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八方惊动

乔志勇刚进屋就听到一声枪响，接着又传来魏国洪的一声“方宇”的大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健步如飞的上楼，刚上二楼又是一声枪响。

  中弹的魏国洪听到脚步声，拼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郭清龙，让他握枪的手动弹不得。

  乔志勇冲进屋内，见马祥才正朝他扑过来，没有丝毫迟疑，抬手就是一枪，接着用枪顶着郭清龙的脑袋，命令道，“把枪放下。”

  杀红眼的郭清龙根本不听，扣动扳机朝魏国洪腿上连开两枪。

  乔志勇怒火中烧，毅然一枪爆头，送郭清龙上路。就在他想扶魏国洪一把的时候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徐顺江发了疯似的跳上茶几，嘴里喊着，“我他妈的跟你拼了。”

  只听“呯呯”两声，徐顺江被随后赶到的小五连开两枪，倒在了沙发上。

  小五和李军跑向方宇，同时喊道，“方宇。”

  方宇一只手捂住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指着梳妆台上方的遗像，忍着剧痛说，“在那里。”

  李军拨打120，小五则给宋明飞打电话汇报。

  接到电话的宋明飞非常震惊和愤怒，叮嘱小五一定要守护好方宇后，马上向市长萧家强打电话汇报。

  萧家强听了汇报后，气得脸色铁青，威严道，“明飞同志，通知宋海燕，想尽一切办法抢救方宇同志，我立即向江州市委市政府汇报。”

  宋明飞沉声道，“萧市长，这件事可能涉及我们某些领导。”

  萧家强坚定的说，“我不管涉及到谁，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一定要严肃处理。”

  给萧家强打完电话，宋明飞立即打电话给宋海燕。

  宋海燕听了后，脑子里“嗡”的一声，连续问了两声，“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宋明飞凝重的说道，“对不起，宋院长，我有责任，把方宇卷了进来。”

  宋海燕大声呵斥道，“宋明飞，我告诉你，要是方宇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说完“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桌上，大声喊道，“来人。”

  宋海燕对门的院办秘书听到声音急匆匆跑过来，“宋院长。”

  宋海燕说，“快给我备车。”

  宋海燕拿起手机大步往外走，秘书意识到出大事了，陪着她边下楼边打电话叫司机。

  上车后，宋海燕脸色阴沉，吩咐道，“快，去西林镇。”

  给宋海燕开车的司机是有近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开车又快又稳，很快就超过了早他们一步出发的救护车。

  宋海燕看到救护车，顿时上了火，“叫他们开快点。”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急忙又打电话给120急救中心，传达宋海燕的指示，加快速度。

  现场，小五捂住方宇的伤口，鲜血依然不断外流。尽管不停的喊着，“方宇，你醒醒。”甚至到后来都急了，“方宇，你混蛋给我醒醒。”但胸口位置，又失血过多，此时的方宇已经昏迷过去。

  魏国洪临死前抱着郭清龙，乔志勇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的手分开。

  最可怜的是顾明隽，最后都吓尿了，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本需要四十五分钟的车程，只用了二十六分钟，宋海燕的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

  当宋海燕看到方宇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

  方宇被抬上担架，宋海燕登上救护车，亲自动手给方宇安装呼吸机，做心脏复苏。

  市长萧家强给江州市市长叶正庆打电话汇报，叶正庆立即指示，“家强同志，当务之急全力以赴抢救方宇同志，我马上向志豪同志汇报。”

  此时的江州市委书记程志豪正在临海参加省委常委会，手机在秘书韦清山手上。而韦清山正坐在杨明的办公室悠闲自在的喝茶聊天，听到程志豪的手机响，一看是叶正庆打来的，脸上不易察觉的轻蔑的冷笑了一下，慢悠悠的接通电话，“叶市长，书记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

  那头的叶正庆没工夫计较韦清山的态度，沉声道，“清山同志，请你马上去会议室让书记听电话，安兴市发生严重的枪击事件。”

  韦清山听闻枪击事件，神情一凛，想多问一句情况，但转念一想好歹人家叶正庆是市长，自己只是个秘书。态度立即转变，“叶市长，您稍等。”

  一个地方的书记市长之间不和是常态，配合默契才是新鲜事，江州市也不例外。程志豪是前省委书记陈少聪的人，是陈少聪上调京都养老机构任副主任前安排去的江州市，而叶正庆是江南省现任省长周开国的人，江州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陈少聪和周开国不和，使得下面的干部都得站队。

  韦清山不敢耽搁，请示都没请示，直奔会议室。主持会议的省委书记杨宇曦看到韦清山冒冒失失闯进来，眉头皱了皱，在场的一干常委也是冷眼看了一下韦清山。

  韦清山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走到程志豪身边，弯下腰耳语了一句，“叶市长电话，说有急事。”

  程志豪脸色不悦，心里道，明知道我在开会，多急的事非得现在打来。看了一眼杨宇曦后，沉着脸站起来，从韦清山手里接过手机，走了出去。

  来到门外，程志豪冷冷的说道，“正庆同志，什么事？”

  叶正庆简要汇报了一下枪击事件情况，程志豪一听又是安兴，又是那个叫方宇的，越听越不淡定，沉声道，“我马上向杨书记汇报。”

  程志豪三步并作两步，几步路，却已经感觉后背冒汗了。进了会议室径直走到了省委书记杨宇曦的身边，俯下身贴在杨宇曦耳边如实汇报。

  杨宇曦脸色越来越严峻，听完后，敲了敲桌子，“现在休会一刻钟，开国同志、瑞林同志和宗忻同志，你们三个去一下我的办公室。”随即站起身，看了一眼程志豪，说，“还有你。”

  其他常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心里都清楚，从杨宇曦的脸色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省委书记办公室，几个人听了程志豪的汇报后，杨宇曦直截了当的说，“开国同志，请你立即安排专家组前往安兴市，瑞林同志，请你派一架直升机送专家过去，宗忻同志，请你派出工作组前往安兴市，对涉及到的违纪违法人员一个不漏，认真调查。程志豪同志，会议你也别参加了，现在马上赶往安兴市，不允许再出问题，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杨宇曦口中的瑞林同志是江南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黎瑞林。

  这是杨宇曦任省委书记以来最简短的一次碰头会，当机立断，干净利落。在场各位谁也没多言一句，朝不怒自威的杨宇曦点了点头，便领命而去，各自做紧张的安排。

  杨宇曦心情沉重的坐在办公椅上，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红色电话机是高级领导间的专用电话，经过加密处理，不通过秘书。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通，传来苏长江的声音，“我是苏长江，请问哪位？”

  杨宇曦严肃道，“长江主任，我是杨宇曦。”

  苏长江听出了杨宇曦的语气，问道，“杨书记，怎么了？”

  杨宇曦说，“对不起，长江主任，方宇出事了。”

  苏长江一愣，急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杨宇曦简要说了一遍情况。

  苏长江非常震惊，但随即冷静下来，沉声道，“宇曦同志，这件事涉及到私人感情，我不便出面，我相信你一定会严肃处理。”

  杨宇曦表态道，“请你放心，我已经做了安排，省里马上派出专家组火速前往安兴市，全力以赴抢救方宇同志，省纪委也将派出工作组开展调查。”

  苏长江说，“谢谢。”

  杨宇曦凝重的问道，“是否需要向方老汇报一下？”

  苏长江说，“暂时不要汇报，等抢救结束后再视情况决定。”

  江南省的应急响应机制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从命令下达到专家组集合不过半个小时。专家组由五名成员组成，组长正是方宇的系主任兼博士生导师李海平，成员有医科大教授也是方宇的老师刘海江，省第一人民医院胸外科主任洛朝阳，心内科主任夏宁姗和省第二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冯建洪。

  安兴市人民医院手术室，经过宋海燕精心的检查，好消息是子弹没有伤到心脏，坏消息是，弹壳正卡在心脏边缘，这意味着手术非常危险，纵然宋海燕再心切也不敢贸然动手。

  一个小时后，省专家组所乘的直升机降落在安兴中学操场，从安兴中学到医院三公里，一路警车开道，所有社会车辆自觉靠边让行。

  专家们抵达医院后，没有一句寒暄，宋海燕简要汇报了伤势情况，专家组商议后决定由李海平指导，洛朝阳主刀，刘海江协助。

  方宇母亲谢颖是接到刘昕的电话匆匆赶来的，路上给丈夫方振山和女儿方琳分别打了个电话。

  院方安排谢颖到会议室休息，可她怎么能坐的住，强忍着悲痛，守候在手术室门口，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大门上方的指示灯。心里默默的祈祷，儿子，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妈在门口等你出来。

  见她执意要在门口等，市长萧家强，副市长卓依然，医院三位副院长，刘昕和卢红英都只好一起陪着她。

  方宇受伤的消息传播很快，他的同事、朋友、同学，甚至接受过他治疗的患者和家属都来医院看望，一时间医院大楼里人满为患。

  最后没办法，李军带着几名警员现场维持秩序，手术室所在二楼除了医院人员和就医患者，其他人员未经允许一律不准进入。

  闻讯赶来的何紫茹何紫嫣姐妹俩被挡在一楼，何紫嫣哭泣着和警察说尽好话，也没有被允许上楼，一向矜持的何紫茹正要发火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紫茹，你们怎么在这儿？”

  叫她的正是刚从水库赶来的方宇的父亲方振山，何紫茹控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流，何紫嫣说，“方叔，让他们放我们进去吧。”

  方振山说，“跟我来吧。”

  三人来到二楼手术室门口，谢颖见到丈夫，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方振山上前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良久，谢颖擦了擦眼泪，看着挺着大肚的何紫茹，说道，“孩子啊，你怎么也来了？快回去歇着吧。”

  何紫茹上前一步，和谢颖拥抱了一下，说，“阿姨，没事的。”

  何紫嫣也上前，拥抱着谢颖，趴在她的肩膀上，流着泪说道，“阿姨，方宇哥一定没事的。”

  谢颖拍了拍何紫嫣的后背，“嗯”的一声，说，“不会有事的。”

  方振山和萧家强、卓依然分别握了握手，表示感谢。

  萧家强对方振山说，“方先生，请移步去会议室休息吧。”

  方振山点了点头，说，“谢谢。”

  一众人在会议室刚坐下，方宇的小姨谢玲和小姨夫江万川赶到，前后脚进来的还有方宇的舅舅谢震，安兴大酒店总经理秦雪峰，阿龙私厨的田玉龙和唐巧珍夫妇。

  十分钟后，江州市市长叶正庆，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张林辉赶到。

  简单寒暄过后，张林辉告辞离开，前往安兴市公安局。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江州市委书记程志豪赶到，在萧家强的介绍下，双手握着方振山的手，说，“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省委非常重视，杨书记特意让我来向您和夫人表示慰问。”

  方振山感激道，“谢谢程书记专程赶来，并请向杨书记转达我和家人诚挚的谢意。”

  来的人越来越多，可以容纳三十多人的会议室，很快要坐满了。妇科主任缪春霞，肿瘤科主任刘国强和呼吸内科副主任李慧琳互相看了一眼后，自觉的站起来，去了隔壁房间，秦雪峰见状，叫上田玉龙和唐巧珍一起跟了出去。

  方振山正应付程志豪说着客套话的时候，手机响了，见是女儿方琳打来的，接通后，那头就传来方琳急切的声音，“爸，哥怎么样了？”

  方振山说，“还在抢救中，应该没事。”

  方琳说，“爸，我要晚上回来了，刚才嫂子给我打电话，她和小慧这会去机场，六点多的飞机，我去接她们。”

  方振山惊讶道，“清柔？你告诉她的？”

  方琳说，“我没有，她说是苏叔叔告诉她的。”

  方振山反应过来，能告知苏长江的一定是省委书记杨宇曦。嘱咐道，“晚上开车慢点。”

  方琳说，“我知道，爸，哥做完手术马上告诉我啊。”

  方振山宽慰道，“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说苏长江结束和杨宇曦的通话后，在办公室坐了好半天，才拿出私人手机给女儿苏清柔打电话。

  正在单位忙着发稿的苏清柔听到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丝毫不顾忌办公室还有那么多人，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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