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命悬一线

电话那头的小五说，“楚天雄出事了。”

  方宇惊讶道，“出什么事了？”

  小五说，“在他家楼下被人捅了，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正在去现场的路上。”

  方宇“啊？”的惊叫一声，急忙问道，“现在人怎么样？”

  小五说，“我不清楚，救护车已经去了，弄不好一会就有人给你打电话让你去医院。”

  方宇说，“天哪，谁干的？”

  小五说，“凶手就没跑，自称是西林镇卫生院护士章艳的老公。”

  方宇恍然大悟，楚天雄睡了人家的老婆，人家知道了肯定愤怒，只是这种方式过于极端，危及生命的同时，两个家庭也都毁了。凝重道，“希望不要出人命。”

  小五不解的问道，“楚天雄来了人民医院好几年了吧？章艳的老公刚发现被人绿了？”

  方宇说，“我来人民医院前他就在外科，这些年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事。”

  小五说，“藏得够深的，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到现场了。”

  在阳台上洗完衣服回来的母亲看到儿子的脸色有点不对，盯着他问道，“出什么事了吗？谁的电话？”

  方宇沉声道，“小五来的电话，我们主任出事了，被人捅刀子了。”

  母亲惊讶的问道，“人现在怎么样？”

  方宇说，“还不知道呢。”

  母亲正准备说话，方宇的手机响了。

  方宇一看，果然是医院打来的，打电话的是急诊室主任计中良。急忙接听，“计主任。”

  那头的计中良急迫的说，“方大夫，你们主任出事了，你赶紧来医院。”

  方宇果断的说，“好，我马上过来。”

  方宇快速换了一身衣服，临出门前跟母亲说，“妈，您早点休息吧，我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母亲叮嘱道，“小心点啊。”

  方宇点了点头，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

  医院急诊室门口，方宇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有人喊，“方大夫，这儿呢。”

  方宇抬头看去，计中良正站在大门外的吸烟处朝他挥手，身边还站着两位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他快步走了过去。

  离计中良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方宇就问道，“救护车还没到吗？”

  计中良说，“应该快了。”

  方宇接着问，“计主任今晚刚好值班？”

  计中良摇摇头说，“不是，我也是刚从家里过来。我们急诊室接到指挥中心电话说有个重伤员生命危险，需要马上抢救，我简单了解了一下，才知道是楚天雄，伤势很严重，怕耽误时间，我只好给你打电话。”

  过了大约三分钟，一辆120救护车鸣着滴嘟滴嘟的警笛声，开进了医院。

  救护车在门口刚停下，四个人快步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急诊室副主任医师向金法从车上跳了下来，神色凝重的和计中良方宇打了打招呼，“计主任，方大夫。”然后迅速转身接应车上推下来的急救推车。

  车上一位穿制服的年轻警察和一位年轻女护士两人正小心的往外推送急救推车。

  方宇、计中良和两位年轻医生上前搭了一把手，把推车从车上抬了下来。

  躺在推车上的楚天雄脸色苍白，已经昏迷过去。

  去往抢救室的过道上，向金法对方宇介绍说，“两刀，一刀在右腹部内侧，一刀在大腿根部内侧。”

  方宇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惊呼一声，“不好。”看样子凶手就是要楚天雄的命的，右腹部内侧，怕的就是伤及肝和肾，大腿根部则是命根子处，两刀刀刀致命。

  进了抢救室，计中良看着方宇说，“手术服给你准备了。”

  方宇点点头，凝重道，“让他们消毒打麻药。”

  向金法问道，“需要检查一下吗？”

  方宇摇摇头说，“来不及了。”

  换上手术服后，计中良看着方宇说，“今天我配合你。”

  方宇没有推辞，走到手术台边，看着向金法清理伤口。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方宇看到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沉声道，“开始吧。”

  刀是从正面腹壁刺入的，需要通过腹部切口进行手术。

  切口后，方宇一眼便判断出伤到了右肾，仔细探查后，对身边的计中良说，“凶器应该是把长刀，而且凶手刺进去以后又拧了一把，造成了肾粉碎伤。”

  计中良问道，“需要肾摘除？”

  方宇摇摇头说，“幸运的是，尽管出血过多，但肾蒂没事。我不知道他的左肾功能怎么样，我尽量给他修补裂伤，如果实在修复不了，做部分切除。”

  计中良赞成道，“好。”

  这是一台与死神抢跑的手术，方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尽管这几年楚天雄处处针对他，陷害他，最近又和蒋福荣合谋举报他，但他把这些都抛之脑后，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抢救患者。

  方宇尽最大可能缝合着裂伤，但还是有些粉碎性的裂伤修复难度实在太大，只能将这一小部分切除。

  通常这么复杂的手术需要至少两个小时，但方宇技术精湛，缝合的手法快速灵巧，用时一小时十分钟不到做完。

  接下来是大腿根部内侧的伤口，方宇检查发现楚天雄的命根子已经被刀刺伤，根部有断裂。由于上面分布众多血管，再造手术需要非常细心。

  一直站在两边的计中良和向金法都为方宇捏了一把汗，但同时心里都由衷的钦佩方宇精湛的技术。

  大腿内侧伤口的手术历时一小时二十五分钟，方宇缝完最后一针，直起腰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头对向金法说道，“清理一下血迹包扎起来吧。”

  向金法恭敬的说，“好，你们先出去休息吧，我来。”

  方宇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摘下手套丢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计中良过来拍了拍方宇的肩膀，由衷的说道，“谢谢你，老弟，辛苦了，幸亏你来了，这台手术我看着都害怕。”

  方宇说，“计主任客气了，这样的手术其实您也完全没问题。”

  计中良摇摇头，严肃道，“我不是跟你客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手术，肾裂伤修补和阴X再造更是从来没做过，要是耽误了，那可真是没命的。”

  计中良，今年四十五岁，江州医学院内科系心脏内科专业毕业，三年前从心内科调任急诊室主任。通常，急诊室接诊的外伤都是交通事故等意外事故，或者打架斗殴造成的皮外伤，像今天这么严重的外伤是第一次。

  方宇也清楚，急诊室就是紧急情况下的初步处理，真正要治疗，还是需要相关科室负责。

  近四个小时的手术，走出抢救室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方宇摘下口罩，正准备和计中良告辞，突然一个小女孩冲了到方宇面前，两只小手抓住方宇的胳膊，哭着说，“方叔叔，我爸怎么样？”

  方宇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楚天雄的女儿楚敏。

  楚敏今年十三岁，刚上初一。跟着楚天雄来过外科几次，认识方宇。

  方宇柔声道，“小敏，别担心，你爸没事了。”

  楚敏“哇”的一声，扑倒在方宇的怀里哭了起来。

  方宇伸手抚摸着楚敏的头，安慰道，“小敏，别哭，你爸会很快好起来的。”

  哭了一会，楚敏仰起头看着方宇，“方叔叔，我能进去看看我爸吗？”

  方宇轻轻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一会要送去重症监护室隔离观察几天，等下你可以去那里隔着玻璃门看看你爸。”

  这时又走过来一位不到四十的女人。女人看着方宇，说，“您就是方大夫吧？”

  方宇点点头，说，“我是。”

  女人说，“我是楚天雄的妹妹楚爱香，谢谢您救了我哥。”楚爱香伸出双手搂着楚敏的肩，说道，“小敏，方叔叔做了这么长时间手术了，让他赶紧回去休息吧。”

  楚敏乖巧的松开方宇，让方宇意想不到的是，小丫头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方宇和计中良同时伸手把小女孩拉起。方宇说，“小敏，快起来，别这样。”

  站起来的楚敏眼泪汪汪的看着方宇，带着哭腔说道，“方叔叔，我知道我爸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可您还救了他，我代我爸向您道歉。”说完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方宇劝慰道，“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你还小，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楚敏边哭边使劲点头。

  孩子是无辜的，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能对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影响。他了解楚天雄，也知道楚天雄的老婆是个刁占蛮横的女人，女儿却是这般聪明懂事。

  搂着楚敏的楚爱香抹了抹眼泪，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后，带着楚敏离开。

  方宇转头看着计中良说道，“计主任，那我就先走了。”

  计中良说，“我送你。”

  方宇急忙伸手阻拦，严肃道，“不用客气，计主任，您忙吧。”

  计中良微笑一下，拉了一把方宇，“走吧”

  两人刚走出大楼，迎面碰到走过来的小五，小五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

  方宇问道，“你还没回去？”

  小五摇摇头，沉声道，“还得有一会。”接着问道，“楚天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来？”

  方宇说，“至少还得两个小时，但你们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和他说话。”

  小五说，“我明白，我是安排人过来守着的。”

  方宇明白，这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楚天雄是当事人之一，为了防止意外，警察有必要给予保护。于是说道，“楚天雄的妹妹和楚天雄的女儿在这里呢，你让人关照一下。”

  计中良插话道，“这事你别管了，如果他们不愿回去，我安排房间让她们休息。”

  小五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楚天雄的老婆连个孩子都不如。”

  方宇没有接他的话，说道，“你忙吧，我先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小五“嗯”的一声，“你回吧。”

  坐上车，方宇才打开手机，刚发动车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一连“叮、叮、叮”的响了好几声。他拿起一看，都是微信。其中还有一条是宋海燕发来的，“无论多晚，做完手术出来给我打个电话。”

  方宇一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宋海燕拨了过去。

  宋海燕一直坐在书房等着方宇的电话，在她看来，尽管楚天雄犯了错误，毕竟只是人民内部矛盾，况且他现在还是人民医院的中层干部。开始没有人告诉她今晚发生的事，直到快九点了，公安局长宋明飞给她打电话通报才知道。接着市委书记张发良和市长萧家强都亲自给她打电话，要求全力抢救。她给方宇打电话，方宇手机关机。不确定方宇是否在做手术，又给计中良打电话，计中良的电话同样无法接通。她驱车赶到了医院，得知方宇已经在抢救室做手术，心里才放心了一些。

  电话一响，她立即接听，急切的问道，“小宇，楚天雄怎么样？”

  方宇如实汇报道，“手术成功，没有生命危险了。两处刀伤，右腹部内侧和大腿根部内侧。右腹部内侧伤到了右肾，修补了大部分裂伤，但有一小部分因为粉碎性严重，不得不切除。”

  宋海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沉默片刻才说，“你辛苦了。”

  方宇谦逊道，“不辛苦。”

  宋海燕话题一转，说道，“小宇，我在考虑让你去河塘镇到底对不对，现在外科，甚至急诊室都对你有所依赖。”

  方宇严肃道，“越是这样我觉得越是有必要离开，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而影响了其他人的成长。”

  宋海燕说，“关键是你一走，万一再有什么重大情况发生，我怕他们应对不了。”

  方宇说，“河塘镇离市区不远，没有特殊情况，我应该会每天都回来，需要的话我随叫随到。另外，我向刘主任建议过，把两位老前辈请回来，他们有能力，六十多岁，也有精力。有他们在可以很好的起到传帮带的作用。您说呢？”

  宋海燕说，“我再考虑考虑吧，你赶紧回家休息。”

  方宇礼貌的说，“宋院长您也快休息吧，不早了。”

  微信里还有刘昕、卢红英等同事发来的，一一回复后才开车回家。

  一夜无语。

  第二天早上，方宇一如既往的早早到了医院，正在停车，小五的电话就来了，这一次带来的消息让他突然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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