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完⑥
“这些胶质的产物，是水母分泌出来的粘液，也算是祂身体的一部分。”
【森鸥外】眼中有些叹气，但更多是的遇见奇异事件的探索欲。
可随即他收敛目光。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实话，”【森鸥外】看向同位体的目光中带着歉意，“没有前例。我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救助这个世界。”
真不知道其他人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
毕竟【森鸥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事。
毁灭，消灭，完全摧毁一间房子，一座城市，一个国家，乃至一种文明。
是简单的。
费奥多尔最在意的异能力，最痛恨的力量，就能够做到这些。
但建造一间房子，一座城市，组建一个国家，乃至发展出一种文明。
却是困难的。
同理。
让【森鸥外】以报复的心态，去对付星伞水母，这个造就他过往死亡的事实，全族灭族惨案的凶手。
是容易的。
【森鸥外】脑子中闪过数种方法，保证都能让这生物，迅速入土，死的不能再死。
但鉴于这东西已经和这个世界“密不可分”，完全无法理清，到底是你在消化我，还是我在吞噬你的状态。
这些脑海中闪过的方法都被一键删除。
因为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严重的创伤，乃至死亡。
“那太宰君呢？”森鸥外冷静地再次开口。
外星生物很难处理，森鸥外并不诧异。
将其杀死，赶出本世界，是一件艰巨的事情，森鸥外同样有心里准备。
但太宰治这个状态......
“不是不行，是不能。”
顶着同位体的疑惑目光，【森鸥外】有些为难的指尖点了点下巴，他开口：“太宰君很特别。”
“我想你们应该也，有心理准备，”【森鸥外】对上同位体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世界，会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在不同维度。”
“有些世界，对其他世界来说，只是一段影像，一纸画卷，乃至一段文字描述。”
“而有些世界，却是造物主的存在。比如你们。”【森鸥外】那双紫红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温柔。
“你们，作为主世界，何尝不是我们这些分支世界的造物主？”
未等面前的森鸥外开口，【森鸥外】继续道：“但无论如何，残酷的事实就是，大家确实会更加关注，某个时间段的气运之子，也就是......”
森鸥外开口：“主角。”
“世界支柱，次要型世界支柱?”森鸥外想到天幕的描述。
【森鸥外】眼中闪过了然，知道他们已经被“剧透”了某些信息。
如此，他的话也可以更加的坦白一点。
“那我就直说，”【森鸥外】开口道：“主角不一定是光伟正，但他必须拥有特点。”
森鸥外眼皮一跳：“太宰君......”
“是一个非常特殊，非常特别的孩子。所以，”【森鸥外】笃定道：“越拥有气运，越被世界关注，越，特殊的孩子，他在某种程度上，就.......”
【森鸥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这话。
随即，他开口：“他就越和世界的气息相似，越容易被其他生物，误认为是世界的一部分。简单来说。”
“这些被舍弃，被强制性析出的文明历史，把太宰君当做了本体？母体？希望借由太宰君的身体，来延缓自己的消亡。”
“太宰君现在，处于某种灵魂游离状态，被拖入了历史之中，但并无生命危险。”
“以我个人意见，暂时不要动他，比直接将其拖出来，来的安全。”
“难道我们就这样子看着太宰先生昏迷吗？”芥川龙之介压抑的声音嘶吼着吐出。
“不，相反，”【森鸥外】眼中反而有些喜悦，“太宰君无意之中，或者他本意如此。”
“他找到了一条，正确的挽救你们世界的方法。”
众人：“？”
……
“人类的血管中拥有血液，维持着人类的生机。而文明，就像是世界的血液。”
【森鸥外】低头看着沉睡在黑泥潭里的太宰治，开口道：“只是，区别于血液，是一种实质性，任何人，都能够看到，并且感受到的物质。”
“然后文明则是一种概念上的存在。”
“文明的消散的形式多种多样，怎样去挽留他，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原本，星伞水母在融合世界意识的同时，析出的，这些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墨水，会在第一时间，消散。”
芥川囔囔道：“流血过多人就会死。”
“对，”【森鸥外】点头，“流血过多，人会死亡，世界也同样会死亡。”
“但人类能够输血，世界意识却无法被强制灌输其他世界的信息。”【森鸥外】有些严肃道。
“除非，你们想自己的世界面目全非，被其他文明所覆盖。”
“所以这个过程是几乎不可逆的。但是，”【森鸥外】眼中有着些许疑惑和庆幸。
“太宰君的存在，让原本会第一时间消散的，象征着文明的墨水，并未离去，而是在这里汇成墨水谭。”
“这是好事。等一切过去之后，只要把这些墨水，重新融合进世界，这相当于自体输血，不存在排异反应。”
“因此，只剩下一点问题。”
【森鸥外】转过身，有些淡色的唇角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看着众人。
“你们必须确认一个问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众人：“？？”
……
蜷缩在角落的病弱黑发青年“噗嗤”笑出声。
费奥多尔些微喘息道：“森教授，你不如直说。”
条野采菊直接踢了他一脚。
军警弹一弹自己白发尾梢那点红，一点也不歉意的道歉：“oops 我看不见，踩到你了。”
五条悟挑眉，和同位体对视一眼。
费奥多尔继续道：“你想问他们，是继续拯救这个伴随着世界度过了漫长时光，见证世界融合的，当前世界意识。”
“有这只已经成长起来的鸡，才有后续源源不断的人类文明。”
“还是，当象征着人类历史的墨水被全部析出后，让当前世界意识和入侵物同归于尽。”
“最后，你再用这些人类文明的墨水，重新凝聚成一个新的世界意识。”
“一个新的蛋，再孵化一个新的文明。前尘不论，未来可期。”
费奥多尔找了个地方洗地而坐，看向因自己的解释，而表情变得怪异的众人。
“所以，你们的选择呢？”
暗红色的眼瞳在卷翘的眼睫下眯着，脸上挂着笑意。
费奥多尔忽然大笑。
……
【太宰治】看了一眼自己成年后的同位体，然后转身对着角落里的魔人，翻着白眼嗤笑。
“你这肾虚男，原本不也是打着这样子的主意吗？”
费奥多尔停止笑声。
不在言语。
几张书页虽说有效果，但真正使用出来，其实并没有见多大的成效。
毕竟面前可是一整本书。
一整个世界意识。都在苦苦挣扎。
几张残页有什么效果？
但现在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费奥多尔看中的，是新生的世界意识。
而原本的残页，是栓住新世界意识的狗链。
毕竟，掌握和控制一个新凝聚而成的稚嫩意识。
远比对抗原本的成熟意识来的简单。
费奥多尔笑一笑，不以为意。
毕竟啊，说是选择题，其实只是单选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森鸥外】看似给了众人前一个选项，但言论中早已偏向后者。
这是更稳妥，也是更加安全的方法。
只要等着，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墨水全部析出。
那么剩下来的，无论是世界意识其他的蕴藏，或者是不明生物也好。
都能毫无顾忌的一同杀死。
就像森教授说的，救治很难，但毁灭，却如此简单。
至于后面新生的世界意识到底归属于谁，谁能掌握新生的书？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瓜。
其他人一点就通，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面色都十分难看。
还有一句未说出口，但是众人都明白的事情。
就是面前的森教授，是无法过多的参与世界本身的内斗的。
他有责任，作为轮回部的员工身份，去保护世界，维系世界不被外来生物入侵或者吞食。
但一旦世界转危为安，其内部的斗争，那是属于世界内部的争论。
从天幕的表现来看，轮回部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世界内部争斗，就算是让世界毁灭，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他们不会选择插手。
只要不是因为特殊的外来入侵，本世界之人做什么，轮回部不会插手。
世界的新声，繁荣，凋零乃至灭亡。
都有其自己的命运。
更有甚者，世界的死亡，是他们随时可以摘取的道果。
或许，对于那个组织部分人员来说，他们乐见其成。
……
【森鸥外】环顾一时间哑然的众人，低头密语几声，安抚一下忍不住砍魔人的茉莉。
随后他抬手拉着气鼓鼓的小兔宰治，往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中也那边靠近。
四人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看着“世界意识”VS“星伞水母”。
也给其他人留足了考虑的时间。
……
“我做不到。这并非是我的理想。”
国木田独步梗着脖子，眼眶充血。
——文明，仅存在于人类吗？
这是一个很难以描述的概念。
“世界意识”，并非是一个新生的词汇。
实际上，人类在发展中，在探索中，就有提出过概念。
“盖亚意识”：地球上所有生物共同组成的一个全新的模糊意识。
这个概念提出之后，也许默认了人类是这个意识的主导者，乃至最重要的部分。
但是风花雪月，雷雨霜雪，戚戚青草，鶸鶸鸟鸣，嗷嗷兽吼……万物皆是世界的一部分。
即使排除这些概念，在人类还没有书写历史的石器时代。
那些人类文明就不算文明了吗？
“文字记载”这种概念去重塑一个世界，人类丢失的，岂止历史。
是人类文明的起源。
是万物自然的融汇。
这样子的未来，不是他的理想。
而且人类有什么资格去为其他的万物做下这样子的决定？
去抹除它们的一切？
中原中也皱着眉看向boss，森鸥外的脸上有着近乎冷漠的平静。
森鸥外想，这真是没有任何悬念的选项。
舍弃一部分人类以外的事物，去拯救人类，这有什么值得思考的吗？
必要的牺牲，换来最优的利益选择。
森鸥外他想开口，却忽然顿住。
……
五条悟半靠着墙壁低头不语。
他不准备发表什么想法。
五条悟其实并不是不喜欢思考。
只是小的时候“六眼”带来的复杂信息，让他一旦多思，就容易脑过载。
而长大之后，早出晚归007的咒术最强，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一些问题。
更别说是这种极度唯心的辩论。
五条悟，只会直接行动。
手掌一翻，一个红色的“赫”砸向肉质的石壁。
五条悟大笑，“五条老师教书都不会允许自己告诉学生，你们可以换号重来。”
“怎么，现在玩这么野了？世界都能砍号重开？”
“一群人与其原地想蹦跶，不如和老子一起试一试，先给石壁磨了那层恶心的皮！”
这不很明确嘛，石壁代表着他们世界，那外面那一层东西就是恶心的外来物？
看着架势，本世界已经落入下风，星伞水母都快包裹融合整个石壁了。
这群人还有功夫先讨论“理想”？
透蓝的“苍”和深红的“赫”不要钱一般飞向层层伫立的石壁。
两个五条悟对视一眼。
有戏！
附着在石壁外层，肉质的胶物被能量波轰开，翻出白花花的肉浪。
这空间并未限制任何能力的使用，五条悟一闪到空中，抬起两手。
白皙的皮肤在银白色的亮光中被隐没，却又在紫色的“茈”中分外醒目。
“轰！”
巨大的声响在巨大的溶洞房间内回荡，肉质的胶物被炸成一团团不规则的肉糜，在空中飘荡。
中岛敦眼睛发亮：“可以伤害到它！！”
天地良心，竟然真的能够清除掉一部分不明物！
他还以为会像外面那样打过去，啥都不留。
芥川龙之介忍无可忍的用罗生门敲打旁边人的脑袋。
“人虎，你可闭嘴吧！”
原本散落在空中的肉质，在虚空中停立着，随即荡出透明的波纹。
缓缓地重新凝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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