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是一锅骨头
苏卿卿在院子里找了个靠墙的地方，舒舒服服地来了个“葛优躺”。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探望父亲，发现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尽管脸色依旧蜡黄，但精神头明显足了不少。
接着，苏卿卿又去找爷爷奶奶聊了会儿天，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数了数口袋里的铜钱，今天总共挣了 345 文，再加上昨天剩下的 209 文，总数是 554 文——这便是她全部的财产了。
如今冬季已至，野生菌类无法采摘，而竹编制品也几乎售罄。仅靠挖些野菜出售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如此一来，这些钱恐怕只能当作做生意的本金了。
其实，这个家早在两年前就由苏卿卿掌管了。那时家中三位长辈均身患重病，无力操持家事，对于家中经济状况更是一无所知、毫不关心。
他们了解自家孩子的品性，明白无需担忧钱财问题。近两三年来，全家一直仰仗着这个孩子苦苦支撑，大人们既心疼又感激，同时也对她给予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苏卿卿想着昨天买来的骨头汤还有自留的几朵冬菌，就想着先把汤熬上，今晚蒸大米饭吃。
想着家里萝卜还没长大就想去星大姑家讨一个。她拿出昨天买的糖块捡了两块包好就出门去了星大姑家。
星大姑家也是青砖瓦房，人口少房子也不算大，但整洁又干净。院子里还养几棵桃树。这会光秃秃的。大门打开着，苏卿卿站在院门处朝里喊人。
“星大姑，你在家吗？”
话音刚落，旁边厨房就出来个二十七八左右的妇人，一身蓝色碎花棉袄，头发利落的盘着，发髻插了一只杏花样式的银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到来人是小花，就笑着朝屋子里喊。“爹，是小花来了！”然后热情的招呼小花进屋坐，又给她化了杯糖水。
三大爷也进了堂屋，笑眯眯的看着大哥家的大孙女。这个孙女可招他稀罕了，能干勤快孝顺。跟他家星星儿有得比。
“我这几天呀，身体不爽利，着了凉就没去看你爷奶。你爹怎么样了？你爷身体还好吧？”
花三爷平隔三岔五就去看他大哥，难怪这几天没见人来。
这会苏卿卿晓得三爷爷是病了。担忧的反问：“三爷爷，您老病好点没？也没人跟我们提，清伦小溪这两个小崽子也不见说？你这是拿我们当外人呀？”
看到自己喜欢的大孙女担忧自己，花三爷开心道：“又不是什么大病，现在已然大好，就是不想你爷爷忧心。”
好似又想到什么，又气愤得捶胸顿足“我这老大哥真是命苦，眼看儿孙满堂，这个花国茂，小畜生。造的什么孽，家也散了，爹也去世了。一家子病的病老的老。哎……有本事他花国茂别回来，回来我不要打死他。”
看着花三爷快把自己气糊涂了，赶紧安慰“三爷爷，咱不提二叔。他不回来就当没他这么个人，爷爷每次听到有人提二叔都会躲着悄悄哭。我们也不提也不想，为了身体，别让别人把自己气坏了。我们可是会心疼的。你跟爷都要长命百岁，小花以后会孝顺你们的。”
花三爷看着温声细语安慰自己的好孩子。欣慰的点点头“不提了，不提了。小花这会子来找三爷爷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家里好着呢，我卖了些冬菌买了些粮还有爹的药。爹已经能出房间到厨房吃饭了，爷奶身体也好些了。我是来找大姑讨跟萝卜的，买了几块骨头想熬汤！家里的萝卜种得晚还小着。”给三爷爷说了家里情况又说明来意。
三爷爷听了连声说好。身体好了就好。又叫大姑给自己去拿来了几个大萝卜和一颗大白菜。知道三爷爷跟星大姑都是为了自家好，也都拿上了。反正不拿也是不可能的，这会不拿一会三爷爷就能亲自送去。
苏卿卿抱着菜，又把两颗糖放在桌上，到门口时才说“谢谢三爷爷大姑了，桌上是答应小伦小溪卖了兔子给她们买的糖块。别嫌弃！”说完不等三大爷开口训斥就跑了。比兔子还快。她知道她不跑免不了一顿训！
到家苏卿卿挑了一个大萝卜洗干净切块备用，又把泡好洗净的猪骨熬上，丢了切好的生姜跟冬菌进去。萝卜要晚些放，免得煮化了。把灶火烧大些后丢了几块大点的柴进去。
就回屋子看看那香去了。虽然迫不及待想回去，但她也不敢这会子点，想着晚上大家都休息再点香。又轻轻放好，大字一样躺着。
回想所发生的一切，各种各样的情绪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安慰自己！就听到屋外面有吵闹的声音！家里怎么会吵起来呢？她赶紧爬起来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一副尖酸刻薄吊着眼睛的大婶在那阴阳怪气。“这都吃上了肉了？这肉味都飘到我屋里头了。这是有钱了没想着还账，自己在这吃香喝辣呀？”
苏卿卿记得这个大婶，是花家隔了几房的一个伯娘！姓崔。因为眼吊嘴大，村里人都叫她崔大嘴。私底下小的都称她大嘴伯娘，这妇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为人刻薄又斤斤计较，她家里那些个媳妇都被搓磨的一股子小家子气。这家大伯也是个自私的。
当年借钱给她们家可是明君爷爷，也就是他们的爹。那时候他们还没分家，明君爷爷是个心善的老人。做主借了20两给他家！这几年每年还点，也还有10来两。
明君爷爷去年过世给她们分了家，欠他家的账就均摊给了三个儿子。以后还每家三两二钱！当时说好每年年底每家还500文以上，这还没到年底呢，这妇人就迫不及待上门了。
“各位乡亲来看看这家子白眼狼，我们大家帮他们还了账，这会子人家有钱吃香喝辣就没想过还钱。这不是白眼狼是啥？”催大嘴站在院子里就嚷嚷着！
“闻闻，这肉味。还没到晚饭呢，这都烧起了肉了，你家发财了可不紧着先把钱还，在这享福，乡亲们说说这是什么理？”
这催大嘴跟机关枪一样喷着口水星子也不带停。门口已经围上来了不少人。他们也闻到了院子里飘出的肉味，大家也不缺这点也没人馋嘴。心善的人还想着着一家老小病着吃点肉怎么了。这崔大嘴就是个刻薄的女人。
花大爷大奶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想解释崔大嘴完全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苏卿卿可不惯着，是向他们借了钱，可每年他爹都有按时按约去还。再说借钱给他们的明君爷爷，她可不能让这妇人侮辱她的爷奶跟爹。
“崔伯娘，我们家也没有欠钱不还，每一年都按时按照约定还款。今年明君爷爷不在了，我们也在想办法攒钱年前还你们，你这样大闹我家咄咄逼人是怎么回事？”
苏卿卿很是生气，看着院里低着头的爷奶。是要想办法赶紧把钱还了，要不这两老怕是以后面对谁都抬不起头了。
崔大嘴一听，叉着腰就嚷：“攒钱？攒到锅里去了。谁知道你今年还得上还不上，老爷子也是，家里情况不好，还巴巴的借给你们20两。这是看老爷子过世了，你们打算兜着不还了。我告诉你们。想吃香的喝辣的，没门！先还钱。”
“崔大嘴，你在这对着孩子嚷什么嚷？”
突然一道呵斥声传来。
随即院里进来了几个老人，三爷爷跟明鑫爷爷，明吉爷爷也来了还有隔房的几个族老都来了。二太爷也被扶着最后进了屋。苏卿卿在心里为去叫他们的人点个赞。
花二太爷走到花大爷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三爷爷也赶紧蹲下握着自己大哥的手。看大哥这副样子，三爷爷心疼得直掉泪。
花大奶抬起头看着二太爷，抹了抹眼角的泪抽泣到“二叔呀，我们家欠了乡亲们天大的人情我们都记在心里，没有你们我们家连这房子都留不住。
一家老小怕是要去乞讨了。可我大儿每年都按照约定给每家还了钱，我们欠了我们认。
小草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连肉都没吃过几次，每次都是你们贴补家里的。
小花这些年起早贪黑照顾老小，这孩子都没长过个了。老大病倒在也没爬起来。眼看要好了能起身来。
小花这两天卖了点野菜，想着给家里人补补，才买了几块骨头熬点汤。我们没有大鱼大肉呀……我，我……”
二太爷看着这一家子可怜样，眼里都是疼惜，各个族老也是面露不忍。
“崔大嘴，你自己去厨房看看锅里是什么？小花今天还来家里讨了跟萝卜说要熬骨头汤。你这鼻子咋这么灵呢，那是肉吗？”
花三爷指着崔大嘴就训斥，非让她自己去看看锅里是什么。
看着屋子里一群长辈，这崔大嘴也不敢造次，磨磨蹭蹭的去了厨房。就瞟了一眼锅里，一眼就能看清，几块骨头几颗冬菌。
她有点心虚，低着头就回了院子。可心里又想，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又把头抬了起来。
“还真是一锅骨头。那还不钱买的，本来也是他们家欠我们家的。”说后面半句的时候她声音都虚了。
花三爷又指着她骂道“明君哥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看看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借过钱给小花家，他们像你一样吗？吃点肉怎么了？吃点肉就能少还你家的了？一家子都是亲戚，谁还没有难处？”
说完掏了三两二钱银子扔给她。“滚，以后在这样尖酸刻薄到处惹事，饶不了你！”
崔大嘴捡起银子，生怕别人反悔。一溜烟就跑了！
花大爷见状赶紧阻止“三弟，要不得要不得呀！每年每家我们都还了，唯独你说你不要，你不急！让我先还别人，哥不能让你在出银子了！三弟不可啊！”
花大爷说完就蹲下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卿卿看着这兄友弟恭的情形也是抹了泪，走了过去对花大爷说道“爷爷，别哭！我会赚很多很多钱还给大家，还给三爷爷。也会孝顺各位长辈。你不要哭！”
“你看小花是有大志气的，你三弟也不缺这些钱，大哥，你好好看看我们这大孙女，多好！我可不是帮你，我是不舍舍我孙女小花受气。”
三大爷拍着自己啊大哥的肩膀。半开玩笑半是安慰去的劝道！
花二太爷也走了过来，亲自把人扶了起来。“大侄子，你可要振作。人生都有坎，跨过去就好了。你看看你大儿大孙女多孝顺，赶紧擦干净眼泪。你族里的老人都来给你做主了，还不赶紧道谢。”说完还推了他一把。
花大爷擦干净眼泪，双手合十向今天来家里的族老们感谢，声音哽咽“谢谢叔伯，各位乡亲。感谢各家各位这几年对我们家的照顾，我花明福欠大家的情这辈子可能还不清了，但是欠的钱在我闭眼前一定还给大家。”
花家各位族老听完都说没事没事，不急不急，好好过日子，养好身体等等安慰的话。
渐渐的人群散了。族老们也走了。三大爷跟二太爷也回家了。
苏卿卿这才扶着自家爷奶回屋去休息。突然花奶想到了啥，赶紧小跑着出去，苏卿卿也跟着去看看。
看到奶奶拿钥匙才打开她爹的门。才明白为啥她爹没出来，原来被奶锁屋里头了呀。苏卿卿也是哭笑不得，那种时候她奶奶还能照顾到大儿子！
苏卿卿又安慰了她爹片刻。这才回到了灶间。
闻着飘香的猪骨冬菌汤。这一锅祸害！不把你们吃光真对不起今天一家子的委屈了。想完就把萝卜一起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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