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东窗事发
萧家强在方宇耳边低声道,“张文勤出事了。”
方宇惊讶的看着萧家强,问道,“什么情况?”
萧家强说,“昨天夜里她儿子突然肚子疼,脸色苍白,送医院抢救,她老公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就给她秘书小杨打电话。小杨给张文勤打了四五遍也是没人接,又给她发信息也没回。凌晨三四点了,张文勤老公见没有音信就光火了,问小杨,张文勤到底在哪里,小杨一看这架势也不敢隐瞒,就告诉了他张文勤周五就回了临海,人在哪儿她也联系不上。”
“张文勤老公一听便明白了,啥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今天早上七点多,张文勤赶到医院,她老公问她昨晚去哪儿了,她谎称参加临海团市委的活动去了。”
“她老公没再说什么,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她手机拿走了,看到了她和别人的聊天记录,等到张文勤发现已经晚了。”
“张文勤老公武海涛是省委政策研究室县域经济发展处副处长,性格很内向,是个学者型干部。张文勤嫌弃他太木讷太迂腐,不懂人情世故,没什么出息。”
方宇说,“两个人性格截然相反,不是一路人。”
萧家强说,“张文勤成天不着家,家务活、她儿子的学习辅导都由武海涛一人承担,就这样她还不满意,回到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经常说些风凉话挖苦讽刺他。为了孩子,武海涛选择了忍让,但这一次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把聊天记录直接发给了省纪委。据说,杨书记已经知道了,但没有表态,今天是周末,估计明天就会有说法。”
方宇喟叹道,“这下安兴真是怕全国都要出名了。”
萧家强苦笑一下,说,“不想出名也难,撤县改市后第一届政府,书记跑了,政法委书记和一名副市长被抓了,现在宣传部长又爆丑闻,接二连三的,简直就是笑话。”
方宇皱着眉头问道,“您不知道胡海华的事吗?”
萧家强一愣,反问道,“胡海华什么事?”
方宇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萧家强听后不禁爆了一句粗话,“我靠,这叫什么事啊。”
方宇说,“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安兴来次大换血未必是坏事。”
当天晚上的酒桌上,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提第二天宣布的事,也没议论官场上的事,除了夸夸叶梅的姑姑一手好厨艺,就是听叶梅介绍法国的风土人情,以及经济、社会发展情况。貌似闲聊,但在座各位感到震撼的同时,也是深受启发。
晚宴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在一片欢快祥和声中散场。
有人欢喜有人愁。
傍晚的临海,华灯初上,繁华的街头,车来车往,人头攒动,一派热闹的景象。
此时,临海南山脚下一处幽静的私人会所内,一名女子正在二楼一间包间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神情非常紧张。
不一会,一名男子推门进来,女子见到来人仿佛见到了救星,上去紧紧抱着男子,抽泣起来,身体微微发抖。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任福祥和张文勤。
任福祥阴沉着脸,拍了拍张文勤的后背,说道,“别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的,坐下说。”
张文勤把手松开,泪眼婆娑的看着任福祥,不知所措的问道,“怎么办啊?”
任福祥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吐出烟雾后,低沉的问道,“你怎么过来的?这个时候叫我出来也不怕他会跟踪你?”
张文勤像个小媳妇似的,胆怯的说,“我打车过来的,中间换了两趟,我保证他没有跟来,而且儿子还在医院,他要照顾。”
任福祥抽了两口烟,沉默了片刻,慢慢悠悠的说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让他去纪委主动承认弄错了,给他一笔补偿。二,一口咬定没这回事,都是他捏造出来的。”
张文勤摇摇头,说,“这人我太了解了,就是个死脑筋,第一种办法根本行不通。”
任福祥说,“那就按第二种方案。”
张文勤说,“他拿我手机截屏转发到他自己的手机上,都有痕迹的,第二种方法也站不住脚吧?”
任福祥没好气的责怪道,“也就你这个蠢女人,手机不知道设置密码啊。”
张文勤辩解道,“我设了啊,谁知道他怎么就解开了。”
任福祥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冷声问道,“他现在在医院?”
张文勤木讷的点了点头,“是,在省第一人民医院消化内科住院部。”
任福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等对方接通后,说了一句,“在一院消化内科住院部。”便结束了通话。
张文勤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任福祥不悦的说,“我还能干什么,他不是告到纪委了吗,让纪委找他了解情况不是很正常嘛。”
张文勤不解的问道,“你让纪委找他?”
任福祥面无表情的说道,“放心,刚才是朱松阳,他知道怎么做。”
张文勤说,“可是我听说杨书记都知道了。”
任福祥坐正身子,长吁一口气,问道,“微信里你不是没写我的名字吗?”
张文勤机械的摇了摇头,吞吞吐吐的说,“没有,写的是,是,是死老头。”
任福祥嘴角抽了抽,哼笑一声,说,“那他就没证据证明是我。”他停顿下来,看了看张文勤,接着说,“如果纪委找你,你不要承认,千万不能把我说出来,只要我没事,保你也没事,大不了你不在机关呆,去一个好一点的企业也不错。”
张文勤弱弱的说,“我当然不想承认,可是聊天记录在那儿摆着,我怎么解释啊?”
任福祥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伪造聊天记录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文勤仿佛被点醒了,一下子开了窍,有些兴奋的说,“对啊,去年我记得网上就报道过,有人伪造聊天记录敲诈勒索。”
任福祥说,“你赶紧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删了,把我的微信号也删了,到时来个死不认账。”
张文勤情绪好了很多,说话声音也轻松了不少,“我已经删了。”
任福祥嗔怪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在机关里,一定不能后院起火,尤其是担任领导职务了,更要注意,不能闹,该忍得忍该让得让,你就是不听。”
张文勤发嗲道,“哎啊,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任福祥说,“还以后?你觉得你们还会有以后吗?”
张文勤说,“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也很在乎儿子的感受,我给他认个错,服个软,他不至于非要离婚的。如果他铁了心要离,那就离呗,离了我就一心一意伺候你。”边说边动起手来挑逗任福祥。
任福祥招架不住,纵身一跃,把张文勤压在身下,房门都没锁,两人就在狭小的沙发上上演激情大戏。
话说朱松阳接到任福祥的电话后,立即安排霍怡佳带着两名纪委干部前往省第一人民医院,以了解情况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了武海涛。
武海涛毫无防备,在他的脑海里,纪委代表着公正和威严,是除恶扬善,坚持正义的地方,却不知他的命运从坐上车那刻起彻底发生了改变。
汽车并没有驶向省委大楼,而是朝城南郊外开去,武海涛望着陌生的窗外,狐疑的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坐在他左手边的年轻人说道,“马上到,放心,是我们纪委定点的地方,谈话方便。”
武海涛追问道,“不是就了解了解情况吗?非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吗?”
年轻人严肃道,“你举报的问题涉及到领导干部,为了慎重起见,在核实清楚前需要保密。”
武海涛“喔”的一声,“理解。”
拐了多少弯武海涛不知道,当车停下来,两扇黑漆漆的大门徐徐打开,他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大院,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像极了监狱的高墙,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丝毫怀疑。
院内有两排呈L型的平房,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武海涛被带到右侧顶头的一间房间,房间内陈设很简单,一套办公桌椅,一套组合沙发。
霍怡佳指了指小沙发,面无表情的说道,“武处长,请坐吧。”
武海涛礼貌的点头道,“谢谢。”
入座后,霍怡佳介绍道,“武处长,我刚才在医院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她指了指坐在她身边、年龄稍大,看上去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这位是我们一室的副处级调研员秦科。”
武海涛恭敬的朝秦科点头打招呼,“秦处长好。”
霍怡佳接着指向坐在另一张小沙发上的年轻人,“这位是我们一室的李景阳。”
武海涛又同样朝李景阳点头恭敬的问好。
介绍完,霍怡佳说,“武处长,今天你向纪委反映了你爱人的作风问题,我们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有关情况。”
武海涛心里早有准备,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以前她经常很晚回家,去了安兴更是难得回来,我以为她工作很忙,体谅她,所以家里的事基本上不让她操心。昨晚我儿子突发肠胃炎,送医院急救,我想着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她,可是打了一晚上电话都联系不上,她的秘书也找不到她。在我的逼问下,秘书才告诉我她周五就回来了,我很生气。今天早上她去医院,我问她干什么去了,她说去参加临海团市委的活动去了。我不相信,即便是参加活动也不应该一晚上不接电话,后来一打听,临海团市委周末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她完全就是撒谎。趁她不注意,我拿了她的手机,看到她和别人的聊天记录,简直不堪入目,一气之下,全部截屏下来,发给了你们纪委。”
秦科佯装生气,义愤填膺的说道,“这种事谁遇上都会很生气。”
武海涛“唉”的叹息一声,“家门不幸,我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你们见笑了,我也是忍无可忍。”
秦科说,“理解。不过,武处长,你想过没有,你爱人的聊天对象是谁你也不知道,你举报你爱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武海涛说,“聊天对象是谁,你们纪委应该很好查。我的目的很简单,对他们进行撤职处分,像这样的人就不适合在领导岗位上,典型的德不配位。”
秦科接着说,“武处长,你是政策研究室的干部,对相关的干部政策、处分条例也应该是清楚的,就目前的情况,最多也就是记过或者批评教育,毕竟只是个人的生活作风问题,并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但是,如果真要是对你爱人处分了,她的仕途终结是小事,你的工作也会受到影响,严重的话,可能你们的家庭也就毁了。”
武海涛心情伤悲的说道,“就算不处分,今后也好不了了。”
秦科见武海涛态度并不是那么坚决,微不可察的 笑了笑,说,“你好好想想,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孩子,你总不希望你的孩子在学校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吧。”
武海涛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道,秦科这是什么意思?感觉不是了解情况而是来做他工作了。他狐疑的扫视了一下纪委的三人,最后看着秦科,问道,“秦处长这是什么意思?”
秦科大手一挥,微笑道,“嗨,我也没别的意思,我们纪委办案也是讲究人性化的,我们尊重事实的前提下,也要充分考虑举报人的现实情况。你家孩子还小,真要把事情闹大,对他今后的成长也没好处,而且,你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他们脸上也无光,你说呢?”
霍怡佳插话道,“武处长,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考虑清楚,不要在气头上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武海涛低着头,沉默不语,他心里承认,发照片给纪委的时候,确实是在气头上,因为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如此露骨的跟人玩暧昧,都会爆发。但是,要是换作其他人来劝自己,还好理解,眼前的可是纪委的人。都说纪委的人不好打交道,明明人家没事,可到了他们眼里,就像个贪污犯似的,今天的态度出奇的好,难道不奇怪吗?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还是说话谨慎点。
秦科说,“你发给纪委的截屏照片,是否真实,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毕竟现在的技术发达。”
武海涛一愣,心里道,啥意思?怀疑我编造假的聊天记录?你是猪脑子吗?我造假来害自己的老婆?明白了,他们不是找自己核实情况的,而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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