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相见不如不见
郭芙坐在房中，一直担忧的看着黄蓉那憔悴了不少的脸庞。
郭芙忽然觉得她娘似乎老了，可她却总是任性妄为，让她娘和爹替自己操了这么多心，她真是不孝！
“娘，你快点好起来吧？芙儿以后不会再让你替我担惊受怕了，芙儿会成长起来，我会保护你和爹的！”
郭芙守着黄蓉守了几个时辰，小二送了晚饭进来，郭芙随便吃了两口，就让小二端走了。
因心中有诸多疑惑和忧愁，郭芙没什么胃口，是以勉强吃得两口就没吃了。
一是担心黄蓉的伤势，二是全真教突然出现的那个与杨过极为相似的蒙面剑客，让她心里混乱不堪。
郭芙想着这些恼人的事情，不由得潸然泪下，而后又拿出杨过送自己的匕首，痴痴地看着。
那伤心又惹人怜爱的模样，令躲在屋顶之上偷偷看着她的杨过为之心碎。
自从见过郭芙之后，杨过的情花毒发作的次数变得频繁了许多，那黑线已快到达他心口了。
杨过看着屋内为自己伤心落泪的郭芙，他眼中也是热泪含含，在快掉落之时，他将泪水擦去，生怕掉到屋内，让郭芙发现了去。
杨过忍着心口的疼痛，低声说着：“芙儿，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我一将死的残缺之人，怎能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徒增伤悲？”
杨过不忍再看郭芙为自己伤心，便狠下心离开了屋顶之上。
杨过飞离了客栈，快速飞入树林中，落地后，便放声大叫：“啊———！我不想让芙儿为我痛苦，我不想！”
随后他抽出身后的玄铁重剑，疯狂的乱舞，剑上附带的内力随着剑气挥出，打得林中四处爆裂，然后又是一群鸟兽散。
因为用力过猛，又带着情花毒发作，杨过控制不住胸口汹涌翻腾的血气，最后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看着那鲜红的血液，他渐渐恢复了理智，他不能再这样失去理智了，这样他可能会没报完仇就丧命了。
随后他稳定心神，缓缓站起身，收起了重剑，神情漠然的走回香积镇。
回到香积镇，杨过并没有马上回客栈。
他想着每次都蒙着面巾太麻烦，又不方便，便在街上摊子处买了一个银色面具，将自己的面容都藏在了面具之下，连那双幽深的星眸也隐隐藏在了面具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杨过带上面具，安心的走在大街上，心想：这回，没人认得出自己了。
杨过庆幸身上还留着上次从尹克西鞭子上抢来的宝石，本来是打算给芙儿做宝石手链的，结果后来……
不过还好有这些宝石，才让他有银两买东西，不然他就连面具都买不起了。
话说，那些个宝石还真是价值连城，随便一颗都当了上千两银子，果真是如尹克西所说，珍贵得很！
正在杨过心里庆幸之余，前方突然有一路人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不小心撞到了杨过的右肩。
那人叫喊着：“让让，让让！有急事赶着回家！”
那人撞上了杨过的右肩，杨过都没说什么，而那人却被撞得生疼，那人本想破口大骂，却见到杨过那空空荡荡的袖子，明白了他是一断臂之人，便收敛了些。
那人低声说了句，“原来是个断臂之人！”
一声断臂让杨过立即自惭形秽，纵然他武功卓绝，却已是个残缺之人，他再也没有资格站在郭芙面前与她并肩了。
杨过抓了抓泛起微微疼痛的心口，向客栈走去。
走到街角拐角处，杨过不经意看到了有卖糕点的摊子，那摊子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色糕点，其间竟然也有他和郭芙曾经吃过的枣花糕！
杨过双眸瞬间一亮，“枣花糕！”
他情不自禁走向那个摊子前，看着那熟悉而又令自己心痛的枣花糕，他不禁眼眶湿润，想着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买枣花糕给她吃。
于是，他便向老板买了几个枣花糕，而后格外小心谨慎的将其揣在怀里，就像呵护珍宝一般，带着它们回到了客栈。
杨过暗中叫来小二，给了他一锭碎银子，吩咐道：“小二哥，麻烦你将这些枣花糕拿给天字号厢房的那位红衣姑娘，最好亲眼看她吃完。”
身形略显瘦弱的小二哥用着十分怀疑地眼神看着桌上的那几个枣花糕，然后又看了看杨过，见他那颓废之样，小二哥还以为他是什么采花贼，想用放了迷药的枣花糕迷倒那红衣姑娘呢！
小二哥为难的回道：“这……大爷，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您是和那姑娘认识吗？若是认识，为何不亲自送去？为何要小的替您送呢？”
杨过看出他心里的担忧，嘴角微扬，轻笑回道：“小二哥，你不用担心，这枣花糕没毒，你大可银针来试。我不自己送，是因为我之前惹她生气了，我想用这个向他道歉。不过，我怕她不接受，便想请你替我送去给她，希望你别告诉她，是我送的！”
小二更加疑惑了，“大爷，你为何不让那姑娘知道是你的一片心意？如果她知道是您送的，应该就不会再生您的气了吧？”
杨过眼神黯淡，垂眸看向那镶嵌着红色枣子的糕点，露出一丝苦笑道：“我想……我现在不太适合出现在她面前。”
小二依旧是一脸迷茫地看着杨过。
杨过又抬起头，对小二说道：“总之，你别让她知道是我送的，就说是你们老板为了回馈客人所送的点心就好了。麻烦你了，小二哥！”
小二只当他是为了哄自己媳妇儿的傻小子，便答应了下来。
“好吧！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小的就替您送去给那姑娘便是。希望她吃了这糕点能够原谅客官您，也许，不久后，就能看到你们二人和好如初了。”
杨过闻言神情变得悲伤，星眸也变得更加幽深，深得令人看不到底。
杨过苦笑道：“承你吉言了！有劳小二哥了！”
小二拿着糕点喜喜的出了杨过房间，他还高兴于自己可以撮合一对小情人呢！
待小二出了房间，房内传来一声哀伤的叹息。
小二依照杨过的吩咐，将糕点送到郭芙房间，此时郭芙仍在床头守着昏睡中的黄蓉。
小二开心的端着一个瓷碗敲了敲门，那碗中正是杨过交代给他的枣花糕。
“姑娘，我是店小二，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郭芙听到小二的声音，便起身去开门。
开门时，小二见郭芙也是一脸的愁容，他还以为是因为和杨过吵架才这么伤心的。
小二笑着说道：“姑娘，我们东家说，为了回馈各位客官，命我们给每间厢房的客人赠送一碟糕点。这是枣花糕，是我们东家送给您的。”
郭芙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便接了糕点，谢道：“谢谢！请替我向你们东家道谢，感谢他的盛情款待的！”
小二兴冲冲地点着头，笑道：“好，我会告诉我们东家的。”
郭芙将糕点端进房，放至桌上，转身瞥见小二还站在门口不走，而且两眼还十分急切的看着她这边，她不禁起疑，问道：“小二哥，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是还有什么事吗？”
小二记得杨过的叮嘱，又不能直言相告，便慌称道：“哦，姑娘，我们东家说了，这些糕点是我们新做的，一是为了回馈各位客官，二是为了让各位客官试吃品评一下，看看味道是否合口。”
郭芙闻言放下戒备，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二连忙点头称是，“是啊！是啊！”
说罢，郭芙拿起一个枣花糕，看到上面点缀的颗颗红枣，让她又不禁悲从中来。她将那枣花糕送到嘴边，然后轻咬了一口，那熟悉的甜味瞬间盈满她的心房，令她再也无法克制的哭了出来。
泪水滑落至枣花糕上，郭芙再也吃不下去了。
小二不禁深感疑惑，这枣花糕应该很甜的，怎么姑娘吃了还哭了？是想起和那位客官之间的争吵才哭的吗？唉，男女之间的事情还真是难懂啊！
小二出声问道：“姑娘，这糕点好吃吗？”
郭芙闻言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道：“嗯，好吃，很甜，请替我多谢你们东家。”
“好，姑娘喜欢便好！小的这便退下了！”
“多谢小二哥了！”
“姑娘不必客气。”
小二被郭芙这么个如花似玉，青春貌美的美人道谢，顿时感觉羞涩不已，害羞地红着脸退出了房间。
小二完成了杨过吩咐的事，便回到他房间，向他汇报情况。
杨过见小二回来，便问他：“小二哥，她吃了吗？”
小二忙点头答道：“吃了，吃了。”
杨过甚为期待的问道：“那她说好吃吗？”
“姑娘说很好吃。只是……”
杨过心头一顿，急问：“可是什么？”
“可是姑娘吃完后看起来却不怎么高兴，还哭了，我真是搞不懂了。”
杨过闻言眼中含泪，听到郭芙哭了，他心底也在哭泣。
“是……是吗？辛苦小二哥了。”
“辛苦倒不辛苦，只是觉得客官还是该亲自去赔礼道歉为好，看姑娘哭的这么伤心，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杨过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多谢小二哥，你请回吧！”
“好，那小的退下了。”
小二退了出去，杨过却是坐不住，又飞身上了房顶，去看看为自己伤心难过的傻丫头。
郭芙坐在房中，双眸痴痴地看着那碟枣花糕，心中想起了之前与杨过的快乐时光。
想想，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直是分分合合的，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可襄阳城中的那几日，是他们二人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光，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回忆。
屋顶之上的杨过亦是如此，那几日的短暂相处，是他此生最难忘的美好时刻。有了这些美好的记忆，他也不枉此生了！
杨过忍着情花剧痛，离开了屋顶。
他一路来到城外树林，在一处山洞找到了小龙女。
小龙女睡在悬于石壁上的麻绳之上，刚睡下没多久，便听到有人的脚步靠近。
小龙女立即警戒，从绳上一跃而下，隐于暗处。
杨过见到那根麻绳，知道小龙女就在里面，便朝洞内喊道：“姑姑，是我！”
小龙女见是杨过来了，便松了口气，从角落走了出来。
“过儿，你不是住在客栈吗？怎么这么晚还来找我？”
杨过轻叹一声，然后神情黯然回道：“姑姑，我打算明天就去蒙古找霍都报仇。”
小龙女感到有些讶异，“你怎么突然又决定去蒙古了？你不护送郭姑娘回襄阳了吗？”
杨过扬起嘴里，苦笑着回道：“不了，待在她身边，我的情花毒只会发作得更快。而且他身边还有老顽童武三通这种高手，应是不用我护她周全了。我们还是明早就上路去蒙古好了。”
小龙女淡然回道：“好吧。你想去报仇，我陪你去。我古墓派的弟子岂能有仇不报？待替你报了仇，我也要回终南山去了。”
杨过道：“姑姑，报仇一事，我自己就可解决，你不用陪我去了。”
小龙女却坚持道：“你是我的弟子，你被别人欺负，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得替你报仇，我古墓派的人怎能被别人欺负了去？你不必劝我，我替你报完仇便会回终南山的。”
“好，多谢姑姑。过儿承蒙姑姑多年照拂，感激不尽，如果姑姑还有何事需要过儿帮忙，我也定会帮你办到！”
小龙女漠然地笑了笑，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师徒一场，何谈什么报答？只是姑姑不愿见你年纪轻轻便……”
杨过打断她道：“姑姑，不用替我伤心，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只愿报完仇后，便回谷底去陪那雕兄，了此残生。”
“好吧，随你。”
小龙女知道他性子也是执拗，决定了的事，很难再改变。这个世上可以左右他决定的，恐怕也只有那桃花岛的郭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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