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人畜之别

见手中腰牌闪烁的越来越急促，风入叶将其交到了诺亚的手中。略微的注入些灵气，腰牌之上浮现出了知老的身影。

  此时的他的画面有些涣散，没有等其他人提出疑问，直接开口说道：“我已经死了！”

  见到所有人震惊的表情，知老打断了他们想要提出的问题，说道：“这仅仅是我残留的一丝气息，不能和你们聊太长时间。所以还是让我多说两句吧。”

  随着他的话语，知老画面中的身影逐渐发生变化，最终呈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灰色粗布麻衣的年迈老鼠形象。变化完成，这老鼠用知老的声音说道：“这是我的原型，之前对大家有所隐瞒还望见谅。

  我本是一只出生便在畜生道的普通老鼠，后来开了智成为鼠妖。

  妖嘛，想要强大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断吞噬。况且还是我这样的小妖，于是在不断吞噬了不知多少年月后，我终于成为了大妖，也有了自己的山头。

  当然在这期间也吃过人类，并且随着自己的越发强大，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仙佛也好，幽冥的鬼怪也罢，甚至我们妖族最终都会化为人形。原来人形真的是这方天地间最为适合修行的种族，即便是最普通的凡人，其身体自己的流转都能暗合天道。

  也是因此，我在掌握了一条可以到达人间的道路后，便开始了在人间的修行。最终找到了办法，将自己的妖力封入百兽谱，以人类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

  怎知人间道虽多为凡人，确也有许多通天彻地的大修行者。在与对方的接触中，我还是被发现了身份。

  在那些名门正派眼中，我这样吃过人的妖族，定然是不被容忍的。于是经历了不断的厮杀，最终我沦落到了中阴界，自身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接下来的事情各位也知道，为了生存和疗伤，我凭借着自己的能言善辩做了知老。只是我继续保留了这让我极其厌恶确又极其渴望的人类身份。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重入轮回，以真正人类的身份生活在世间。”

  听到这里，众人皆沉默不语，只是脸上除了对同伴的担心，也多了一重怜悯之色，尤其是林芝，此时她的密笠薇薇抖动，而诺诺则轻柔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不断的轻抚安慰着。

  然而，知老的话语并没有结束，他继续说道：“之所以说这些，我就是希望死后能有人记得我的生平。”

  见张一凡刚想说话，知老摇摇头打断了他说道：“不用尝试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刚才对那药灵的最后一击，便是我使出的天赋技能‘鼠疫’，这是连带着自己的灵魂一同注入敌人体内的技能，也是我们天生自带的。

  只要施展必定神魂俱灭，要不是之前将自己的意思气息注入到这腰牌之内，恐怕在咬中对方的那一刻，我已经身死道消了。而这缕残存的气息，都不是灵魂，很快就会消失。阎魔天出手也没得救的。”

  听到这话，林芝的密笠抖动的更加厉害。一旁的诺诺只得将其拥入怀中，任凭她在自己的胸前抽搐着。

  说完这些，画面中的知老露出了微笑的表情，说道：“虽然我已经没有未来，连轮回的资格也没有了。但是我并没有太多的遗憾，唯一无法释怀的就是我到死都没有成为一名人类。

  我真的很痛恨人类，凭什么你们生来就是万物之灵，而我们这些妖族只有通过不断的蚕食同类才能壮大自己。凭什么你们修行百年，千年就可以拥有通天的实力。

  而我们中有的修炼万年，也仅仅只能化形。凭什么你们先天就觉得比我们妖族要正统高贵，而我们中即便是把人类当做食物的存在，在朵颐过后心中还会产生自卑。

  我真的很羡慕人类，你们从出生起便会得到父母的怜爱，而我们只能活在随时有可能被吃掉的恐惧之中。

  你可以传承先贤丰富的知识问话，而我们的祖先留下的只有弱肉强食一个法则。你们中的弱者会得到强者的庇护，而我们中的弱者只能沦为强者口粮。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无他，仅仅是你们生下来就是人类，而我们生下来就是妖族。

  所以在遇到诺诺时，我是十分感同身受的。只不过多年来的生存本能让我不能表现出对她的怜悯。

  甚至以一个知老的素养，我应该表现出比你们更加坚决的态度，即便我们是同病相怜。

  如果不是现在我将要彻底消散，这也永远不会向你们提及分毫，因为我知道虽然大家都是好人，可我们毕竟有人畜之别。

  说了这些，其实我的遗愿只有两个。一是希望你们记住我，不管是把我当做牲畜也好，或是真的当成人类也罢。

  二就是希望在不影响你们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善待诺诺，因为像我们这样的存在与你们人类相比，无论在哪方天地活下来是真的很不容易。”

  说完这些，知老将左手覆于右手之上做道礼，深深的躬下了身形。随着他的影像消失，众人陷入了沉默。张一凡也在心中想起，自己想说却无法开口的话语。

  “‘人类’，‘牲畜’，‘妖魔’，‘鬼怪’，神佛”。在我看来与‘张三李四’一样都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这世间的确有很多身份是出生就被赋予的。而

  且大部分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改变分毫，就如人畜之别。可知老你却忘记了这六道轮回的基本规则之一便是为了打破人畜之别。轮回中，只要多行善事便可投生为人为神。同样若一生恶贯满盈，来世便会化作牲畜饿鬼，甚至堕入地狱。

  就拿你自己来说，在经历了悠长的时间磨砺，最终不还是为了要转生为人而一点一滴的积攒着自己的功德吗。所以人类也好，牲畜也罢。

  只要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其实并无贵贱之分。唯一的区别，就是你选择行善还是为恶。

  而在我的眼中，此时的你不仅仅是一名真正的人类。这种为了伙伴而牺牲的精神，更是超过了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人类。所以你即便消亡，也是光荣的牺牲。”

  随着张一凡的思考，他脑海中的画面与文字也变的越来越多。那种被思绪所充斥的头痛欲裂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躯体。就在他想要大吼一声发泄出自己情绪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生者不该为死者所托。

  这种想法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此时的张一凡内心仿若一个被烈焰燃烧的快要爆炸的锅炉，突然间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冷水浇过，这一冷一热的碰撞使得炉壁开始出现了裂缝。张一凡的道心也在一瞬间进入了崩碎的边缘。

  这时，那个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幼稚，想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吗？”

  紧接着随着无尽的沉默，张一凡也被拉回了现实。

  他看了眼周遭，众人还是处在被追捕之中，确实不宜思索过多。于是开口道：“知老的死，大家内心定然十分难过，可如今并不是追思的时候，咱们还是快点离开此处到达安全地点，不然若是无法逃离，知老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这话也将在场所有人拉回了现实，诺亚看向风入叶开口道：“风公子，那就劳烦您再次施展秘术了。”

  听闻，风入叶没有言语，手握令牌注入灵气。一圈圈绿色咒文散开将众人包裹在了法阵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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