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马炳师
霎时间，一股凉意从小小的暗室中流淌开来。
“嘶……的确，如果野餐区的人只是单纯想要战胜我们，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让冰始觉成为英雄后还要费一番心思。”王慧玲也加入了讨论。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事情。”傅永宁按着自己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野餐区占据了地球大部分的面积，他们拥有的火力完全可以将我们夷为平地。同时我们掌握着核弹的技术，所以互相制约。但他们这种行为完全没有逻辑。”
“关键可能还是在冰始觉身上。”郑凯说道。
“或许以后我们会明白吧，现在有个好消息。”傅永宁站起身，他整理着耳机中传来的刺耳声响，“冰始觉协助周围的城市完成了救援工作，现在是大部分排队前往地下进行避难。”
“一场灾难。”任局长回过头，看着房间墙壁上悬挂着的红色数字，正在缓慢的增长着，“沿江城的地下容纳人数也快达到巅峰了。”
“应该是说，曾经那场灾难死去了太多的人，所以才能容纳吧。”余林闭上了眼睛，“等冰始觉过来吧。”
“……不，我觉得应该让冰始觉前往野餐区。”傅永宁说道，“他一直跟着我们，一方面会被我们这些人拖累，野餐区随意的一发导弹就能轻松解决掉我们，而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但冰始觉如果前往野餐区，野餐区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吸引，他们的最终目的也会暴露出来。”
“唯一的办法？”任局长询问道。
“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傅永宁看着那激增的数字，“军人们穿着防护服也不可能在这……该死的野餐区超过十天。但野餐区的人却可以自由地行动。现在我们的城市被毁，我们不得不在地下生活。”
“地下生活还有很多问题，虽然我们考虑过这一点，在地下各处建设了一些防空洞，也有不同功能的，接下来也会陆续开放吧。”傅永宁平息着情绪，“如果是我的话……现在对方也应该开始派出他们的人到来了。”
“过来进攻么？”任局长迅速直起身子。
“不，是投降。”在几百公里外，马炳师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他们都努力收拾好了最好的服装，但在野餐区那么多年，也是破旧地不成样子。
最让他心痛的，还是那些人的面容和身体上，有着明显不属于人类的膨胀，或者是畸形。
“但好歹能够活下来。”马炳师看着远方升腾起的几十缕黑色烟尘，“出发吧，这些城市本身就是我们的故乡，我们只不过是回去罢了。”
“但马将军，您这个举动可能会让其他人……”一旁眼窝深陷，根本看不到眼球的年轻人小声询问道。
“我知道的。”马炳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顺便按压住太阳穴旁那指头一样粗大的血管，“可我们这一派不就是不惜一切活下去么。我按照他们计划的，对城市区发射了导弹，责任我来承担。而且我们也居住在城市里，他们有着更大的土地，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他们是担心，您和城市区的人媾和。”
“真的是，这些人在圣临区生活久了，就以为自己不是人类了吗？”马炳师笑道。
“您……要当心，这句话已经被上面记录了。”那个年轻人有些惶恐地说道。
“记录就记录，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而已。”马炳师看着那前进的黑色浪潮，言语中的笑意又淡化了些许，“你也一起去吧。”
“但马将军，到时候城市里的人，还有这些……肯定会审判您的。”年轻人注意到，那些涌动的，如同虫子一样的大军之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站在高台上的马炳师，那双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崇拜，不是信任。
而是疑惑不解，还有恐惧和不安。
“攻城的命令是我下的，责任自然是我来承担。”马炳师点着头，“那些因为我死去的人，也是属于我的罪过，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仅仅是跟着我而已。”
“马将军……”
“去吧，你还有家人在城市里，对么？”马炳师说道，“我也要和那些老家伙们好好谈谈了。”
看着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向他鞠了一躬后，轻巧地纵身一跃，和那些浩荡的人流一起，前往了城市的方向后。马炳师也转过身，神念扫过，“看”到了远方熟悉的几道身影，只不过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氛围，并不那么愉快。
“也是意料之中。”马炳师抓起依靠在石块上的拐杖，塞在自己胳膊底下，有力地走向站立在远方的两人。
“我是真的没想到，上面居然会同意你放他们走。”一个身材匀称，四十多岁的女子看着马炳师到来，“是奖励你攻城么？”
“至少他们没有反对。”马炳师淡淡一笑，“小高，你没有让你的人去吗？”
“打算让他们在吸收一下圣临区的空气，多增长一点实力。”女子说道。
“马炳师，高子怡，你们这个时候还太固守那种古老的道德么？”听完两人对话后，一个头发黑白交错的男子摇了摇头，“放那么多人回去，还让他们去空气那么匮乏的地方，让他们和普通人争夺资源，这就是害了他们。”
“我是做不到周休你那么冷血。”高子怡微微一笑。
“我们三个都是冷血的杀手，只不过手中鲜血多少而已。”马炳师伸出手，“我的计划基本就到此为止了，目标也已经达成。城里的人也应该会慢慢使用起机器人，城市的建造速度会比之前快许多倍，地下的人也可以勉强生活，然后过度到下一个时代。”
“城市被轰击后，冰始觉也应该不会一直待在城市里面，会来到我们圣临区寻找答案。”马炳师捏了下拐杖的把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老马，你要去送死？”高子怡发现了马炳师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迟疑。
“是的，我轰击了世界上那么多城市，总得让那些人找到一个情绪的出口。”马炳师脸上却也是轻松的笑容。
“……他们也活不了多久的。”周休欲言又止，最终改变了说辞，“宇宙很残酷，他们这些还没有进化的人是无法继续存活下去的。”
“你坚持你的精英计划就好。”马炳师目光瞥向那几乎无穷无尽的人流，“我们只不过是在探索人类的未来某种手段。”
“还是打算把地球上只剩下一亿人？”高子怡看向了周休，“那我们之中，你的罪过可是最大的。”
“我不在乎，因为这条道路是最正确的。”周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星空，“野餐区的出现，还有……他们的存在都意味着，地球不是个安稳的摇篮，而是战场中的一个小水洼。我们是生活在里面的可怜小鱼，还想着惬意的发展，这是不切实际的。”
“我们要用最快地速度进化，爬出这个水坑，呼吸有毒的空气，在战场上成为一个战士，然后活下来。”
“我一部分同意你的看法。”高子怡看着那浩荡的，身体残缺，变异的人群，“还有那些城市里无法接受进化的普通人，他们的存活是浪费资源，还有社会的许多补助金，安抚金这些……太浪费了。但他们现在还有存活的价值。”
“这些人就是来制造机器人，等到他们没有价值后再扔掉么。”马炳师平淡地说道，像是导师在评价学生的作品。
“他们会是人类走向未来必要的一步。”高子怡也平静地叙述，“就像周休说的，我们不是在和平的世界发展，而是晚一步就可能直接迎接人类的灭亡。总要去牺牲一些人，让其他人活下来。”
“或许你们说的是对的，合乎理智的，也能够让人类走向星辰大海的。”马炳师也看着璀璨的星空，“我这个半只脚踏到棺材里的人只想着，人类能够好好拥有这个星球，尽可能活下去，然后平平和和地走向未来。”
“这不现实。”
“我知道，所以我下达了导弹的命令，也和你们在交谈，不反对你们的计划。”马炳师说道，“……然后，就等冰始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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