完吧。”
切原赤也默默松了口气，不过几秒后的一句话却让他再次紧张起来。
耳边只听到自家部长和平日般的温和语气，“只不过，赤也可以说下‘为什么’吗？我指的是真正的原因。”
在烟火大会时，两个后辈单独的那次对话他们不小心听到了。
虽然是不小心，但听到事情也的确是听到了。
毕竟是很重要的后辈，如果能作为前辈帮忙解决就好了……
他们如此想着。
“……抱歉。”
这对于幸村精市来说是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虽然面上不变，可心里却像是一滴水落进烧热的油中炸开了锅。
明明大家是很重要的伙伴不是吗？
而同伴的意义不就在于‘有了麻烦事，大家一起商量’吗？
“但是他也很需要帮助吧？”幸村精市谆谆教诲，“他一个人不能解决问题，你很难帮助他解决问题……不过你可以把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也不想看他继续痛苦下去吧？”
·
加多带回来的四条金鱼被暂且放在了庭院中的池塘中，和一群其他的鱼混着养。
夜晚的水冷清的，微风一吹浮起一小层浪似的白，金鱼就在里面游着。
水里除了鱼还有一旁的树落下来的叶子，颤巍巍地漂浮在水上。
刚‘逃’出屋子的加多缩在池塘边。
池塘边的水汽重，所以在这个还算炎热的夏夜里，这处竟有几分发冷。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庭院里散入几分细碎的黄色暖光，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高又瘦长。
自己血缘上的爷爷从和室里走出，手里还抱着一叠没开封的烟花盒。
敏一郎顺手把烟花盒搁在一旁的石桌上，“是感觉里面有点闷吗？不过你肺炎还没完全好吧，尽量不要往水边湿气大还冷的地方凑比较好。”
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加多迟钝地含糊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
敏一郎上前，顺势也看到了那片池塘。
“这些鱼还是你爸在的时候……我指的是他没去法国之前养的。”老爷子说着，抓起石桌上木盒子里放的鱼食，往池塘里面泼了几把。
鱼食一落入水中，池塘中的鱼就纷纷往这游来抢食，鱼尾拍打水面激起的浪花打湿了地面，甚至有几滴还落在了少年的外套上。
“你爸之前也喜欢来这看鱼，他出国之后我除了喂粮就很少来看了。”
似乎是想到过去，老爷子的话夹杂着叹息，“这么多年他也很少回来看看，电话也不经常打……记得你小时候他还没那么忙的……”
月光下的对话总带着些清冷孤寂，放在儿子久未归家的老人上更是。
似乎下一刻，暖心的孙辈就要开始安慰孤独的老人上演极其尊老爱幼的一幕。
放在文艺作品中大概是这样的。
可加多打断了这孤寂的一幕。
他指尖有些无聊地搅着水，“锦鲤是杂食性鱼类，会吃金鱼的。”
这句话扯到了一个不符合眼下氛围的事情。
被打断的老爷子愣了一瞬，“……那我明天就把它移出来，分到不同地方。”
之前的数年中，这片池塘里也曾经有过切原赤也在大会上捞到的金鱼，可不出意外都没了。
“嗯”。
加多低低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说呢？在之前。”站着的爷爷小心地瞥了眼旁边的孙子。
沁在池水里的手指顿了一刻，“我暂时没有地方给它们。”
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不掺进这些里，毕竟迟早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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