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始便是结束

赵洪强先看到方宇，朝他们招了招手。

  方琳转过身，看到走过来的哥哥，“嘿嘿”一笑，叫了一声，“哥。”又看着宋海燕，叫了一声，“宋阿姨好。”

  宋海燕笑呵呵的说，“这不是琳琳嘛，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被宋海燕这么一夸，方琳挽着方宇的胳膊，头枕在方宇肩上，有些不好意思，说，“谢谢宋阿姨。”

  方琳比方宇小三岁，方宇上大四的时候，她考上了临海大学信息工程系，按她当时的成绩本来可以报考清华或者京大，东海交大什么的，但她自己选择了临海，因为有哥哥方宇在。

  临海大学离医科大虽然有一点距离，但只要方宇没安排，一到周末方琳总要往哥哥那里跑，所以和方宇同宿舍的几个人也都很熟悉。

  兄妹俩都是学霸级，方琳本科毕业后，被直接保送上了研究生，去年研究生毕业后应聘去了科学院江南分院。

  方琳看到林燕，微笑着说，“林姐姐，好久不见。”

  林燕说，“小妹妹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方琳有些害羞的样子说，“哪有林姐姐漂亮啊。”

  林燕“咯咯咯”一笑，“真会说话，我自叹不如。”

  方宇给宋海燕介绍了一下廖伟平、赵洪强和李云松及其家属，一阵寒暄后，方宇看到宋海燕和大家不熟，说的都是客套话，适时说道，“要不你们上车吧，路上注意安全。”

  等中巴车驶出大院，宋海燕转过身笑呵呵的问方琳，“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琳礼貌的说，“宋阿姨，我下午刚回来。”

  方宇看着她说，“明天不上班啊？”

  方琳头往方宇胳膊上一靠，“我明天还有一天假。”

  宋海燕笑着说，“看到哥哥真亲。”

  方宇转头看了一眼方琳，“这么大了还总撒娇。”

  宋海燕关心的问道，“有男朋友了没有？”

  方琳俏脸一红，害羞的说，“没有。”

  宋海燕接着说，“也不小了，可以找了。”

  方琳说，“我不着急，我哥也单着呢，反正他不结婚我就不找。”

  宋海燕哈哈一笑，“你这办法好，让你哥赶紧成家。”

  方琳抬头看着方宇，“他自己看着办，到最后我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就懒他。”

  三人又聊了一会后，宋海燕坐专车离开。

  方琳开车，兄妹俩上车后，方宇问道，“你不是说这个假期你有事的吗？怎么突然回来了？爸妈知道吗？”

  方琳说，“知道啊，我和小姨到家后，看家里没人，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就给爸打了个电话。”

  方宇说，“小姨？她去你那里了？”

  方琳“嗯”的一声，边开车边说，“小姨给淑敏送东西去，去我那里住了一晚上。刚好我事情也办完了，就和小姨一起回来了。”

  小姨的女儿江淑敏现在在临海政法大学读大二，长假期间和同寝室的几个女孩一起去旅游，所以也没回家。

  方宇继续问道，“小姨回家了吗？”

  方琳说，“没有，爸妈在姥姥家还有事要明天才能回来，小姨就说她留下来给我们做饭，我出来的时候她去菜场买菜去了。”

  方宇“哦”一声，没有说话。

  方宇的母亲谢颖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哥哥，也就是方宇的舅舅现在还在乡下生活，方宇的大姨嫁到了长都县，小姨结婚去了安兴市景区边上的横山茶场，从技术员做起，现在是分管质量检测的副场长。

  方宇一家原本在京都生活，至于为何来了江南，后续会有介绍。方宇一家回到安兴时，方宇才十岁，方琳七岁，那时小姨刚结婚，对方宇兄妹俩是特别照顾，方宇兄妹对小姨的感情也因此不是一般的深。

  方琳突然说，“哥，我看到小五了。”

  方宇说，“他把我车送回去了？”

  方琳摇摇头，“没有，我是去你们医院的时候路过公安局，刚好看到他骑着摩托车出来，跟他聊了几句，他说晚上把车送过去。”

  方宇说，“昨晚上请赵洪强他们吃夜宵，我叫他去了，喝了酒以后他让他手下的人帮忙去开的车。”

  方琳接着说，“他跟我发了几句牢骚，说李晓荷来着。”

  方宇没有感到奇怪，李晓荷有点自以为是，和小五不对付。平静的问道，“说什么了？”

  方琳说，“小五去大酒店接你，刚好碰到何紫茹姐妹俩，就在大堂聊了起来。后来李晓荷来了，见到小五就阴阳怪气的说，哟，这不是我们刑警副队长嘛。小五也没在意，笑呵呵的回了一句，老同学好，现在当处长了，恭喜恭喜。你猜李晓荷说什么？李晓荷说，羡慕吗？你说这神经病，弄得小五很尴尬。”

  方宇嘴角抽了抽，鼻子轻哼一下，“不奇怪。”

  方琳说，“你说她有什么好嘚瑟的，不就是一个副处长嘛，没有她老公的身份她能当上？长得又矮又胖，跟个蛤蟆似的。”

  方宇身体往座椅背上靠了靠，说，“刚考上大学那会，我和小五有一次在街上碰到李晓荷，小五说，恭喜啊，考上京都重点大学了。李晓荷当时也说了句，羡慕吗？”

  方琳说，“这女人是不是情商有问题？和小五有仇啊？她不知道她自己考了三年才考上啊，真狂。”

  方宇说，“李晓荷和小五的姐姐是同班同学，小五的姐姐长得漂亮，又喜欢文艺，高三第一学期开学没多久就被省军区文工团选中，李晓荷妒忌心很强，背后说了不少风凉话。”

  方琳“唉”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丑人多作怪。”

  方宇说，“你别去说人家啊。”

  方琳“切”的一声，说，“我才不会为这种人费口舌呢，她就是当再大的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她不熟，去议论她有辱我的智商。不过，我也纳闷，何紫茹怎么跟她走那么近？两人性格不同啊。”

  方宇把何紫茹说的情况简单讲了一下。

  方琳“哦”一声，“真现实。”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哥，你会答应何紫嫣吗？”

  方宇自然明白妹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不可能，对谁都不好。”

  方琳说，“我想也是，你心里不舒服，何紫茹也只会更难受，今后都不好相处。”

  方宇眼睛看着车外，没有说话。

  片刻，方琳小心翼翼的说，“我听说何紫茹过得并不好。”

  方宇不是不清楚，何紫嫣跟她说过不止一次，但他又能怎样，那是人家的生活，淡淡的说，“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方琳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她老公就是个花花公子，何紫茹怀孕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乱搞。”

  方宇责怪道，“别乱说，没根没据的，你现在怎么也学会了背后议论人这套？”

  方琳鼓着小嘴，“我可没有，本来就是嘛，何紫嫣经常给我打电话，几乎每次都要跟我数落半天。”

  方宇说，“那是人家家事，听听就完了，千万不要去拱火，那样只会更加激化矛盾。”

  方琳说，“我知道，我也劝她过。”

  何紫嫣比方琳大一岁，高考前一个月因急性肠胃炎休息了一段时间，高考成绩不理想，复读了一年，恰好和方琳同班，两人同时考上临海大学，何紫嫣报考了新闻系。因学习成绩出众，加上娇美的容颜，毕业后去了省电视台。

  省电视台帅哥美女随处可见，比的不是能力和颜值，而是背景，何紫嫣去了以后，刚开始还劲头十足，没多久就蔫了。

  去年春节过后，省电视台下派一批年轻记者到基层挂职锻炼，何紫嫣想都没想就报了名，只是提出一个要求回安兴市电视台。安兴毕竟只是个县级市，没人跟她抢。何紫嫣很努力，很快就成了安兴电视台的台柱子。

  外面的人都把何紫茹说成方宇的初恋，其实两人压根儿就没好好谈过。

  两人高中同班同学，方宇一米八五的大个，坐在教室后排，何紫茹也有一米七四，座位刚好在方宇前面。两人课间经常会讨论一下问题，有时课堂上老师提问，遇上何紫茹回答不上，方宇都会在后面悄悄的提示她。

  相处久了，免不了会产生情愫，但谁也没说什么。高考成绩出来后，方宇是班上第一，何紫茹第二。方宇自己填报的志愿选择了医科大，而何紫茹则是听从了班主任老师的意见，填报了京都大学中文系。从此，两人一南一北。

  何紫茹毕竟是女孩子，性格内向，心里尽管惦念着方宇，但很矜持一直没主动联系，那个年代，手机还没问世，联系主要靠信件。

  方宇也会时常想起何紫茹，但他心里另外有个“她”，所以也始终没想有什么进一步发展。

  就这样，直到大一第一学期快结束，方宇突然收到何紫茹的信，让他在临海等她一起回安兴。

  小五开始不知道，只买了两张票，给了方宇，自己重新买了一张票先一天回了安兴。

  何紫茹回来那天，方宇拉着行李去火车站接她，然后两人直接去长途汽车站。

  在路上，开始的时候，两人说说各自在学校的学习生活，都挺开心的。可是说着说着，何紫茹不经意看到方宇脖子上挂着一根绳子，好奇的问，“你这是戴的什么啊？”

  方宇低头一看，心想，早晚要说的。顺手就把半块玉从衣服里拿出来，说，“玉。”

  何紫茹靠过来，把玉拿在手上，说，“你还戴这个呢？”

  方宇说，“我一直戴着啊，都好多年了。”

  何紫茹说，“瞎说，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方宇说，“戴，一直戴着的。”

  何紫茹问，“怎么是半块？有什么含义吗？”

  方宇犹豫了一下，说，“说来话长。”

  何紫茹对方宇家的情况并不知情，追问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方宇不想一见面就说这事，说道，“以后再说吧？”

  何紫茹起了疑心，“是不是另外有人还有半块？谁？”

  方宇沉默不语。

  何紫茹感觉不妙，但依然平静的问，“她是谁？在哪儿？”

  又沉默了一会，方宇缓缓的说，“小时候的伙伴，在京都。”

  何紫茹“啊？”的一声，惊讶的看着方宇，“京都？青梅竹马？”

  方宇勉强笑了笑说，“我在京都出生，十岁才来到安兴。”接着把自己的经历简要的向何紫茹说了一遍。

  何紫茹很吃惊也很失落，转过头看着窗外，忧忧的说道，“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方宇解释说，“以前紧张的准备着高考，哪有心思说这些。”

  何紫茹问道，“你们一直有联系？”

  方宇说，“没有，来了安兴就再没联系过。”

  何紫茹说，“可你忘不了她，所以一直戴着她给你的半块玉？”

  方宇说，“那时都还小，说不上是爱，但是一种承诺。”

  何紫茹忧郁的说，“我明白了。”

  半晌，何紫茹都是看着窗外，侧身背对着方宇，一会还抬手抹一下眼泪。

  方宇有点不知所措，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何紫茹。

  何紫茹没有理会，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

  方宇低声说，“其实，我.....。”

  何紫茹制止道，“你不用说，我不想听，是我想多了。”

  一直到了安兴车站，两人都没再说话。

  春节，方宇全家都在姥姥家过，何紫茹家在山里，回去两人不是一条线。方宇拉着何紫茹的行李箱，怯生生的说，“我送你回去吧。”

  何紫茹沉着脸，从方宇手中拿过自己行李，“不用。”然后，一转身朝着售票口走。

  方宇木讷的跟在后面。

  何紫茹自己买了一张票，等方宇买好票转过身的时候，何紫茹已经到了检票口检票进站上车了。

  方宇心里有些愧疚，但又很无奈，只好目送何紫茹离去的背影。

  初六一过，该拜的年也都拜完了，方宇想着去看看何紫茹，方琳告诉他何紫茹已经提前返回了京都。

  过了好多年，方宇才知道，何紫茹那个春节过得很煎熬，回到家连续几天食不下咽，心事重重，熬过了初四，初五一早就踏上了归途。

  从此后，两人的书信往来越来越少，方宇写信给她，何紫茹往往过了好长时间才三言两语回复一下，寒暑假回安兴也是躲着方宇不见。

  大学毕业，何紫茹入职临海四中，一所临海排名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方宇应聘受挫回到安兴。

  三年前，突然有一天，何紫嫣给方宇打来电话，告诉他何紫茹要结婚了，问方宇到底爱不爱何紫茹？并且告诉方宇，何紫茹结婚有点无奈，也有赌气的成份。但方宇并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他也没法表态。

  这段刚开始便宣告结束的感情，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折磨着方宇。

  说话间，车进了小区，方琳正在停车，方宇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心头又是一凛，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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