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废墟

在远处，我看到村民们正朝我们这边走来，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我们组里的两个人见状，立刻开始搭建一个小型疗愈区，准备为伤者疗伤。其中一种能力可以操纵骨骼，修复任何与骨骼有关的损伤；另一种能力则可以让人的身体迅速将水转化为血液。虽然我们无法治愈肉体上的伤，但至少可以帮助那些中度受伤的人。

  当最初的几个人痊愈、包扎、舒适后，我们组的大人开始悄悄地围着他们，不断地问他们问题。我悄悄走到其中几个群体的旁边，倾听他们的谈话。

  “现在村里怎么样了？”

  “他们很糟糕。来了二十到三十只陆兽。有几个立刻跳进了海里，却践踏了不少房屋。其他陆兽一到就开始与猎人打斗。异能不断袭击该地区，并对建筑物造成大量损坏。这些陆兽很多都是远程攻击，实在是太不吉利了，所以平时一边牵着陆兽一边躲闪的方法，比平时要危险的多。很多人都陷入了交火之中。幸运的是，大多数陆地野兽对追捕村民并不感兴趣，所以那些随机袭击人类的野兽现在都被猎人处理掉了。但事实证明，试图疏散所有人并阻止陆地野兽给提供帮助的猎人和村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不少向村民询问的大人都沉默了，我看得出来，很多人思考这个信息时，表情都十分凝重。

  “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返回并帮助那些被困在废墟或其他东西下的人？”

  “当我听到猎人说话时，其中一个人说，他们希望不要超过一个小时，所有的陆兽都会屈服于海洋的呼唤，自杀。但可能有一些陆地野兽需要更长的时间，或者可能会出现问题。我们不确定。”

  “你们知道外来者和酋长之间的战斗谁是赢家吗？村里的情况怎么样？没有逃走的外人，我们都杀光了吗？”

  “我不知道。我们距离外来者的营地太远，看不到那里发生的事情。但既然外人都逃跑了，他们可能就输了。”

  “我就知道那些外人不是好东西。当奥拉夫向我们讲述梅盖利亚帝国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他们是麻烦。为什么，如果由我来决定的话……”过了那一刻，村民们之间的谈话开始变成紧张的抱怨和对外来者的讨论。由于这些似乎与当前情况都不相关，所以我选择转移到另一个小组，一边听一边寻找新信息。然而，我并没有学到更多。外人已经离开，地兽正在袭击村庄，猎人和村长正在疏散人们，并与我们村子里的地兽战斗。这似乎是所有人所知道的一切。

  听着一旁大人们的交谈声，我的目光不断地飘向大海，以及那群向我们这边逃窜的幸存者。我不禁想知道村长会不会毁掉最后一艘外来者的船。我还想确保陆地野兽不会偷偷靠近我们并让我们措手不及，即使它们看起来更专注于在村庄里横冲直撞。于是我的思绪就不断地在海洋里的战斗和我们村里的陆地野兽的横行之间徘徊。

  然而，最终我开始感受到一种不同的情绪。

  这都是大家吗？我看着越来越少的幸存者涌入我们的地区，我的心沉了下去。到达我们这里的村民大概只有两百人。我们村有近七百人。大约有一百到两百名村民在战斗前逃往其他村庄，但仍有三百名村民下落不明。其他人都在哪里？

  我心里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我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邻居和熟人，这么快就回到了灵魂的海洋。也许他们只是在村子里受了伤，无法动弹。或者他们朝不同的方向逃走。我安慰自己。据证实，只有三四百人度过了这场危机。不过，村子里的其他三百人也不一定都死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是这样，但是一旦解决了陆地野兽，很多人可能仍然会返回村庄。我感到忧心忡忡，但我强迫自己坚持这个希望。

  我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抬头看到菲利克斯正盯着我。

  “不用太担心。担心不会有任何帮助。”他说。  “我确信你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肯定还有比这更多的人活着。”

  之后，他坐在沙子上，然后拉着我的手臂。我叹了口气，但还是在他身边坐下，尽力放松下来。一旦解决了陆地野兽，我们就需要清理废墟并尽可能寻找幸存者。在我能够帮助任何人之前，保持紧张和担心只会让我筋疲力尽。

  然而，我的思绪却不断地回想起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村民人数。我咬紧牙关，担忧之余，一种新的情绪开始萌芽，握紧了拳头。

  我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伤害别人。我恨那些给我们村庄造成如此多破坏和痛苦的人。登陆我们岛屿的外来者煽动屠杀数百名无辜民众，只是为了增加他们逃跑的机会。这种拉动非战斗人员参战的卑鄙手段简直……

  我意识到我的下巴很痛，因为我咬得太用力了。我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菲利克斯在我身边让我感到安慰。过了一会儿，小美也加入了我们，我们三个人注视着从村子里涌出来的难民。

  几分钟过去了。

  最终，一名猎人回到我们地区并告诉我们村庄很安全。我们迈着不稳定的步态，开始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

  当我们到达时，正如我所料，这里基本上只是瓦砾。村里至少一半的建筑被彻底摧毁。大块的木头和骨头散落在我们的家里和车间里。大多数骨头看起来像是在战斗中被毁坏的工具碎片，或者是战斗开始前未经处理的鱼骨。

  有几块骨头显然是新的，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污渍。我试着不去想它们曾经属于谁。

  我们村子的废墟里，躺着四具地兽尸体。其中一只是七头鸡，只有人的一半高。伴随着三具猎人尸体，让我知道了这只看似无辜的动物到底有多凶猛。其中两具尸体是巨蛇。最后的尸体是……某种东西。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它看起来仍然像一团肉末。如果不是它的尸体太大了，我可能会以为它是人类的。我不知道这个生物是在猎人攻击它之后才变成这个状态的，还是它只是形状特别不寻常。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再次检查村民，看看谁还活着。我的母亲和父亲还活着。小美和菲利克斯还活着。小美的父母还活着。在远处，我可以看到菲利克斯的母亲。她的左腿看起来伤得很重，但她仍在呼吸，一名治疗师正在治疗她的伤势。她应该没问题。

  我所熟悉的其他人还没有被查明。奥拉夫、克劳斯和父亲船上的另外两名渔民可能还活着，也可能死了。

  我父亲也关切地检查了幸存者，然后浑身发抖。虽然动作很小，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担心他的同事。  “也许他们还在村子里，或者在一艘渔船上。我确信村长和他们的猎人带着一些渔民来追捕外来者。”我父亲说。我不确定他是在安慰我还是他自己。他弯下腰，揉乱了我的头发，然后紧紧地拥抱了我。

  “我们去寻找其他幸存者吧，”另一名村民说道。  “村里可能有一些人受了重伤，但还活着。让我们找到所有能找到的人，并把他们修补好。”

  大多数村民似乎都有同感，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开始了去年第二次清理瓦砾的工作。

  当人们发现朋友和家人的尸体时，心情都很糟糕。经过两个小时的搜寻，我们找到了乔安娜和她丈夫阿格纳尔的尸体。当我看到他们的尸体时，我感到更加悲伤和沮丧。我不太了解他们，但他们是我父亲共事多年的人。当我在村子里看到他们时，他们很高兴地对我微笑，还送我小时候的玩具，他们看起来都是好人。让他们死只是为了让外人逃脱，这感觉不对。

  当我们发现他们的尸体时，我父亲崩溃了，开始抽泣。我花了几分钟拥抱他并拍拍他的背，试图让他感觉好点。他和他们一起工作了很多年，所以他们的死对他的打击比对我的打击要大得多。然而，作为他的女儿，我想安慰他，让他至少感觉好一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村民们继续在废墟中搜寻，当我看到在这次袭击中真正死亡的村民人数时，我感到沮丧。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样，一些村民在灾难中被瓦砾困住或失去知觉。三符文人天生的恢复能力远超常人，这让人们摆脱了一些本应致命的伤害。然而，我们每找到一名幸存者，就会发现另外两具尸体。在我们似乎已经挖出了大部分幸存者后，我快速清点了我们确认死亡的村民。

  在以前居住在岛上的七百多人中，大约有五百五十人仍然相对健康。这包括那些在战斗开始前暂时避难到其他岛屿的人。一些“健康”的村民受了轻伤，但他们都不会永久残疾，几周或更短的时间内就能痊愈。然后，也许还有三十人永久残废或受伤。造成大约一百到一百二十人死亡。

  唯一真正的安慰是，很少有小孩被卷入袭击，因为那些有小孩的人对灾难非常警惕，因此最有可能提前离开村庄。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灾难，这只是一线希望。虽然可能有几十个村民因为追赶外来者的船只或者躲藏在附近而下落不明，但我们至少损失了一百人。那超过了村庄的七分之一。

  之前我还以为一只陆兽就是一场灾难，去年成年礼上，一只陆兽冲进了村子。不过，这一场浩劫，却比去年的地兽浩劫还要严重数个数量级。

  正当我苦思冥想时，我收到了一条成就通知。

  影响力：为村庄的防御做出了[微不足道]的贡献。

  成就  +  3（活动结束后将授予您的行动成就）

  我忽略了这个通知。三项成就还远远不足以让我感觉好一些。

  然后，我看到了一艘艘飞艇，终于从海上归来了。他们满怀希望地回来就意味着他们赢了。如果村长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威胁，他们就不可能让岛上如此重大的威胁逃脱，所以如果有任何外人逃走了，我怀疑他们是否会回来。

  当船靠岸时，我欣慰地看到克劳斯和奥拉夫以及村长下了船。乔安妮和她的丈夫死了，但至少奥拉夫和克劳斯还活着。

  村长看着满目疮痍的村庄，还有我们从废墟中挖出来的一堆尸体，我感觉他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老了十岁。他闭上眼睛，片刻之后，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疲惫的神情，然后才恢复了平静。

  他大步走向最近的村民，向他点了点头。

  “阿尔芬，有多少人死伤？你知道吗？”

  “大概有一百多人死亡，或多或少，”他说。村民不但没有感到痛苦或沮丧，反而显得麻木。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废墟中搜寻。

  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正在下船的其他村长，以及一些正在帮我们村子寻找幸存者的村长。国王，还有一些正在帮助我们村寻找幸存者的村长。

  “村长里呢？有人统计过猎人和酋长的死亡人数吗？”

  一位村长从一堆废墟中抬起头来，叹了口气。  “十七个村长中，我现在可以确认至少有十二人还活着。这导致我们五个人死亡或失踪。我想有两三个人可能正在森林里寻找村民的其他地方，而且我知道至少有两个人已经死了。我们的猎人……我不确定。我估计大多数村庄至少失去了五分之一的仪仗队，但确切的数字可能有所不同。”然后，村长的目光就集中到了我们村长的身上。  “那外人呢？你都拿到了吗？”

  “那些登陆我们海岸的人不应该有幸存者。一开始我们很难对付外来者，但在追击和削弱了一段时间后，我们还是杀死了大部分上层甲板上的士兵。之后，我们登上了船，清理了船的下层甲板。然后，我们用木系能力，将木船打碎了。最后，我们在该地区周围盘旋，并使用箭和能力击落任何设法躲避我们的登船攻击并在船只被摧毁后浮出水面的人。”村长叹了口气。  “所以至少现在，据我所知，梅盖利亚帝国对我们一无所知。然而，如果奥拉夫能够在二十年前漂流到这个岛上，并且今年一支军事舰队能够在这里登陆……谁知道我们是否或何时会迎来更多来自海外的游客呢？”

  听着村长的猜测，其他村长都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随后又有一个村长叹了口气。

  “至少目前，危机已经得到解决。我们必须处理完这里的废墟，并尽我们所能营救所有剩余的幸存者。之后，我们会再召开一次村长会议，确定今后可以采取的对策。”她看着森林。  “至少，我们暂时不用担心来自森林的袭击。那些黑心混蛋已经清理掉了你们村庄周围的大部分陆地野兽，所以至少几个月内不应该再出现更多的东西来制造混乱。至少，这是某种东西。”

  村长叹了口气，点点头。

  他似乎已经和另一个村长谈完了，所以他开始朝一堆瓦砾走去。然而，在他开始工作之前，我快步走到他面前。

  “村长……什么事情打起来的？我们认为如果发生战斗，村长会先派出更多的战士。发生了什么。”现在询问村长可能不是最好的社交礼仪，但我已经七岁了。我可以做成年人做不到的事情，现在我利用了这一点。

  村长看向我，脸色柔和了一些。  “小米莉亚。我很高兴你能从这场混乱中幸存下来。”他拍拍我的头。  “外人告诉我们，我们必须向梅盖利亚宣誓效忠，并给他们一些飞艇和珍珠桶。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飞行船，因为当陆地野兽统治森林时，浮木树很难收获，所以我们拒绝了。局外人很生气，而且变得更加咄咄逼人。然后，自称海怪是海洋母亲使者的村长袭击了他们。”村长叹了口气。  “我并不认为会议的结局会有什么不同，即使他没有挑起争斗。局外人非常咄咄逼人，谈判一开始，事情就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外人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有十个甚至更多的符文，似乎很惊讶，但似乎仍然觉得如果打架的话他们会赢。幸运的是，在其他村长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地把他们赶走了。”他停止了拍我的头，然后转向了被毁的村庄。他叹了口气。  “别担心，小米莉亚。现在坏人已经走了。暂时你会安全的。”

  然后，与我交谈完毕后，他开始清理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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