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意有九阶，万水千山
李熙尘能领悟祖师的剑意，并不一定就能从真解里感悟出大河剑意。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下，三人的影子被拖的极长，真解很厚，足足两三百页。
一大半都是断流剑客的毕生经历，还有些则是写那天下剑修，这部分李熙尘最爱看了。
“不愧是领悟了大河剑意的前辈，写的都跟流水账似的，全是水。”
翻了整整一天，啥都没领悟到，唯一对李熙尘有作用的恐怕就只有那剑意等阶的说明了。
之前李熙尘一直都不知道剑意是如何区别几阶的，直到看了这真解。
九为数之极，意有九阶，无论是剑意还是拳意等等，九阶为最，天下剑修最开始都是领悟的半步剑意，随后是完整剑意，而且哪怕是完整剑意都还只是无阶剑意。
半步剑意虽存在识海，却只是雾化状态，只有当感悟完整剑意，才会凝聚一把剑的模样，剑意属性不同，化作的小剑模样也不同，如这断流剑客的大河剑意，化作的就是一把水剑，剑意品阶越高，剑身越发晶莹剔透。
而当剑意达至一阶，识海内就会多出一道三寸剑气，这道三寸剑气可与主剑意互补，同频共振，与人对战同样能增幅杀力。
天下剑意众多，其属性也不尽相同，升阶后多出的三寸剑气也不一样，有的主杀伐有的主防御。
真解内有一处记载，万年前曾有一位封王剑修，领悟的是那磐石剑意，最高成就是那八阶，体外八道三寸剑气缭绕，哪怕是同代封王修士手段尽出都难以对他造成有效杀伤。
“可惜，上面没记载一人能否拥有多种剑意。”
全篇翻完，李熙尘越发感觉古朴小剑的不凡，哪怕是那至高剑意，在半步剑意之时都无法化形，可古朴小剑却能，还能自我诞生灵智。
天地间唯一，世间只此一把。
合上书籍，李熙尘揉了揉双眼，凝望远山。
“陈兄，实不相瞒，我难以感悟这大河剑意。”
“不过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烨伸手接过真解，本来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听闻李熙尘的话语，神色一喜。
其妻子眼尖，取出一壶灵酒递给身旁小友，李熙尘也不矫情，伸手接过嫂子今天给的第六壶酒。
“小友但讲无妨。”
拨开壶口，灵酒入喉，一时间神清气爽，李熙尘右手伸出，指尖缭绕着一道三寸剑气，看着远方目不斜视，声音不紧不慢，落在夫妇眼中颇有高人风范。
“曾有一少年，凝元离家，从镜天江最西，以一叶竹筏独自渡过沿岸无数群山，徘徊在无数生死之间，最终抵达那镜天最东，成就大河剑意。”
“再回到家乡，虽到中年，却已经是那破妄剑仙。”
陈烨被这一番话唬的一愣一愣的，寻思起来，半晌后，好似想到了什么。
“小友是说要我效仿这断流前辈，走一走他走过的路?”
李熙尘摇摇头：“并非如此。”
“走当然是要走，但并不是非要走断流前辈走过的路。”
“世间并非只有一条镜天江，想领悟这大河剑意，天下江河何处不可去得?”
再次抿下一口酒，李熙尘笑了笑，反问道：“陈兄定然出过这清云国，那可曾去过镜天之外?不说整个灵武大陆，可曾翻越过南溟，去见识过那真我内海?”
李熙尘断定他没去过，因为此前一番了解之下，已经知道陈烨是清云国山水城城主，有这个职责在身，再远能去到哪里?
“须知，读了再多的书，也要脚下走过同样远的路才行，书上描述的再美，也抵不过世间山河的真。”
“身心皆被困在这弹丸之地，等于是上山的道路被云雾遮挡，如何能有更高的成就?”
“退一万步来说，陈兄抵达金丹境巅峰已经多年，年少时也被称为有那破妄之资，难道真是天资不够?”
听到此处，陈烨已经神色动容，喘着粗气胸膛起伏。
“若是陈兄还能捡起年少时那份心气，走出这镜天牢笼，多年后，就算你终是无法拥有那梦寐以求的剑意。”
“可要知道，那时候便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矣。”
“原地打转，死后写在书上也只能写那一两页，不过区区几十上百字，哪怕安置在文人书房，也不会被过多翻阅。”
“似这断流前辈，经千山过万水，死后一百多年，都有后人仔细研读他的毕生经历，赞他的无穷心气。”
李熙尘竭尽全力将前世学过的词汇一一记起，自我感觉良好，还真把夫妇二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光是陈烨，连其妻子韩梦都神色动容，她也是剑客，似乎想到了什么，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李熙尘只是无意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小友之言，落在陈某耳中可谓是如雷贯耳，字字价值千金，胸中有万千谢意却不知如何表达。”
勒住马匹，一位金丹境巅峰剑客朝着李熙尘低头抱拳，声音发自肺腑。妻子韩梦也是抱拳道谢。
李熙尘有些绷不住，自己可都是瞎编的，会不会算是误导人?
这两人一个是城主一个是城主夫人，若是真听自己的一面之词辞去职位，远游他乡，最后能平安归来还好，若是半路生了意外算不算是自己的因果?这功德会不会直接变成负数?
“算了，目前来看还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皆有造化，若是听了我的出现意外应该也不算是我的因果，毕竟我瞎编归瞎编，但心是好的啊。”
离着云海宗约莫还有两千里，夜幕降临，三骑进入一座城镇。
青枫镇，一座无名酒肆。
镇子很小，这酒肆还是露天的，三人坐于桌前，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夫妇二人在酒量上居然远远比不过李熙尘，李熙尘已经四壶下肚，也只是些许醉眼朦胧。
反观夫妇二人已经扶着桌子嘴里含糊其词，时不时还跑到马厩里吐点。
经过下午李熙尘那一番‘肺腑之言’后，这陈烨都要把自己当成兄弟了，勾肩搭背，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连跟妻子年轻时候的交往都一股脑抖了出来。
“陈兄与大嫂当年居然是如此的热情似火！”
这夫妇都不顾忌，李熙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后来呢？后来你俩跑到小树林做了什么?”
“嗯！？”
酒壶滚落，一位金丹境巅峰剑修醉倒在桌。
“还能做什么，做了个儿子出来呀。”
韩梦脸颊通红，衣衫些许凌乱，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少年郎，抬手敲了敲后者的额头。
身躯一震，酒意皆散，想起此前说过的话，韩梦脸蛋娇艳欲滴，赶忙扶着陈烨回了酒肆房间。
收回看向韩梦那摇曳的身姿，李熙尘立即盘坐木椅之上，摘下腰间木牌置于胸口，轻声呢喃剑道真诀。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道心永固。”
……
在第二日三人分别之后，下次再见就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那个时候夫妇二人都成了镜天域鼎鼎有名的强者，一位山河剑宗，一位碧水剑客。
而少年郎的名号更是举世皆知，受无数人的瞻仰，一代封王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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