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上不下的卡住
“呜……有没有人啊，救命……”
我紧紧扣住窗台，四根手指头撑起了全身的重量，吊在半空中，心中恐惧的要爆炸，呜咽的声音却像是小老鼠在叫。
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难道这才是倒霉的终极概念吗？毕竟昨夜已经演练了好几次漏下来、跌下来和摔下来了，那就是活生生的预兆啊！
可惜现在明白过来，却什么也晚了。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哪怕是人生最灰暗最倒霉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结果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突然毫无征兆的刮过来，带动着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动起来，手指头立刻吃劲，我几乎能听到自己指骨的呻吟。
剧痛随即袭来，热汗变成冷汗又立刻变回热汗，无凭无依的悬空则让我的脑海持续沸腾，达到了一个极致的临界值。
难道这就是墨小水口中的极致吗……
“哎，哎哎，干什么这是……”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头控制不住一点点的向下滑，尽管我竭尽全力去扣，指甲翻起来都感觉不到疼痛了，还是止不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滑下去，一毫米，两毫米……
我更感觉到死神咧开了嘴角，正对着我发出无声的大笑，它是那样的得意，好像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我还感觉到自己被算计了，但是我没有证据，因为我的倒霉是天生的，别人总会自觉不自觉的配合我……
恐惧的念头紧紧锁住我，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粒细胞都在惨呼、都在叫嚣，那种绷紧的惊悚感，让我忍不住想到了昨夜的蚂蚱跳。
可是在这毫无依托的半空中，我还能像蚂蚱一样蹦起来吗？就算蹦起来，难道我就摔不下来吗？
一切都在失控，一切都在坠落，我的身体，我的精神，在这近乎凝滞的时间里，猛然坍塌，像末日太阳一般，当那个点到来，一切平衡都会打破，一切有序都会无序。
因为这才是注定的命运啊！
“咔，咔咔……唉……”
终于，在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里，在地球伟大引力的召唤下，在清脆的断裂声中，我彻底放弃了坚持，像一块石头一样砸落下来。
出乎我意料的，在这最后时刻，并没有一生的画面在我眼前迅速划过，更没有顿悟或者忏悔那种通透感觉，因为太快了，十多米高度，几乎眨眼的工夫就摔了下来。
最后的最后，我只看到越来越清晰的水泥地面，每一丝裂缝都清晰可辨，然后这一切就定格了，既没有惨烈的撞击，也没有升华的灵魂，只有一声几乎不可闻的摩擦响起——
“嚓！”
刹那间，好像有什么隔膜真的破开了，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巨大无比的筛网，它就横亘在天地之间，似乎一直存在着，又似乎是突然出现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网眼，绝大多数都堵塞住了，只有少数的几个还保持着畅通，其中一个就在我身上。
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我卡住了，卡在了网眼上，那种实质的触感不会欺骗我，就是卡住了，不上不下的那种。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敏锐的觉察到，这次坠落和之前的坠落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好像我真的撞破了什么，但是又没有完全撞开。
倒霉就倒霉在这儿，我竟然把自己堵在自己撞出来的网眼里了，这个怎么讲理，死都死不出好死来，还怎么讲理？
无数负面情绪从我的四肢百骸翻涌上来，尴尬，郁闷，怨恨，还有一丝接受命运安排的颓废，它们纠结缠绕，越来越大越来越壮，似乎下一刻就会爆炸，可是那个下一刻，却怎么也无法实现。
同时我还感到一种隐约的窥视感，好像有东西被我的负面情绪吸引……
“嚓——”
就在这时，穿插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以为是自己弄出来的，但我想多了，那是又一个小巧的网眼现出形状，小女孩宛若蝴蝶一样飞了下去。
嗯？花眼了吗？怎么是小女孩？
我使劲揉眼睛，恍惚间似乎又听到她的童稚音，“妈妈，抱抱！”
错觉，一定是错觉。我晃了晃脑袋，对自己说。
“唉，还不够啊，还远远不够，这样怎么弄，我不要面子吗？还怎么搞收割？”
一阵窃窃私语声贴着我耳朵响起，有点埋怨 ，又有点高高在上。
刚刚听到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随着最后一个声音落下，我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嘎嘣”一声，一种毫无缘由的惊悚感瞬间把我淹没。
就像是锋利的刀锋落在肌肤的汗毛上，却就是不割下去；就像是斑斓猛兽张开锯齿獠牙，却就是不咬下来；就像是唯一支撑的绳索正在一根根断裂，却就是还有最后一根……
我抽了抽鼻子，愁苦的脸陡然间皱缩成一团。因为太难受了，又憋闷又收缩，就好像……
不，我已经比喻不出来了，在这种极致的压迫下，我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连思想似乎也被压成薄片，成为我惊悚的最主要的源头……
“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叹息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听到的，还是我自己发出来的，但我能分辨出那声叹息里的自得和自负，还有极度的表现欲。
下一瞬，一只干净的手在我面前极速放大，“啪！”
干脆有力的一个巴掌，准确的把我击飞了，好像我是一个网球，或者别的圆形物体。
也是这一瞬间，我的所有感觉又回来了，那是极致的痛，极致的苦，似乎还隐藏着一种极致的不屈……
“啊！”
长长的惨呼声里，我瞬间陷落，又猛然从黑暗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紧紧扳着窗框，一只毛发旺盛的腿已经攀了上去，另一只还没有……
嗯？这……这展开不对？
我习惯性的抽着鼻子，眼珠滴溜溜一转，我这……是不是又回来了？
靠，真回来了！
我惊叫一声，下意识的缩回腿，随即浑身痉挛瘫在地上，汗水雨一样淌下来，顷刻间湿透了全身。
痛苦的后劲来了。
恰在此时，脚步声清晰的传来，楼上的那位青壮年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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