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取冰人

伪装好的马车众人先行离开。风雪中，马车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冰原上行驶了许久，看着一望无际的雪白，张一凡的心情都变的开阔了起来。

  渐渐地，依稀可以见到前方出现点点人影。距离接近后，张一凡看清那是二十几个人类模样的汉子。

  他们赤裸上身，下面也仅穿着一条单薄的灰白色麻布裤子，没有穿鞋子的双脚赤裸的踩踏在寒冷的冰面之上，腰间系着一条粗壮的黑色绳索，绳索的另一端捆绑在足有两人高的巨大正方体冰块之上，正一步一曲的艰难向前方行进着。

  仔细分辨后发现，其中居然还有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年幼孩童，他们或两个人或三四个人在拖拽着同样巨大的冰块，渺小的身躯与巨大的冰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张一凡好奇对方为什么拖曳巨大冰块的时候。“咣当”一声，两名一同拖拽冰块的十几岁少年，其中一个向前趴到在了冰面之上。

  伴随着少年的跌倒，整个队伍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好似不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景，整个队伍没有任何慌乱，也没有人上前查看少年的情况。

  只见队伍为首的一人来到少年的面前，用粗糙的手掌覆上了少年的额头，口中开始吟唱起来祷词。紧接着，在他的带领下，整支队伍全部跪了下来，朝着冷寒城方向开始了祈祷，似是在进行某周仪式。

  做完这一切，人群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各自紧了紧身上的绳索，开始继续向前行进。

  只留下因为同伴的昏倒而落单的另一个少年，愣在原地。看着同伴的身躯，他有些不知所措，继而由缓缓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时，队伍中一位比较强壮的中年汉子，停下了脚步，招手将少年叫到了身边。没有任何言语，擦干了孩子的泪水，将对方腰间的绳索捆绑到自己的冰块之上，带着他向队伍追赶而去。

  路过昏倒在地的孩童时，知老开口说道：“不用看了，那个孩子已经僵了，也可以算是死了。”

  “算是死了？”张一凡好奇的发问。

  一边驾驶马车驶过少年的尸体，知老淡然的开口道：“他们是‘取冰人’，是四大修罗王之一的‘罗骞驮’的狂热信徒。

  寒冰修罗种族就是这位修罗王的眷属，而镇守这冷寒城的更是其麾下的阿修罗众之一‘娑摩耶’。‘取冰人’是他们众多信徒中最为虔诚与狂热的，也是地位最低的。

  最初的‘取冰人’是他们信奉者中最为穷苦的信徒，他们因为没有足够的资产奉献给罗骞驮，就不断在这冰原中，寻找‘至纯冰块’运送到冷寒城。

  这些冰块是十分珍贵的物资，不仅坚固异常，在通过特殊手段处理后，还可以有隔绝各种天地灵气的作用。

  现在的取冰人，会将取回的冰块卖一部分给其他信徒，以换取生存的基本。剩下的则会全部作为祭品奉献给冷寒城，以此彰显自己的虔诚。

  即便没有明文规定，但因为信仰的狂热，这群取冰人可以视作冷寒城绝对忠诚的奴隶。”

  听闻，吴明眼中有些厌恶的瞥了眼少年的尸体。

  知老继续说道：“刚才他们的跪拜仪式，应该是在祈求罗骞驮，希望他可以让孩子再入轮回。因为在冷寒城的传道中，罗骞驮会为最虔诚的信徒荡平一切苦难救，助其进入轮回。”

  听到这话，吴明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问道：“修罗肯为一个幽魂出那么大力？”

  知老也是笑笑说道：“当然不会，这只不过是他们统治这些人的手段罢了。”

  “那这孩子还有救吗？”吴明继续问道。

  知老这才叹息了一声说道：“孩子没真正死亡。不过事实总是残酷的，这孩子也可以说是没救了。

  这冰原如此寒冷，孩子的灵气耗尽，被这冰封住，根本不可能逃出。

  好在他在被冰冻的同时，精神也会陷入沉睡，不用忍受这极寒之苦。所以这孩子算是另一种死亡。”

  听完知老的讲述，又看到眼前的一幕，吴明开口到：“按照你的说法，其实这孩子并没有真正的死亡。因为毕竟已是幽魂，只要灵魂不灭其实他还可以苏醒的。”

  知老看了眼吴明，在他的印象中吴明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还是耐心的开口到：“话虽如此，只是真正做起来实为不易。首先他是因为灵气耗尽，无法抗衡风霜才被冰冻。

  虽然理论上说只要注入灵气即可使其复活，这点一般有些修为的都不难做到。但想要唤醒陷入沉睡的精神就需要一些针对性的功法了。而且将他唤醒虽然麻烦，但还算可行。

  最难的一点是就算将他们唤醒后的事情。如果不管他的话，他还是会继续做取冰人，结果不会改变。

  若是要他带在身边也不现实。要知道愿意去做取冰人，就说明了他们早已将自己的一切献祭给了罗骞驮。

  在这里也可以理解为，为了冷寒城的利益，他们会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

  救助他们的事情，曾经有人做过，只是因为取冰人的信仰太过狂热，往往被救后，他们都会选择继续做取冰人。

  更为恶劣的，有些心狠手辣的取冰人在跟随救命恩人进入冷寒城后，企图为他们传道，若对方不依，就会被视为异教徒。

  这时，取冰人就会想尽办法谋取对方的财物，所以曾经因为救助取冰人，有的人千金散尽不说，甚至会丢了性命。

  所以在这冷寒冰原上，就出现了一条约定俗成的规则，遇到取冰人最好视而不见，像我们刚才观察了他们一会，实际上都有可能会惹上麻烦。”

  听到知老的话，吴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声骂道：“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愚昧无知的蠢货！居然会去信奉所谓的神明！”

  听闻，知老有些无奈的说道：“没办法。这里生活的幽魂太过辛苦，再入轮回遥遥无期，总要有些精神上的支撑。

  而最近几千年，修罗在不断与天人的战争中，也开始学会了利用信仰来控制愚昧，所以就有了这些信徒的出现。而他们在寒冰修罗的眼中，只不过把他们当做一群工蚁而已。”

  又看了眼那具渐渐被冰雪覆盖的孩童尸体，吴明跟着马车继续向前行进。

  随着马车不断的前行，张一凡几人也见到越来越多拖拽着冰块的人群，还有很多运送货物的商队车辆。

  当然他们也遇到了更多倒在地面之上的冰冷尸体，其中中有些可能是被冰冻的时间已久，形成了一座座被冰雪覆盖的雕塑，每座冰雕都犹如一颗愚蠢的铆钉，永远的钉在这虚无信仰的雪白大地之上。

  有些第一次来冷寒城的商队中，一些年纪较轻的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听着知情人的解答，他们脸上的表情有惊奇，有豁然，有愤怒，有怜悯。

  不过这些人，大多在听完讲解到最后，都转变成了敌视，鄙夷与嘲笑。即便有些人脸上还存着一丝怜悯，但眼中更多的则是忌惮之色。

  张一凡看到，眼前的一切使得吴明有些奇怪。于是轻声问道：“吴明，你没事吧？怎么了？”

  听到他的问话，吴明先是一愣，随而有些不自然的挤出笑容说道：“没，想到了一些过往的事情。”

  “哦。”见对方不想多说，张一凡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他瞥到吴明那紧紧握起的拳头，知道事情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简单。

  看来刚才的一切应该是触动了吴明的一些特殊的情愫。只不过如同自己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张一凡选择尊重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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