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若隐若现的前路
午饭后，万叶这几日太过疲惫，需要休息。
海蒂闲来无事，把自己的房间好好装饰一番，四处放上一些喜欢的摆件，毕竟还要住一段时间，要有仪式感。
她顺手打开窗户通风。
窗子半透明，是外开上悬的款式，往外推开，窗子像一本半开的书，一根竹制的固定器像个书签一样插在中间。
海蒂布置完，坐在窗下向外看，枫树高大地立在院里，玻璃上还有枫叶红色的倒影。偶尔几只小团雀落在树下，叽叽喳喳。
晴晴和小孩哥在院里，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姑姑更是忙前忙后，一会儿从田里摘了堇瓜，洗好放在园内，方便这四小只吃。
一会儿又是用日落果榨了果汁，递到窗前，说怕海蒂口渴。
一会儿看见路过的卖货郎，买了一碟点心放在园内。
“难道这就是家的感觉吗？”海蒂拿着日落果汁，在窗下自言自语。没体验过，她觉得这个时刻太过温馨，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她目光在院子里扫来扫去，像在用眼睛闲逛，落在了万叶的小屋，“不知道这家伙睡醒了没有......他这几天确实太累了，还是多睡会儿吧......”
这时对面的窗子发出声响，随后慢慢被打开。
窗子和海蒂这边正对着，海蒂笑着看，准备打声招呼。
映入眼帘的：
一个白发赤瞳的少年，刚睡醒，神色略带慵懒。头发散在肩上，几缕发丝随意垂在额前。
上悬的玻璃窗很好地过滤掉了日光的强烈，剩下的光线落在少年的脸上，完美地添了一层柔光。因为刚醒的缘故，眼里还有一点困倦带来的泪，反倒让赤色的眼睛像个宝石一般，亮晶晶的。
海蒂感觉此刻的窗棱像个画框，自己在看一幅画。
“万叶半醒的样子，还真是迷茫中带着一丝可爱啊。”海蒂小手托着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根本不想挪开。
“海蒂姐姐！”两小只在树下叫，好奇问，“你在看万叶哥哥什么？”
海蒂听到后半句，直接心一慌，对着两小只摆手，希望他们别喊。
万叶本还不太清醒，这样一喊，脑子清醒了，往海蒂这边看去，碰上慌神的海蒂。
小色批的脑袋立刻缩到了窗下，靠着墙边的桌角，心跳飞快.....
万叶一脸问号地看向两小只，两小只捂嘴在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海蒂？”他走到海蒂的窗棱下，“我们可以出发去找锻刀师傅了。”
“好。”海蒂猛地起来，身体把桌角撞了一下，摆在窗边一排小花摆件晃得东倒西歪。
海蒂赶忙重新摆好。
“为什么陶瓷的花，有些朝里，有些朝外？”
“因为开花时间不同，比如向日葵白天开，所以朝外，琉璃百合晚上开，所以朝里。”
“那这柔灯铃是怕晒，所以还配了一把小伞吗？”万叶问。
“嗯嗯，就是这样的。”海蒂笑道，“我喜欢花，但是出门在外，花又不好养，所以就做了一批小陶瓷的花。”
“真可爱。今天天气晴好，适合把花拿出来照照太阳。”万叶看着这些花，柔和的彩色让他觉得很舒适。
……
天目锻冶屋
“天目流是目前唯一还存在的雷电五传，”枫原万叶一路简要介绍了锻刀历史，来到了稻妻城边的一个锻刀铺子，“我们就先来这里吧。”
“枫原家小子，你回稻妻啦，什么时候回来的？”店铺老板天目十五拿着一个茶缸，看到万叶乐呵呵地打招呼。
“天目叔好，我今天早上刚下的船。”万叶礼貌应答。
“刚到就来我铺子里，是有什么事吗？”天目十五问。
“嗯，麻烦您看看，这个图纸可以锻造吗？”万叶简单说了一下海蒂的情况。
天目十五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这个图纸是很复杂，虽然有步骤，用料也不算太苛刻，但是每个环节的火力、铁锤的力道、锻萃的水温都没说明，全靠锻刀者自己了。”
“万叶，我可以帮你试一试，但是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三天为限，这几天我会亲自尝试的。”
“好，试试就有希望。”万叶谢过。
……
“从这里拾级而上，就是稻妻城了。稻妻最热闹的地方了。”万叶沿路介绍，“我们先去找小鹿，再带你逛一逛。”
“嗯。”海蒂一蹦一跳地上了台阶，“这次稻妻之行真轻松，跟着走就好了。”
“不要高兴的过早，天目流的锻刀法着重于滴水穿石的毅力、耐心，通过不停的修炼，形成肌肉记忆。我觉得他们这种锻造人的性格，可能并不适合这把刀。”
“那为什么还找他们？”
“毕竟是雷电五传，在稻妻目前的影响力最大。他们为了自己的脸面，自己锻造不出，也会尽可能去找其他传人，包括一些隐士。比我们自己去蒙头找，可高效很多。”
“嗯，这是不是就叫借力打力？”海蒂问。
“就是这个意思。”万叶笑答。
“见习船员不研究航海，研究兵法了！”海蒂打趣道，“我回头告诉北斗姐姐，你这家伙想当将军。”
“也许，这就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的见习水手。”
听到这，海蒂回头看了眼万叶。
“怎么了？”
“不知道，有点好奇，你见习转正的那天，会在哪里。”海蒂来到一个观景台边，这里位置够高，已经可以远眺到离岛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一个倾听者。”
在自己的理解中，万叶就像他的那股风，虽柔但韧。
他像风一样兼容万物，可是万物却看不到风的心。
虽然他自诉是漂泊者，可是这些都只是看不清前路时，让自己继续向前的方式。
漂泊不是自由的释义，找到心的出路才是真正的自由。
待到他最终找到自己的路，才是他水手转正的时刻吧。
“倾听者......”万叶听懂了话的含义，他也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未来，所谓漂泊也好，自由也好，最终都会以自己来呈现。
“既然你这么问，那就听听我的想法吧。”他第一次想谈及自己的内心。
“这次的海上之行，数次救人的行为，让我有一种很强的满足感。岛上的怪异造物，让我有一种担忧感。”
“这种担忧不是为了某个个体，而是担心会发生灾难，一种人为的灾难。”
“灾难会影响到人的生活，这对努力生活的人来说，很残酷。”
“既然能从帮人中得到满足，或许阻挡灾难的前进，就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
万叶说的很严肃，“所以我从下船的那一刻，会觉得和以往不同，为什么这次回来，会有一种轻松感。”
“我想，有一部分原因，或许是我的前路正在慢慢清晰，少了一份对于过往的焦虑，多了一份对未来的期盼。”
“这么说，你明白吗？”万叶看着海蒂，“也许你会觉得我有点天真......”
“不，我觉得我很荣幸。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困在原地，你真的很厉害。”海蒂不由地大笑起来，对着前方大喊，“少年快要成为正式水手啦，恭喜呀，枫原万叶！”
他这几年的漂泊经历，慢慢堆叠，终于得到了回馈。
苦难没有磨平他，而是让他更加勇敢地探索下去。
“海蒂，别人都看着我们......”万叶小心提醒，这家伙反应像是捡到了巨大的宝箱。
“哦，这家伙工作要转正了，我很开心，嘿嘿。”海蒂转过头，看着大家笑道。
路人纷纷恭喜，万叶扶额低头。半晌，观景台才又安静下来。
一旁的樱花树此时被风吹地微摆，樱花花瓣碎碎地飘落。
“其实，这次和以往回来不同，另一部分原因，我想来想去，应该是有海蒂同行，见识到了很多‘不可能’。让我对自己不再设限。谢谢你，海蒂。”
“不客气的。”海蒂被夸了，反而害羞起来，微微低头。
万叶看着几片花瓣落在了海蒂的发丝间，像一根粉钗，平添一丝诗意的柔美，不觉有些怔住。
两人都静静地站着，好像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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