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子谦殒命
洪羚与婉儿踉跄着跪倒在了子谦的身旁,洪羚一直没有敢去摸子谦,如果真的是那个冰冷的温度,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娘,爹爹他已经去了。”婉儿握着子谦的手,放在了洪羚的手上。
“不,这不是真的,你不是去给我摘山胡桃吗?怎么可能就这样扔下我们娘俩呢?你说过要照顾我们娘俩一生一世的,你怎么能这么的狠心?”洪羚声嘶力竭的摇晃着子谦,可是地上的人已经不可能再给她反应了。
“娘,您看爹身上这些伤口,好像都是些什么东西给咬的,是不是就是狼啊?”婉儿摇着洪羚,让她去看子谦身上的伤口。
洪羚这才去看子谦身上的伤,都是伤在了几个重要的部位,肯定是遇到了狼群,若只是一只狼,凭借子谦的功夫,应该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一定是被一群狼围攻,最后寡不敌众,在逃跑的路上,终因失血过多而亡。最让洪羚痛心的是,这里从采摘胡桃的地方到回石屋,是正好相反的方向,子谦一定不是慌不择路,肯定是为了不把狼群引到石屋那里,为了保护她们母女,才逃向相反方向,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因失血过多而又无人救助丧命。
洪羚已经忘了去哭泣,大概悲伤至极就会如此吧,她已经流不出泪水,只是傻傻的呆坐在那里。
“娘亲,我们还是把爹爹的尸身背回去吧。若是狼群过来了,我们也会葬身于此的。”婉儿又推了推已如泥像一般的洪羚。
洪羚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让婉儿帮着把子谦背在了身后,然后带着他回家。
一路之上,多少的回忆突然如潮水一般都涌了出来。依稀仿佛昨日才在赫舍里府的门口初次见到他,他傻傻的在吃饭时被噎到,自己还给他递了杯茶。
为了验证他是否是博远的前世,自己还用玫瑰饼试验他。还有西山上,自己对他告白,可是他却不敢接受,洪羚因此出走,两人之后又在漫天的风雨之中定情。
原来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弹指一挥间,多少个生死时刻,都是有他相伴,他们还没有一起去开个属于自己的荷塘呢,这最后的诺言还没有兑现,他怎能就此离去啊?
回到了石屋,洪羚端来了一盆水,让婉儿守在门外,亲自为子谦擦去身上的血污。她好想再返回山上,杀光那群狼,可是她不能。子谦就是为了保全她,才丢了命,她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这条命还要好好的去照顾婉儿。
天黑之前,她们要下山,这里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她为子谦换上了一身新衣,然后在屋外的空地上,想要火化他的尸身。
“谦,原谅我的自私,我知道你们这一世,讲究人逝去后,要入土为安。可是我不想让你独自躺在冰冷的地下,没有我的陪伴。我今天要把你化成灰,每日都陪在我的身旁,他日我若也去了,也让婉儿一样的焚了我,然后再把我们葬在一起。这样我们不管生死都会在一起了。”洪羚手拿着火把,喃喃的对着子谦的尸体说着。婉儿听不太清楚,她娘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隐约听到她说你们这一世,她听的有些糊涂,娘到底又是哪一世呢?
带着子谦的骨灰,还有昨天就收拾好的衣物,洪羚和婉儿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山,在山下的镇子上停留了一晚之后,又继续赶往别处。洪羚只想赶紧的远离这座山,不然她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忍耐多久,说不定一冲动就又会返回去。
她带着婉儿来到了杭州,北方是不想去了,还是离他远着点儿好。原来都是远离人群,可是洪羚现在不想那样做了,总不能离群索居的一辈子。婉儿日渐的大了,总要为她找个好人家。说是要去找李卫,那不过是个笑话,官场上人还是不沾惹为妙。
洪羚直接就在杭州城里开了一间茶楼,并不为了挣钱,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且茶楼也需要迎来送往,这样认识的人也便多些,说不定就能以后就能帮婉儿找到个好婆家。她是不会相信媒婆的那张嘴,她的婉儿将来一定要找个好依靠,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是个可靠的人,一生一世都对婉儿好。
茶楼取名为‘忘忧楼’,‘忘忧’是洪羚这一辈子最大的夙愿,可是半生过去,好像反而这忧愁更多了似的。
她不过是想打发时间罢了,真的没想花太多的心思在上面。只是记得那一世里,她表姐开了一间咖啡厅,就是采用什么会员制,办个会员卡,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个小礼品送,还会定期的让会员联谊。消费够了一定的金额,又会送些糕点啊,果盘之类的,反正这些小恩小惠,顾客很受用,买的没有卖的精,表姐的咖啡厅是红火的不行。于是她就干脆把她表姐那一套直接用在了‘忘忧楼’上。
洪羚雇了一个管事,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姓何。老何为人比较厚道,交代给他办的事情也很认真负责。所以她只是把自己的思路告诉给老何,具体的实施就由老何去做。
老何也是在别家做过管事的,一辈子都未听过这些经营的手段。起初还觉得这位夫人是不是疯了,难道是拿钱打水漂吗?一个妇道人家,这样不是败家嘛。可是人家是主人,他只好按照吩咐的去做。
可是没想到自开张以来,这‘忘忧楼’就客似云来,居然成了杭州城里最有名的茶楼。而且是远近闻名的,不少人都会慕名而来。因为定期会在这里举办诗会,周围地方的读书人都会不时的聚集到这里。人气真的是旺得不得了。
洪羚只是躲在楼上,看着老何一直数钱的样子就想笑,她知道他当初还在怀疑自己的作法,现在是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茶楼里来的人真的不少,可是读书人太多了,这些绣花枕头,手无缚鸡之力,比起她的子谦可差远了,什么时候能让她看到一个和子谦一样文武双全的呢,不是非要超过子谦,但至少婉儿的女婿也要和她爹爹一样吧。
其实婉儿今年才十一岁,就算是清朝的姑娘都出阁早,可是洪羚现在操心也是早了点儿。只是她不得不为自己找些事来做,否则一停下来,就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思念之中。
婉儿也是担忧着她的娘亲,若是娘能大声的哭出来也好,可是除了最初那一声外,娘就再也没有哭过。婉儿真怕她会憋在心里,憋出病来。娘和爹的感情,有多深厚,她自是知道。若是没有自己,说不定那天娘就会随着爹爹去了的。
“娘,你哭出来吧,婉儿不会笑话你的。婉儿好怕娘憋在心里,憋出病啊。”婉儿搂着洪羚,可是洪羚却感觉她已经不会哭了,她也好想大声的喊出来,可是泪水却干涸了。
心又不能平静了,就如含烟逝去的那段日子。洪羚又拿出了那本字帖,开始临帖。有时一日就能写一大摞,老何进来报账的时候,一直夸夫人写的真是好字啊。
他临出去的时候,还带走了两张,洪羚也未发觉。整个茶楼,都挂着当地的文人举子的墨宝,老何觉得他家夫人写得都不比那些人差,于是也叫人裱糊了,挂在了茶楼里。
“谁能说一世情长,谁能说两心不忘,谁能说三生相伴,谁能说地老天荒,谁能说为爱永远,谁能说为情久长,……”洪羚已经不知道是写过多少遍这段话了,记得曾经看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记下了。如今想起,却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那岂是谁能说清楚的啊。
多少个午夜梦回时,仍然觉得子谦就在自己的身旁,仿佛还是在山上的院子里,两人相依望着星空,亦或是断桥边雨天相拥看着湖中的圈圈涟漪。二十几载的相依相伴,虽然已过了刚刚相恋时的浓情蜜意,但是他已经溶于自己的血液里,比恋人更多了一层家人的亲切,比亲人更多了一分情人的柔情。总之两人是密不可分的,可如今却天人永隔。
“谦,你在奈何桥上先等等我。等婉儿有了依靠了,我就会来陪你的。羚儿,决不食言。”洪羚对着窗外的月亮又一次的发着誓言,但愿婉儿不要怪自己心狠,自己只是不想让她爹爹在那边太孤单了。
紫禁城中,王汉跪在养心殿外,这一次是离洪姑娘最近的一次,可是数月的搜寻,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踪迹。皇上一会儿若问起,今天这人头肯定不能保住了。
“不是都找到了他吗?怎么还能找不到羚儿?”胤禛阴沉着一张脸,他是很想杀了这个没有的奴才,可是杀了他,也找不回羚儿啊。
“确实是找到了他,可是我们按着他逃走的方向一直追了下去,结果跑到了另一个镇子,在那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洪姑娘。后来我们又折回到相反的方向,才发现有一所石屋。但是不能确定就是洪姑娘曾居住的,因为也是人去屋空了。后来又追到了山下的客栈,那里的人说是有一对母女曾投诉,但是却不知道后来又去到哪里了。”王汉哆哆嗦嗦的回答着,皇上的颜色黑冷,心里不知道憋着多大的怒气呢。
“果真是个刁蛮之人,临死都不让我找到羚儿,真是死有余辜。那山上现在应该是有很多的狼吧?”胤禛不是没有怀疑过子谦,可是当他知道事实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他认定了是子谦勾引的羚儿。丫头一向单纯,不擅男女之事,她对每个人都好,肯定是那个小人让她一再的要逃离自己。不然她怎么能总是想着要离开自己,多年的兄弟竟然也是这样在暗地里算计着自己。
“那尸身上都是狼咬噬过的印迹,都是致命的伤,不会有人疑心的。”王汉依然颤声的回着,他知道的太多了,就算今日能再逃过一劫,可若是日后洪姑娘真的能回来,他也是不能活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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