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惊鸿

夏冬竹药园。

楚铭一人在荒废许久的药园拓荒除草，灵枫谷灵气之盛，号称东阳国仅有，有着许多神话故事，其中《东阳国山水志》也有收录，几乎将其描绘成一座仙境。事实上确实如此，灵枫谷依山傍水，灵气浓郁，若说东阳国真的有仙境，那只可能是灵枫谷。但楚铭开垦的药园，甚至连荒地都不如，不仅泥土僵硬，而且灵性全无，根本不适合草药生长。

楚铭手中推着一柄锄头，重重向前一推，翻掘干燥的泥土，往前走出数步，复尔再次一送，药园的泥土层层松动，碾至平直，光是这个过程就花了四五个时辰之久，其实这片药园不大，至少不能和狮子园相提并论，楚铭之所以用这么久的时间，其实是因为还撒下大量灵液。

牛干事交代过，要想让药园灵力复苏，需要洒下特制的灵液，据说灵液是由崔堂主用名贵草药淬炼而出，蕴含匪夷所思的生机之力，融入泥土不到半个时辰，原来在石缝之中艰难求存的花朵草儿蓬勃生长，齐齐破土而出，纷纷攀天而起，逐渐高过一人，覆盖下一片巨大阴影。

如此可怕的生长速度，堪称匪夷所思。

楚铭也就是见过归墟开启，去过阴曹地府，不然早就被震惊得瞠目结舌。楚铭喃喃自语道：“这瓶灵液可以加速草木是生长速度，可是药还有三分毒，这瓶灵液更谈不上无瑕无垢，就算利大于弊，可坏处也不会小，说不定有剧毒！”

楚铭直接拔去这些花草，然后在这一亩药田上种下夏冬竹的种子，牛干事提醒过，前三个月就用这种灵液浇灌，后三个月换另一种灵液，这两种灵液都已一次性交给自己，全部用玉瓶装着，共有六瓶，这样算来，一瓶大概可以用上二十天，其中现在使用的灵液占了四瓶，可要在三月内用完，而另外两瓶则也需要用上三个月。

从今日算起，六月后验收。

楚铭有一种胖揍牛干事一顿的冲动，明明兽园都还没有解决，药园这个烂摊子又丢给了自己！

楚铭叹气道：“牛干事说将重活一股脑丢给我，是想好好培养我这个未来中郎将，这恐怕是真的，要是能将狮子圆和夏冬竹药园打理好，确实最容易攀升资历，但是我只想一心一意的修炼，资历什么的完全可以抛之脑后......”

楚铭只能顺其自然，他也不好辜负牛干事的苦行，继续勤勤恳恳地开垦药园，按照牛干事说的方法，将夏冬竹全部种好。算算时间，楚铭已经忙了一天一夜，何止是精疲力尽，简直腰酸背痛，于是楚铭躺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观察药园的情况，夏冬竹的种子已经洒下，开花结果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楚铭刚才就已经实验出，灵液有催熟的效果。

药堂催熟之术独步天下，要知道草药的年限动辄以百千年计算，哪有可能是真正年限？其实全部都是催熟之后的年限，楚铭希望夏冬竹种子也能迅速催熟，但除了杂草强势成长之外，并未看见夏冬竹成长的迹象。楚铭孜孜不倦除去这些杂草，就找了一个阴凉地方休息。

然后醒转过来。

一夜之间，杂草再次破土而出，再被楚铭除去，楚铭随意抓起一把杂草，眯起眼，杂草被催熟灵液灌溉，但是除了茁壮成长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变化，楚铭自言自语道：“药堂的催熟之法独步天下，听说只需几天时间，就能将一株灵药培养成百年年限，只是这多少有些拔苗助长的嫌疑，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拔苗助长催熟出来的，这杂草既然也是催熟的产物，不妨试试有没有问题。”

只是楚铭绝不可能以身涉险，拿自己实验，他站起身，目光环视四周。除了兽园的猛兽之外，宗门其实还饲养了许多家禽，不然三室弟子怎么为大伙儿准备伙食？楚铭的想法不言而喻，就是拿家禽试毒，宗门对此的态度既不鼓励也不禁止，所以弟子可以去打野味，楚铭就彻彻底底放开手脚，以他在边境时就磨炼出来的打猎本领，轻而易举就抓来了只野兔，再把催熟后的杂草一股脑丢了出去。

楚铭的计划相当顺利，野兔很快就将杂草吃得一干二净，楚铭耐着性子等待，野兔非但没有死翘翘，反而是露出了慵懒之色，楚铭一咬牙，直接将灵液灌入野兔嘴中，本来还以为会引来反抗挣扎，但野兔仿佛对这瓶灵液情有独钟，竟是想要一饮而尽，楚铭吓了一跳，推开野兔，收起玉瓶，然后聚精会神盯着野兔，甚至手指做笔放到地面上，打算记录野兔的生命状态。

然而楚铭大失所望，野兔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楚铭狐疑道：“难道灵液只对特定的药草有作用？”

“不过可以确定，灵液没毒。”

“藏书阁倒是收录有灵液如何配置的方法，只是我未必看得懂，而且配置灵液，需要耗费无数资源，要不再去一趟珊瑚海？”

楚铭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返回药园，望向掌心的夏冬竹种子，怔怔无神，夏冬竹平常生长，一年发芽，三年展叶，四年破土而出，六年成熟生长，十年花开花落。如果催熟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除此之外，夏冬竹发芽期会冒出花香。

夏冬竹分为上下两段，上半段自带萤火体质，顶部生花，挂在顶端如同烛火燃烧，常年不散，触摸更是会有温暖之感，能够改善体寒之人的体质。而下半段则恰恰相反，乃是名副其实的极阴之物，但并非是蕴含阴气煞气，而是药材属性，和同为极阴之物的黄鳝一样，可以用作炼丹，甚至是制成降火的药水。

可惜存活率很低，特别是催熟之下，饶是严格的牛干事也放了话，只要最后存活率高达十分之二就算过关，楚铭算了算，牛干事大概发放了五百颗种子，也就意味着最后能存活一百即可。楚铭有些诧异，因为医书上说，夏冬竹一旦抱团生长，在野外存活率就极高，只要没有遇到天灾人灾，基本上都可以平稳生长。

“看来是那催熟的灵液也有问题。”

楚铭若有所思，不得不赞叹天下第一大宗的催熟之法，虽然药草的药力并非取决于年限，可年份越高的药草毋庸置疑更为稀有珍贵，但事实上，这就如同一坛佳酿，五十年为佳，就没有必要一百年，所以宗门从不刻意培养药草的年限，反而是追求恰到好处这四个字。

不过听说某些极品灵药能够随着年限的增长而不断蜕变，几乎与修炼成精没有区别，这般珍贵的天材地宝就算是培养万年都不为过，但越是名贵的灵药，催熟的成功率越低，甚至有弊无利，催熟反而会损毁药材的灵性。

楚铭揉着腰，快步走回药园。

由于这处药田荒废的原因，并未多此一举地设置阵法，故而没有关卡，无论是谁都出入自由，而恰好因为这里是荒地的原因，并且还有杂草丛生，偶尔也会成为宗门内道侣的约会地点，而这个时间段，法堂器堂弟子已经重回岗位，只有药堂弟子方才是自由之身。

刚好有一对药堂弟子来到此地亲热，就在楚铭眼前卿卿我我，在粗糙的地面上如胶似漆，时而滑入草丛之中颠龙倒凤，如入无人之境，直到看见脸色晦暗不清的楚铭，瞬间如遭雷击，尴尬之中穿上各自的衣裳，在楚铭注视之中慢悠悠离开。

楚铭感慨道：“宗门内的风月场所，从此之后又要少一处。”

“要知道兽园与药园都是自己的洞府，所以我们药堂的一对情侣，就有四个洞府，那两人为何不在自己的洞府恩爱，偏偏要来这里？”突然有人出声询问。

“可能他们是无业游民，不需要照顾兽园药园，自然也就没有洞府。也有可能纯纯粹粹就是来找刺激的？”楚铭挠挠头。

“也有可能是来你这边炫耀的。”

“炫耀自己有四个洞府？”

“炫耀爱情！”

“伟大的爱情，让人拥有四座洞府，那么更伟大的爱情，就是爱更多的人，拥有更多的洞府。”

“你说得对，我曾见过不事生产的混混，拥有几十个女孩，甚至更多。你是药堂唯一的未来中郎将，未来可期，有望成为节制藩王兵力的朝廷命官，让一千个女孩爱上你都绝非难事，那么你就拥有四千座洞府，几乎药堂的兽园药园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你一人就掌控药堂的经济命脉，哪怕是掌门都不得不跪下来求你。”

“你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楚铭眼角余光之中，有个熟人缓缓走来，是已经大半年没见的曹旺，楚铭微微警觉起来，观察四周还有没有闲杂人等，楚铭眼神示意，与曹旺走至更加偏僻的地方，确保不会有人偷听两人的谈话。曹旺惊讶道：“你居然也成了药堂弟子。”

楚铭苦笑道：“出了一点意外，本来三堂是任我选择的，但是最后却阴差阳错加入药堂，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曹旺笑着搓了搓手，先前他被向青云频频抢劫，穷得令人心疼，能够通过这场测试就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曹旺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加入法堂器堂，最后还是药堂收留了他，所以他成为了药堂弟子，辛苦了大半年时间，因为表现出色，干事准许他好好休息一月时间，以示褒奖。

曹旺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楚铭叹息道：“药园差不多被分完了，所以干事就把一处荒废药园给了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拓荒。”

曹旺唏嘘道：“你竟然过得这般凄惨？”

楚铭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曹旺笑道：“你是我们药堂仅有的未来中郎将，名气很大，甚至可以说是新生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我要找到你不算困难，反倒是你，要找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就难如登天了，所以还是我主动来找你比较好。”

“你来找我做什么？”楚铭直接开门见山，“是为了军船的事？我想过了，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你有什么好办法？”

曹旺卖了个关子，说了一句题外话，“有一件事是我们不曾想到的，就是这么久过去，我们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原本我以为这个秘密一天都瞒不住，毕竟你把融灵珠硬生生凿破，还把战船取出，动静闹得太大，而且见过战船的少说就有几十人，这些都是目击者，七嘴八舌的，就算我们再厉害，又哪里可能堵的住悠悠众口？但结果还真的就所有人都成了哑巴，上天似乎眷顾了我们。”

楚铭平静道：“起初还有人说这些，但是长老根本不信，也就没有深究，如果有人壮着胆子举报我们，我们早就完蛋了。”

曹旺皱眉道：“向青云曾信誓旦旦说要举报我们，他这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最后半途而废了？再说了，他没道理放过这个置我们于死地的机会。”

曹旺满脸不可思议，对向青云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楚铭绝对清楚内幕，这一点曹旺心知肚明。曹旺直勾勾盯着楚铭双眼，不动声色地施加心理压力，楚铭笑道：“向青云不是傻子，知道我们绝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作弊，所以用作弊的理由去举报我们，显然是行不通的。向青云的那个黑袍帮手，觉得这里面水很深，必须先弄清楚再说。于是他和我达成协议，我不再去追杀奄奄一息的向青云，他去把违禁品尽数销毁，这样一来，物证就没有了，向青云也不愿带头冲锋，谁还会来举报我们？”

“向青云会有这么好心？”曹旺双拳微微攥紧。

楚铭轻轻叹息一声，低声道：“向青云不会放过我们，只是时候未到，之前向青云曾来挑衅过我，说迟早会弄明白真相，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绝密，向青云要是有心，弄明白这一切却也不难，毕竟那个民间传闻，是有心人故意泄露出去的，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偏偏还一一印证了，这个传闻简直比黑白无常的诅咒还要可怕。相信向青云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到时候再来秋后算账，其实也不算太晚。”

曹旺得知真相之后，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顿时如遭雷击，楚铭安慰道：“这一劫我们就逃不掉，有没有向青云都一样，你有没有想好应对之策？”

曹旺打趣道：“让一千个女孩爱上你，掌控药堂的经济命脉......”

楚铭不动声色地拿起锄头。

曹旺态度浑然一变，再次正经起来，低声道：“掌门长年闭关，不问外事，所以至今不知道融灵珠已经被我们摧毁，等到掌门出关之时，该明白的迟早就会明白。掌门何时出关，我们不知道，但是取出军舰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所以掌门随时可能出关，你要早做准备。”

楚铭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怎么准备？难不成努力变强，然后再把掌门打趴下？”

“心理准备。”曹旺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楚铭的肩膀，“我一直在留意掌门那边的动静，出了什么变数，我会尽快通知你。”

楚铭惊讶道：“你竟然在监视掌门？”

曹旺摇头道：“监视谈不上，顶多只是留了一个心眼，留意一切与掌门有关的消息，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比如？”楚铭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曹旺压低嗓音说道：“最近有掌门即将出关的传闻，但是具体如何无人知晓。掌门闭关，不见外人，哪怕是三堂堂主也未必就能见到掌门，但是有一人是个例外，三天两头就往掌门的洞府跑。”

楚铭疑惑道：“是谁？”

曹旺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三室的室长，你应该知道，三室成员全部都是太监宫女，三室室长也是一个太监，一脸谄媚，很有奸相，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却能得到掌门的器重，拥有万人之上的权力。宗门绝大多数的权力，都被分配给了众多干事与五室，哪怕是堂主都没有什么权力，但是这个三室室长，却能霸占宗门任务的名额，谁要想执行宗门任务，还要这个太监点头同意，想想就觉得憋屈。”

楚铭试探性问道：“你可知这个室长与掌门都谈了什么？”

曹旺无奈道：“你这就为难我了，他们的谈话，我怎么可能知道？但是可以大胆猜测，掌门虽然闭关，甚至不理宗门事务，但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告知掌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三室室长。”

楚铭笑道：“可惜三室室长没有去天地秘境看看。”

——

（随便取了个章节名，不合文意，不过也没有什么要紧，如果大家想到合适的章节名，可以发一下，我再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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