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追忆旧事

依照虞雁回以往与陆见的交集，她以为陆见此时一定会笑嘻嘻地劝慰她，一如往日。不料她抬眼望去，却见今日的陆见，仍是一脸严肃地回望着她。

  “陆医监，面对小芸的痛苦，难道你就真的如此无动于衷吗？”虞雁回看到陆见这番模样，心中更是气愤。这些时日内和陆见积攒下来的情愫，一霎间烟消云散。

  虞雁回放开抓住陆见衣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眼前严肃而不苟言笑的陆见，令她只觉得陌生不已。而陆见的这番表情神态，也间接说明了，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打算向虞雁回让步。

  虞雁回只觉眼中一酸，与陆见相处的一幕幕飞快地在脑海中浮现，第一幕便是制服梁斌。那时的梁斌向着自己冲来，可陆见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只凭着几根银针，便制服了狂暴的梁斌。

  再后来，二人当值完毕，正出了医署要回家之时，路遇歹人劫持，又是陆见出手，护得她安然逃脱……

  及至最近，自己误会了陆见的那一次，匆匆出逃的路上又为歹人所劫，被损坏的车梁穿过肩膀，正当绝望等死之时，又是陆见的出现，救自己于水深火热。

  可现在一脸肃然的陆见，在她的眼中，却是那样陌生。

  一念及此，虞雁回双眼之中，泪珠滚滚落下。而面前的陆见，紧走几步，上前关住门，站到了虞雁回面前。

  “如若将虞医士摆在陆某这个位置上，不做这件事，许铮就会死，不知虞医士会怎么办？”陆见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正色地对虞雁回言道。

  “那些被梁斌伤害的人呢？”虞雁回愤而抬头，质问陆见道：“陆医监难道只顾自己，就不替他们考虑考虑吗？”

  “虞医士，回答我的问题！”陆见伸手钳住虞雁回的双肩，出言喝问道。

  “我……我不知道……”虞雁回摇了摇头，双目陷入一片混沌。她思虑片刻，又抬头看向陆见：“我只知道，这件事我绝不会做！而许铮，我会竭尽全力去救他，倘若失手，我也甘愿同他一起死……”

  眼看着虞雁回坚定的眼神，陆见的目光出现了些许松动。他松开钳着虞雁回的手，叹了口气：“我也知，做人做事，自当光明磊落。可踏入这世道，我才明白，凡事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既然要釜底抽薪，总要付出些代价……”

  “陆医监，恕我接受不能，亦不敢苟同……”虞雁回望着陆见，依然言辞激烈：“如今小芸孤苦伶仃，奴家亦是与她同病相怜。小芸便是奴家的至亲，倘若陆医监要以牺牲小芸为代价，恕奴家届时以死相抗！”

  言罢，虞雁回转身开门，便欲离去。却突然听到陆见在背后唤她。

  “虞医士，总有一天，你会知晓，陆某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陆见幽幽地说完这句话，虞雁回却头也不回地出屋离去。

  虞雁回气冲冲地离开，却正遇上行入医署的冯既白。冯既白看了一眼虞雁回，又看了看旁边大开着的屋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快步向着虞雁回追去。

  “虞医士，等等老夫。”听闻冯既白呼唤，虞雁回停住脚步，回望着冯既白：“冯医监，有什么事？”

  “虞医士今晨去到牢中，给梁斌验伤了？”冯既白方才已从徐天临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是，奴家已验完伤，方才归来。”

  “结果如何？”冯既白笑吟吟地问道。在他的认知之中，陆见此次多半要栽。他行医以来，也屡屡替牢中的官富子弟弄虚作假，已有三十来年。但可还从来没听说过新伤能够做成旧伤的事。

  何况当梁太傅派人送来财物和药材清单时，冯既白自己看了还不算，也让孙正阳看了一遍，梁太傅所要求的这些药材，并无任何问题。

  如此一来，冯既白便认准了陆见的失败已成定局。一旦为梁斌脱罪不成，陆见必为梁太傅所忌，到时候自己再煽风点火，陆见想不走都不可能。

  “梁斌身上淤痕累累，奴与病坊的医官皆已验过，确系旧伤无误。”虞雁回答完话，便向着冯既白福了一福：“若无其他事，奴家便先行告退。”

  虞雁回的回答，令冯既白登时愣在当场。他无法相信，陆见竟然真能把伤势做成旧伤。

  如今既然木已成舟，冯既白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若是让陆见帮助梁斌脱罪成功，梁太傅必然对陆见青眼相加。

  虽然任谁都知道，太傅只不过是个没有多少实权的荣衔。但毕竟官居一品，又担当太子的老师，加上还有一个永穆公主在后相帮，无疑意味着陆见今后的地位更加稳固。

  冯既白想到这里，却觉得大脑一时停摆，竟在这春光明媚的早晨险些晕倒在地，多亏一旁的徐天临见机得快，赶忙伸手扶住冯既白，才没有让他当场出丑。

  冯既白被扶到一旁，坐着缓了缓神，他在内心中腹诽着，定是自己这几日与云锦纵欲过度，以至于透支了身体。要是想多活几年，还是要少折腾这把老骨头才是。

  “冯医监，您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小人为您诊治诊治？”眼见冯既白一脸忿然，又有些气喘吁吁，徐天临连忙出言询问道。

  “不妨事，不妨事。就是年纪大了，偶尔有点晕。”冯既白说着，起身团了团揖，告别徐天临，而后便向医署外行去。

  冯既白上了车，急匆匆地敲着车厢，吩咐车夫快些，去济世堂。冯既白只觉自己已有些黔驴技穷。然而此时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够为他指点迷津，便是济世堂中的孙正阳！

  冯既白急匆匆地来到济世堂中，正在柜台后对账的孙正阳一看到冯既白的表情，便连忙拱手道：“老爷，莫不是此事不顺？”

  “梁斌身上竟真有旧伤！”冯既白一边嚷嚷着，一边伸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一碗茶水便仰脖灌了下去。

  孙正阳眼珠一转，已想通此事中间的诸多关节，他笑着凑近冯既白，悄声耳语道：“既然这样，老爷何不如此这般……”

  听着孙正阳耳语的冯既白，闻言双眼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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