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杨胜殒命

陆见听闻冯既白的质问，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方才他同杨胜对话之时，想到此事若是冯既白知情，他一定会抓住这等良机来整自己。

  然而陆见几次回顾，都没看到周遭有什么异常。饶是如此，他也因内心中的不安，总觉得暗处有双眼在盯着自己，令他如芒在背。

  思虑片刻之后，陆见本着保险起见的原则，想到了牢门外放置的石灰粉。

  此时，陆见不由得在庆幸自己这一决策颇具先见之明。若是没有方才扬起石灰粉的多余之举，此时自己定然已是难逃罪责。

  然而面对冯既白直指要害的诘问，陆见思虑片刻，一时间也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且全无破绽的理由，来说明自己抛洒石灰粉的必要性。然而正当陆见苦思冥想之时，牢外却突然响起一个女声：“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想让杨胜死？”

  陆见扭头，定睛一看，却是虞雁回一脸忿忿地走来。

  “虞医士怎么来了？”陆见看虞雁回来解围，松了口气之余，也颇感诧异。

  “怎么？陆医监，我不当来吗？”虞雁回有些不悦。

  “不是，不是。虞医士来得正好。”陆见一语双关，赶忙将虞雁回迎入牢中，打开药箱准备开始救治。

  冯既白眼见躺倒在地的杨胜出血严重，便没有做声，看着两人分别蹲在杨胜身边开展救治。但冯既白心中已经意识到陆见很有可能在这件事中搞鬼，便同朱太医一同立在一旁，专注地看着施救的两人。

  朱太医看着陆见与虞雁回熟练地取刀，给伤口消毒，止血。对于陆虞二人的手法倒也颇为赞赏。只不过杨胜的出血颇多，一时竟不能止住，令朱太医见了也只觉棘手不已。

  陆见本想喂杨胜服下闭脉丸，但冯既白、朱太医与狱卒几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令陆见根本没有机会取出闭脉丸喂杨胜服下。陆见眼看着杨胜出血越来越多，一时心急如焚，不时抬头打量冯既白等人。

  虞雁回不断地往杨胜伤口撒止血药，但血液仍是止不住地汨汨而出。虞雁回只得求助似地抬头望向陆见，却看到陆见也是一脸心神不宁，不时抬头望向冯既白等人，立时明白了些什么。

  “陆医监，杨胜脉象不稳，不若你到这边来，为他针灸稳脉……”虞雁回说着，迅速起身，挡住了冯既白与朱太医的视线。陆见随即会意，迅速绕行至虞雁回一侧，蹲下身的同时，也自怀中悄然取出一个小陶瓶，倒出一颗闭脉丸捏在手中。

  陆见蹲下身去，取出针灸用得银针，迅速封住杨胜的步廊、鸩尾穴。出血症状稍稍有些减轻。陆见随即趁着扎针的工夫，快速将手中的闭脉丸喂入杨胜口中。杨胜此时意识尚存，便飞快地将这颗闭脉丸吞下。

  陆见的动作瞒过了冯既白等人，但却被替他打掩护的虞雁回尽收眼底。虞雁回尽管心存疑虑，但仍是缄口不言，想到陆见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便打算私下来再问陆见。

  眼见出血的状况有所缓解，虞雁回便俯下身去，拉开绷带，由陆见扶起杨胜的上半身，虞雁回用绷带一圈圈地将杨胜身上伤处缠紧，如此折腾了一刻钟之久，方才算是将杨胜的伤处处理完毕。

  做完这一切，虞雁回再扭头看杨胜，却只见杨胜面色发白，脑袋已经耷拉到一边。登时觉得有些不妙，连忙伸手扣上杨胜的脉门，却只觉脉象微不可见！

  “你……”虞雁回错愕之间，正要质问陆见，却只看到陆见连连向她使眼色，虞雁回便生生将已到嘴边的问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冯既白与朱太医，看到虞雁回的神情，一时也有些讶然。朱太医向前走了几步，看到杨胜惨白的面色，立刻感到有些不妙。他俯下身来，伸手扣上杨胜的脉门，神色凝重。

  “怎么样了？”冯既白看着朱太医与虞雁回两人的面色，已觉察出有些不妙，连忙问道。

  “没救了……”朱太医起身，看着刚刚施救完毕的虞雁回与陆见。杨胜躺着的草垫子以及身上衣物，皆已被鲜血浸透。

  “什么原因？”冯既白拉过朱太医，悄声问道。

  “冯医监你看这地上，草垫子上，还有此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定然是失血过多，所以致死。”朱太医一看，便已下定了论断。冯既白有些失神地回头望着死去的杨胜，还有怔怔望着杨胜的陆见，一时间内心有些复杂。

  但想起杨胜就此死掉，对他来讲，倒也未必是件坏事。陆见之前通过杨胜做了很多事，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如今杨胜既死，陆见也算是折损一个强援。一念及此，冯既白的心情，竟也莫名好了起来。

  冯既白瞟了一眼陆见，想了想，出言嘲弄道：“说是救人，结果救了半天，人却还是死了。看来陆医监毕竟还是年轻，回去还需多研习研习医术才是……”

  嘲讽完毕，冯既白拉起朱太医离去。陆见仍在原地望着杨胜的“遗体”发呆。虞雁回内心纵有千般疑惑，但还有一个狱卒在场，也只能将自己的疑惑忍在心中，思虑着再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陆见。

  “陆医监，小人要收拾牢房了，还请您移步……”狱卒见陆见看着杨胜，久久不愿离去，连忙出言提醒着陆见。

  听到狱卒的催促，陆见才如梦方醒，连忙应道：“哦，好，陆某马上就走……”

  陆见心中十分清楚狱卒口中所言“收拾”是什么意思。杨胜在他们眼中如今既已死去，便应当被拉到大牢后方的停尸房存放，待得今日傍晚酉时，再行拉到城西乱葬岗。

  传闻城西乱葬岗中，遍是寻不到亲属收敛的无名尸首，以及在牢中死去，无人收敛的囚犯。传闻每到夜里，乱葬岗周边便不时会出现绿色的鬼火。人们都说，这是那些无主的冤魂在四处游荡，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陆见行出大牢，虞雁回却紧跟着追了出来，她一把拉住陆见，咬牙切齿地质问道：“陆医监给杨胜吃了什么？为何喂了那颗药之后，杨胜便死了？医监若不说个清楚，奴家这就到州府中状告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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