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报功
沈国辅又气又急,在大厅里来回踱步,老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自从半年前显儿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丧命,他的性格似乎也变得让做父亲的感到陌生。
"建功杀敌,建功杀敌。" 他自言自语,脸色变得铁青。一个文弱的读书人天天想着上战场杀敌,这算怎么回事呢?
这不是自己往深渊里跳吗?然而……现在朝廷的局势让沈国辅更加痛苦。
"咚咚咚!"
这时,有人用力敲打大门。这敲门声就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沈家人的心上。
沈国辅强迫自己冷静,不满地说:"来人,去问问是什么回事。"
一个保镖行了个礼,打开厚重的大门,只见一个穿着华丽军服的士兵站在沈家门外。
"锦衣卫?"
保镖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刀柄。沈家是朝廷三品官员的家,书香门第,对锦衣卫天生反感。
看到锦衣卫上门,沈国辅微微皱眉。他整理了一下官服,缓步上前,沉声问道:"你有什么事,为什么打扰本官的府邸?"
敲门的锦衣卫连忙行礼,恭敬地回答:"大人,您的公子是不是叫沈天石,字上显?"
沈国辅心里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庭院中,夫人方氏几乎崩溃,带着哭腔颤抖着问:"显儿他……怎么样了?"
锦衣卫脸上露出喜悦,急忙说:"大人,夫人不必担心,您的公子立下了赫赫战功,斩杀了三个真正的敌人,现在正在北镇抚司受赏。"
"小人受总旗之命,特来通报一声,以免大人和夫人担忧。" 这个锦衣卫口齿伶俐,不停地恭维。
沈国辅、方氏和几个保镖一下子愣住了。
"战功,斩杀……"
"真敌人?"
这些令人恐惧的词语钻进耳朵,像一颗颗炸弹,把沈家上下震得呆若木鸡。
"啊?"
即使沈国辅身为朝廷九卿,也大吃一惊,茫然地说:"我儿子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立了战功?"
锦衣卫兴高采烈地说:"没错,大人真是教子有方啊,您的公子文武双全,胆识过人……"
一番恭维的话语,让沈家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国辅才回过神来,仍然有些恍惚。堂堂朝廷三品官员,心中既惊又喜。
他的妻子方氏在他旁边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她的儿子平安无事。
同一时刻,在锦衣卫的北镇抚司。
破旧的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坐落在紫禁城的一角,由永乐大帝创建,如今早已破败不堪。自从崇祯皇帝登基后,开始裁撤厂卫机构,北镇抚司指挥使就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职位。现在的锦衣卫,地位甚至不如一条狗。
这个地方现在就是一个不管事,也管不了事的清闲衙门,原本负责监察百官的职责,现在变成了看守城门的小差事。曾经威震天下的锦衣卫,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说起来真是讽刺,厂卫是被崇祯皇帝亲手废除的。
崇祯皇帝为什么要自废武功,废除厂卫呢?因为他被东林党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东林党人说厂卫是皇帝的走狗,祸国殃民,崇祯皇帝就听信了他们的谗言,废除了厂卫。然后崇祯就像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从此失去了对朝廷局势的掌控。
现在的指挥使是骆养性,他来自一个锦衣卫世家,父亲骆思恭是前任着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不过到了今天,这个厉害人物也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
李迁带着沈天石,牵着三匹马,停在卫所的大门口。
"站住!"
几个正在打盹的锦衣校尉走了过来。
李迁行礼,出示了他的腰牌:"劳驾,我带这位沈公子来报功领赏。"
几个校尉疑惑地看着他们。
沈天石懒得废话,直接伸手取下马背上的战利品,随手扔在地上。
"哗啦!"
沾着血迹的红色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李迁也打开了褡裢,露出了……两颗睁着死鱼般眼睛的首级。
"我的天啊!"
同样地,北镇抚司衙门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顿时整个衙门里乱成一团。
"呸,呸。"
"真倒霉!"
好歹都是锦衣校尉,胆子比普通人要大,咒骂了几声后,他们看着闪亮的盔甲和拖着金钱鼠尾的首级,脸色大变。
"真的,真的是满虏?"
不久,院子里又是一片喧哗。
大明朝的士兵真的被八旗兵吓坏了,即使是死的,也让几个校尉颤抖不已,如果遇到活的,恐怕他们会立刻下跪。
喧哗中,聚集在院子里的锦衣卫越来越多,将沈天石团团围住,内外三层,不时发出惊叹声。
"真的是满虏,是镶红旗的满虏。"
"嘶,这还是个骑兵呢!"
惊呼声四起,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一双双眼睛里,看着镇定自若的沈天石,渐渐流露出敬畏、敬佩,甚至还有一些羞愧。
这看起来,像是个……文弱的书生啊。
一个文弱的书生竟然能斩杀镶红旗的骑兵,还杀了两个?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的官厅里冷冷清清,还算整洁...
骆养性慵懒地倚在梨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的身材瘦长,尖尖的下巴,面白净无须,显得生活安逸、地位尊崇。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武将,反而像个精明的生意人。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穿着华丽的百户官员匆忙走进官厅,打断了他的宁静。骆养性翻了个身坐起来,不满地问:“怎么回事,这么吵闹?”
百户连忙行礼,急切地回答:“大人,有个人,有个人斩杀了两个真正的敌人,并且被城门官带过来请功了。”
骆养性一愣:“哦,这样啊?”
他只是稍微感到惊讶,毕竟在这个年代,在这个京城中敢于直接对抗八旗兵的勇士并不多见。
骆养性点点头,挥手说:“难得啊,难得,按规矩赏银,不能少给,再给他一个总旗的官职,你下去吧。”
这样的忠诚勇敢之人,他想留着为自己办事。然而,眼前的百户表情古怪,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
骆养性的眉头微皱,不自觉地露出一丝严厉:“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手下的百户嘴唇轻轻颤抖,低声说:“这事可能不太合适,大人,来请功的是……驸马爷。”
骆养性没太在意,愣了一下才疑惑地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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