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来如此

方宇说，“各位领导，请坐吧。”接着看向卢红英，柔声道，“红英，把上午的监控视频播放一下。”

  卢红英乖巧的回答说，“好的。”

  视频开始播放，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讶，宋海燕诧异的看着方宇，问道，“你办公室装了监控？”

  方宇笑了笑说，“是的，有两年了。经常看到一些医院乱象的报道，医患纠纷、病患给医生送红包、医药代表推销药品送好处费，等等，防不胜防，刚好我有个同学做这个的，帮我安装了一个，避免麻烦。”

  站在后面的徐沛沛暗暗给方宇伸出大拇指，赞许的目光看着他。

  张发良也不由得夸奖了一句，”不错，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但随着视频的播放，他却越来越不淡定了。

  方宇介绍说，“画面中出现的这位就是伤者的儿子侯法明，他是早上八点四十五不到进我的办公室的，上面有显示时间。呆的时间有点长，前后差不多半个小时，为了不耽误领导们的工作，前面适当加快点速度，等后面他给我袋子那段，按正常速度给大家看。”

  前半部分是侯法明述说他头天晚上回到家所发生的一切。

  陆佳薇听到涉及省厅的人，拧着眉头问方宇，“省厅？叫什么名字？”

  方宇摇了摇头。

  徐沛沛说，“这个不难查。”

  张发良看了陆佳薇一眼，刚才进来一时有点紧张，没顾上问这位是谁了。

  徐沛沛眼睛余光注意到了张发良的举止，但她佯装没看到，没给他介绍。心想，这件事涉及省公安厅，陆佳薇的身份还是不暴露为好。

  后半段是侯法明拿出纸袋子给方宇，其实，这个时候张发良也好，陈国辉也罢，都已经知道，不看视频都清楚了，方宇没收红包。

  视频原时长二十九分钟，前半部分加速后，播放时间用了十五分钟。

  播放结束后，方宇看着陈国辉，说，“陈检察长，这段视频能说明问题吗？”

  陈国辉点了点头，“清楚了，举报内容与事实不符。”

  方宇接着说，“那我解释第二件事。”

  方宇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出与秦雪峰的聊天记录，将手机递给陈国辉，“陈检察长，您看看这个。”

  陈国辉接过方宇的手机，看了起来。

  方宇继续说，“秦雪峰不用我介绍吧？安兴大酒店总经理。假期中，我几个大学同学来安兴旅游，我们好久没见了，他们又是第一次来安兴，所以昨天中午我在旋转餐厅请他们吃饭。中途接到医院电话，我提前离开了。晚上，我给秦总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消费单子发给我。”

  “聊天记录中有他发给我的结算清单和我转账给他的记录，我承认我和秦总私人关系不错，所以，酒水除外，菜品打了一个八八折，这个没问题吧？”

  陈国辉说，“这当然不算，很正常的。”看完，递给肖鹏再看一下，又说，“现在两件事都清楚了，举报信完全是歪曲事实。”

  张发良阴沉着脸，对陈国辉说，“你看你们检察院怎么办事的？事情都没调查清楚，凭着一份匿名信就兴师动众的跑来问罪，你这个副检察长还亲自跑来，太草率了。”

  宋海燕和方宇对视一下，不露声色的笑了笑，都明白，张发良是自己找台阶下。

  陈国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想，我招谁惹谁了，还不是你们领导要我来的。但他不敢反驳，连连点头哈腰的说，“是是是，领导批评的对，我们工作没做细。”抬头看着宋海燕和方宇，歉意的说，“宋院长，方大夫，实在抱歉，我向你们道歉。”

  宋海燕微微一笑，说，“能理解，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方宇说，“谢谢陈检察长，以后还请多多监督。”

  陈国辉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给自己办公室装监控的，说明你防范意识很强，也更能说明你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徐沛沛突然严肃道，“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给方宇一个交代？”

  陈国辉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脑子懵了，不知如何回答，一会看看宋海燕，一会看看张发良。

  宋海燕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很高兴。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徐沛沛，心里道，你张发良想整方宇，也是在敲打我宋海燕，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疼你也得砸下去。

  张发良，毕竟是官场老油子，场面上的话张口就来，一本正经的说，“对，我们不能让方宇同志受委屈，检察院要吸取教训，深刻反思，弘扬实事求是，反对捕风逐影搞小动作，你们和人民医院要密切配合，消除由此产生的不良影响。”

  徐沛沛摇摇头说，“消除影响最好的办法是查出谁在暗中无事生非，这样的人就像老鼠屎，会坏了一锅粥，不严肃处理，今后会更肆无忌惮。”

  张发良立即表态道，“我同意徐小姐的意见，一定要认真查，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这事我看检察院要负起责任来，人民医院也可以自查一下。”

  宋海燕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检察院工作。”

  陈国辉见张发良发话了，这个工作不接也得接，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我回去马上向晓华同志汇报，我们一定认真查处，给方宇，给人民医院一个满意的交代。”

  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张发良突然笑嘻嘻的对徐沛沛说道，“徐小姐，要不我们移步去市委吧，您远道而来，晚上给我个机会，尽尽地主之谊。”

  尽管气氛有所缓和，但是，徐沛沛在并不愉快的情况下遇见的张发良，自然不会答应他的邀请，况且，她这次来可是另有目的的。于是礼貌的回应道，“不用了，谢谢张书记，我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的，以后有机会吧。”

  张发良听了也不好勉强，借坡下驴，说道，“那好吧，在安兴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认真做好。”心里道，不吃饭也好，要不然，坐在一起吃饭，气氛一定很尴尬。

  徐沛沛再次说，“谢谢。”

  张发良带着秘书离开时，陈国辉也知趣的带着肖鹏告辞。

  这场闹剧至此暂时告一段落，宋海燕看着方宇说，“那我也回去了，你好好招待招待徐小姐他们。”

  没等方宇说话，刘昕急忙道，“宋院长，那报告的事.....？”

  宋海燕说，“应该不用再交了。”

  刘昕听了很高兴，“太好了。”为了一份报告，今天折腾一天，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宋海燕客气的和徐沛沛、陆佳薇分别握了握手后告辞离开，徐沛沛自始至终没给大家介绍陆佳薇。

  卢红英见大家都走了，这两位女士又是来找师傅的，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看着方宇，细声说，“师傅，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先走了。”

  方宇说，“好，回去休息吧，昨晚值班今天又忙了一天。”

  陆佳薇急忙道，“等一下，刚才的视频，以及纸袋子里面的录像带能不能交给我？”

  方宇疑惑的看了看陆佳薇，又求助般的看着徐沛沛，因为他不知道陆佳薇是什么身份。

  徐沛沛笑盈盈看着方宇的说，“现在没别人了，我来介绍一下吧。本小姐徐沛沛，就职于G部刑侦局，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陆佳薇，江南省公安厅刑警总队警花。”说话的同时，主动向方宇伸出右手。

  方宇伸出右手和徐沛沛握了握手，礼貌的说，“谢谢你们。”然后又和陆佳薇握了握手。他明白了两人来的目的，内心早就不再平静，期待着早点听到苏清柔的消息。

  握完手，方宇对卢红英说，“那就把材料交给陆小姐吧。”

  卢红英找了个优盘从电脑里拷贝一份视频，从抽屉里拿了一只档案袋，连同录像带一起放了进去，系好袋口后交给了陆佳薇。

  卢红英离开后，陆佳薇关上门，严肃的说道，“刚才我初步了解了一下，擅闯保护区打猎的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主要是三个，姜英才的儿子姜志军，京都吴家的吴劲松和王家的王东亮。其他的，省厅有两个，长都县三个。”

  徐沛沛插了一句，“王东亮就是吴劲松的小跟班。”

  陆佳薇继续说，“他们分乘两辆车从长都县辖区进入的，本只想在长都境内的山区打猎。进入保护区后两辆车分开走，载着姜志军他们三人的车是我们省公安厅的一辆大切诺基，司机不熟悉路况，误入了安兴管辖的保护区。”

  “人是吴劲松打伤的，当时姜志军陪着吴劲松和王东亮上山打猎，司机跟在后面负责帮他们拿东西。没走多远，恰好被安兴市的护林员碰到。护林员试图阻止他们进山，没有成功，双方发生了争吵，姜志军差点动手。”

  “护林员见这几个人挺横，只好悄悄跟在后面。刚到半山腰，吴劲松看到一只鸟，举枪就要打，没想到护林员飞快地跑了上去，试图赶跑这只鸟，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鸟，而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游隼。结果，兴奋的吴劲松只顾着瞄枪了，没注意跑过去的护林员，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发生以后，我们省厅的司机提出来先救人，但姜志军和吴劲松两人都慌了，王东亮胆大，拉着吴劲松就走，让我们司机赶紧去开车离开现场。”

  “下山的时候，碰到一个小伙子，小伙子问他们，刚才是不是他们开的枪，几个人都没搭理他。”

  “上了车，姜志军就给他父亲姜英才打电话，说打伤了人，但没说谁开的枪。姜英才是从公安厅长提拔起来的，现在也是省委常委。由于工作关系，很晚才要孩子，姜志军是独子，出生后，姜英才的老婆就把他一直捧在手心里。与其他宦官子弟不同，姜志军胆子很小，遇事没主意，都得听他老爸老妈的。”

  “姜英才听了后，问伤员的伤势严重不严重，姜志军说刚好打中了胸口。姜英才感觉凶多吉少，巧合的是姜英才那时刚好和江州市委书记程志豪在一起喝茶，就把这事跟程志豪说了，请程志豪安排一下，一定要竭尽全力救人，出人命性质就不一样了。”

  “至于说要求下面将枪伤写成护林员自己摔伤，是我们省公安厅的人出的主意。”

  方宇问道，“省公安厅什么人能指使下面地方政府的领导？”

  陆佳薇轻叹一声，“说，我们厅长吴凯旋。”

  徐沛沛摇摇头，插话说，“听说吴凯旋是吴家的远房亲戚。”

  方宇说，“难怪。都是吴家人，想着把事情化小处理。”

  陆佳薇哼笑一声，说，“实际上吴凯旋和京都吴家所谓远房亲戚远了去了，很多人私下议论，说是吴凯旋用了很多办法才搭上吴家的关系。吴凯旋精于权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想把这事摆平，好在吴家和姜家两边卖好，他可是一心想往上爬的。”

  徐沛沛慢悠悠的说道，“他这次怕是要失算喽，省纪委孙宗忻出手，没人能幸免。”

  陆佳薇“嘿嘿”一笑，说，“他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会遇上你这尊佛。”

  徐沛沛玉手一挥，“打住，他不该惹的人不是我，是我们这位方大少爷。”说完一脸坏笑歪着脑袋看着方宇。

  方宇傻笑一下说，“别拿我说事，我算什么。”

  徐沛沛说，“等一会让你清柔妹妹告诉你，你算什么。是不是早就想跟你清柔妹妹通电话了？不行，现在还不能让你们通电话，得看你的表现能不能让本姑娘满意。”

  陆佳薇看着徐沛沛，笑着说，“你太坏了，人家这么多年没见面，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啊？”

  徐沛沛故作失落的样子，说，“唉，本来昨天就想好了，来了以后施展一下本姑娘的媚术试探一下他，都被那该死的举报信搅和了。”

  陆佳薇笑道，“那是不是我今天也不该陪你一起来啊？搅了你的好事了？”

  徐沛沛一本正经的说，“那倒不是，就是你在，本姑娘也有的是办法引诱他。”说完自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方宇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徐沛沛说，“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我可不想去什么大酒店。”

  方宇想了想，“农家乐或者小吃街的小吃？”

  徐沛沛征询陆佳薇的意见，“你说呢？”

  陆佳薇说，“小吃吧，这里的小吃挺有特色的，花样也多。”

  正说着，方琳打电话过来。

  方宇接通后，柔声道，“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有点事。”

  那头的方琳说，“哦，好吧，要喝酒的吧？”

  方宇“嗯”的一声说，“要喝点。”

  方琳说，“少喝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方宇说，“行。”

  徐沛沛见方宇结束通话，问道，“谁啊？你妹妹？”

  方宇说，“是，问我回不回去吃饭。”

  徐沛沛继续问道，“你爸妈在家吗？”

  方宇如实说，“今晚上回来。”

  徐沛沛“嗯”一声，说，“明天我去拜访一下他们。”

  方宇说，“欢迎。”

  徐沛沛站起身来，说，“走吧，不折磨你了，带我们去吃饭，到了那边让你们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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