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互诉情意
不过无论如何。
江婉，一定要坚守住你的底线啊——
江婉坐在公交车上，忍不住对自己说道。
路元星和寇允书的亲近让她清楚的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很有可能正在进入一个可怕的旋涡。
换做平常，她一定会及时抽身。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她被温柔体贴的寇允书给吸引住了。
而且路家对自己的恩情，同样成为了她与其暂时斩不断的联系。
江婉虽然在见寇允书的路上，但心中却是十分忐忑。
眼看到了仲秋，路上依然是来往拥挤的人流，江婉淡淡地望着嬉笑玩闹的人们，仿佛与其隔离。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对不对，到底是否应该来看望寇允书，现在的她只在未来的路上看到了无尽的黑暗，看不到真切实在的未来。
放在膝盖上的手默默捏紧。
夜间的公交车速度要比平时快的多，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后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江婉嘴角微抿，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算算时间，奶奶也应该来复查了，她还需要再抽出一个周六，过来陪奶奶看病。
江婉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一个骑手快步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
“小姐，你的餐好了。”
骑手一路上了26楼，把外卖送到了季桥岁的手中。
季桥岁等了一晚上，早就迫不及待了，将外卖接了过来，就起身向着2602走去。
那是寇夫人住的病房，寇允书在一旁的隔间里陪护，他正在手机上约着和江婉在天台见面，不成想刚出门，就险些和季桥岁撞了个满怀。
季桥岁手里的外卖盒险些撒了一地，但看着眼前的寇允书，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心中窃喜二人产生的交集。
“我点了两份外卖，你要不要一起吃？”她低声道，语气羞涩。
寇允书轻笑着，下一秒已经走到了季桥岁的身后，“不用了，我有事离开，先失陪了。”
再一眨眼，寇允书已经快步离开了。
季桥岁咬牙追上。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尊重人？
“寇允书，你等等我，我——”
江婉？
她怎么又出现了的？
季桥岁看着从拐角走过来的江婉，眼神变得冰冷又怨毒。
江婉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不对，她怎么在这儿？
等等，寇允书又在做什么？！
刚刚还风度翩翩的寇允书，忽然就化作了缺爱的可怜小孩，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分说地将江婉拥抱在了怀里。
季桥岁的瞳孔几乎是缩成了针尖的大小，心中的震惊和愤怒已经如翻江倒海一样，升到了顶峰。
江婉！
……
江婉被人拥抱在怀里，炙热的体温和过近的距离让她十分不适，羞涩和抗拒同时在心中炸开，她下意识就要将人推开。
可肩头的湿润和少年细弱的抽泣声让她停止了抗拒的动作。
“江婉，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少年的破碎感让被抱着的江婉也跟着心碎，她不知道寇允书是经历了多么大的打击，心里一阵阵抽痛，她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和抗拒，放下了想要推开人的手。
良久，她也只是轻声安慰了一句：“别哭了……”
她和寇允书都是一样的人，那种绝望，她也体会过无数次。她清楚知道那种心理防线被击溃，看不到光的绝望。
两个人的情绪在此刻共鸣。
而在围观的季桥岁看来，江婉这就是在向她示威！
她不知道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寇允书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么一副可怜的模样，她只觉得不挣扎的江婉就是个恶心的荡妇。
可她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两个人。
两份沉甸甸的外卖提在手里，时刻提醒着她刚刚的糗相和现在的多余。
又是江婉！
又是江婉！
如果说，今天白天的事情，让季桥岁不敢再招惹路元星和江婉。
那么现在，她只想和江婉鱼死网破。
江婉从一拐过来就被人拥进了怀里，她那个娇小的身躯，被高大的寇允书抱着，视线瞬间就都被挡住。
她的眼前都是黑暗，耳边是寇允书强有力的心跳声和细微的啜泣声。
寇允书背对着季桥岁，卖力地向二人演出。
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季桥岁已经默默地举起了手机，清清楚楚地拍下了他们的身影。
而后，她面若冰霜地离开了这里，从另一条路绕回了自己的病房。
“别哭了，寇允书，一切都会过去。”
江婉被寇允书的情绪感染，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伸出了手，环抱住了寇允书的腰。
少女纤细的胳膊环在寇允书的腰上，让寇允书产生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以及一种被拘束的变态快感。
他喜欢江婉的拥抱，他渴望江婉的拥抱，他希望江婉能把他抱得更近一些——
这种被拥抱的感觉，就像是在大海中濒临溺亡的人，忽然找到了一叶扁舟，虽然微小，却能让他看到生的希望。
“我没你那么强大，我走不过去。”
寇允书表演得更加卖力，他言语间满是对自己不自信和绝望，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流下来，最终汇于颌尖，低落下来。
有的滴落在江婉的衣服上，有的…则是滴落在江婉的皮肤上。
感受着那冰凉的水滴感，江婉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了。
“你一定可以的，寇允书，你一定可以走过去的。”
她这样的人，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光芒，寇允书这么厉害，怎么会看不到呢？
他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能打起精神来，重新在那黑暗的道路上坚毅地行走。
江婉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寇允书这副样子，会出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妈妈在病房里，我想去天台吹吹风，可以么？”寇允书闷着声音道。
……
季桥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
这时候，爸妈过来看望她。虽然父母的语气都不是很好，但季桥岁毕竟是他们的心尖宠。
女儿受了刺激哭晕进医院， 他们心里也难受，下班后夫妻俩好好谈了谈心，这才提着晚饭来到医院，打算再和季桥岁好好谈谈、
四中他们是没脸再让女儿待下去了，他们打算给女儿办理转学。
“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不是说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么？！”
季桥岁看着站在门口的爸妈，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为什么一出事，一个站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就连爸妈他们也是！
季桥岁的情绪激动起来，她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手机，对江婉的恶意值不断地升高。
在听到父母要为自己转学后，她想要毁掉江婉的心思，更是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她凭什么要走？
江婉夺走了她的一切，她还没有夺回来！
她还没有让路元星和寇允书爱上她，她凭什么要走？！
“你们给我出去！”
“我才不要你们这样的爸爸妈妈！”
季桥岁哭着嘶吼，护士看到“病人”情绪这么激动，也只能对来看望的季家夫妇做出驱赶。
“孩子现在闹情绪，你们还是先不要进去了，这么晚闹太大声音，影响别人休息。”
护士说得很客气，季家父母也只能不再去打扰季桥岁。
可就是他们的退让，让季桥岁再次捅了篓子。
季桥岁坐在病床上，她的病房虽然不是高级vip病房，但也是一个不错的单人间，空旷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微弱的亮光。
她本来还打算忍一忍——
但经过刚刚的事情，她一刻也忍不了了！
江婉不是喜欢勾搭男人么？！
一个路元星就够了，还把寇允书也给骗了！
怪不得寇允书今天一直在问她江婉和路元星谈恋爱的意思，她还有些奇怪寇允书怎么和路元星那么熟了，原来是在旁敲侧击问江婉啊！
笨蛋！
都是一群笨蛋！
他们都被江婉骗了，难道就毫无所觉么？！
她在班级群划了又划，最终退出了窗口，而是打开了路元星的聊天界面。
路元星没和她聊过天，很久之前季桥岁给他发过消息，但他也没鸟人，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非常讨厌江婉这个同桌，但没有把人删掉，因为他压根忘了自己还有季桥岁的微信。
所以在他沉浸在游戏的海洋和对江婉的幻想中时，一张照片顺利的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很快，房间里传来一声少年的怒吼。
“我操你妈——”
路母正在楼下看电视，听到路元星忽然一声怒吼，吓了一跳。
这死孩子，又犯什么毛病了？！
她眼看着路元星双目猩红地走下楼去，一副要和别人去干一架的模样，连忙把茶杯一放，叫住了路元星。
“这么晚了，你又要到哪里去？”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又要出去给我闯祸？！”
“先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路元星被妈妈拦在了家门口，他的眼眸依旧通红，但火气却压了下来。
妈妈让他解释，可他现在没法解释。
他能说江婉和寇允书抱上了？他能说寇允书那个王八蛋撬他墙角？！
这么说了，不说他有没有权力管江婉，妈妈对江婉的印象也一定会变差。
他根本不能说。
路元星这股狂躁的劲儿一上来，很难下去，他急得原地打转，来回踱步，整个人有股病态的焦躁。
路母眼神一急，忍不住去拍了拍路元星的胳膊，“别转了！”
“咱们有事儿解决事儿，你不想说，妈妈就不问了。”
“但你这个模样，是解决事情的状态么？？你这个样子，不说闯出祸端，也一定会把事情搞砸。”
在妈妈的安慰下，路元星逐渐安静下来，至少没有像刚刚一样在路母面前来回的踱步。
“去洗把脸，好好想想这件事的起因后果和解决办法，等你冷静下来的时候，再去解决。”
路母又拍了拍路元星的肩膀，把人劝上了楼。
“谢谢妈，我知道了。”
路元星的确是冷静了下来的，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要是真赶到医院把寇允书打一顿，别说江婉会讨厌她，还会给家里闯出祸。
他四肢张开躺在床上，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他的呼吸也跟着有些急促。
手机的亮光打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让人看起来十分冷戾，他嘴角紧抿，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得和寇允书说明白，让人赶快停止这场混乱的游戏！
要是寇允书不答应，他就逼着让人答应。
路元星看了看手机里查到的寇允书的私产，年纪小小，就背着家里在外面置办地皮、产业。
要是让寇叔叔知道，寇允书不死也得扒层皮。
他承认自己的手段是有些卑劣，可是他可从来都没说过，自己光明磊落啊——
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他烦躁地将自己卷到了被子里。
但一些行为，他都得等着明天和江婉问个清楚，万一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
江婉总不可能真喜欢上那个虚伪的混蛋了吧？
想着江婉之前的表现，路元星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
仲秋的风已经很凉了，江婉出门前穿了一件厚卫衣和校服外套，所以还扛得住，但只穿了一件单薄外套的寇允书就不行了的。
他冻得嘴唇泛紫。
但江婉让他回去拿衣服，他也不听，只是一个人坐在天台上中间的石头墩子上，一副悲痛至极不想与外人交流的模样。
“江婉，我真的好累啊。”
天台的风很大，江婉的发丝被吹乱，在风中翻飞，她的表情担忧而又郑重，“那我们也要想办法走出眼前的困境，我们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因为他们而断送。”
曾经，她每天都自怨自艾，但随着时间过去，她愈发觉得自己不应该总是沉浸在消极之中。
总会有路能走通的。
高考就是她的路。
寇允书也一定有属于自己的路。
少年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在呼啸的风中肆意地流淌，他无言地看着江婉，眼中再没有之前的信心。
在江婉面前，他把失魂落魄，走投无路的绝望少年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别哭……”江婉忍不住走上前，为人抚去泪水。
【反派黑化值-2】
少女柔软温热的手指在他的脸颊留下异样的感觉，寇允书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悸动，在这一刻，他无比的想要将人拥入怀中。
“江婉，陪我走下去，行么？”
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把心底忽然涌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江婉的脸色微愣。
寇允书竟然无比的忐忑。
在这一刻，他竟无比的希望少女点头答应，同时无比的恐惧着江婉无情的拒绝。
胸腔的心脏似乎被挖了出来，献到了江婉的眼前，任人去留。
他疯了么？
很快，寇允书又发现了自己的反常。
他才是游戏的操控者，什么时候，两个人的位置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异常，但依旧无比期待地看着江婉。
江婉的确愣住了，随后是一种双向奔赴的喜悦。
可她不敢迈出那一步。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学习，考一个好大学，然后带着奶奶到另一个城市去打拼。
她从没想到自己以后会谈恋爱，更没想到自己会和云城的顶级富二代产生联系。
寇允书看出了江婉觉得拒绝之意，连忙抢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少年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丝薄红，他说话结结巴巴的，“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往前走……我不会干涉你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不得不说，寇允书这一口卑微乖巧的绿茶发言，让江婉口中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寇允书又添了一剂猛药，“我知道的，你和路元星谈恋爱了，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他对这些“三不三”的问题没什么态度，他想要江婉，那他就会不顾一切的争取。
通过季桥岁的反应和刚刚的试探，他已经基本确定了江婉和路元星之间，可能没有恋爱，顶多是有什么被人误会的联系。
这句话，就是用来印证他的猜测。
果不其然，江婉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色，转而变成了愤怒和不解，“我怎么会和他谈恋爱？！”
寇允书不说她还忘了，班里那些传言吵得她耳朵痛，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学习效率！
【反派黑化值-3！】
【恭喜宿主，目前寇允书黑化值已降低至89，请宿主再接再厉！】
江婉一点一点引导着寇允书走出寇家的阴影，现在已经初见成效。
朦胧的夜色模糊了少年的脸庞，但江婉依旧能感受到少年那努力压抑着的窃喜。
开局那么高傲，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她还以为会多么难缠呢！
没想到……不过如此。
寇允书心里开心极了，他很少有情绪这么激烈的时候，何况还是积极向上的喜悦。
他甚至有些无法适从，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
琥珀色的眼眸在月色下像是一对价值连城的绝世宝石，散发出浪漫而又让人迷醉的光芒。
他就知道，江婉怎么会看上路元星那种蠢货呢？
就算是江婉动情，爱上的也该是自己才对。
“真的么？我看班级群里传得沸沸扬扬，我还以为……”他说到这儿，有些失魂落魄，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江婉受不了这种局促危险的感觉，她很害怕自己一个冲动，就答应了寇允书的请求。
她向来独来独往，两个人代表着未知，她赌不起那个未知。
“抱歉……无论如何，我——”
寇允书握住了江婉的手腕，眸子却微微的低垂，没有与人直视，“该抱歉的人是我，是我冲动了……我本来想等你高考之后才说，但我刚刚没忍住，抱歉。”
不得不说，寇允书的段位真是高，几句话，就把自己深情人设立得十分深刻。
把情窦初开的江婉哄得一愣一愣的。
寇允书竟然想等着高考之后…和她说……
想到寇允书要说什么，江婉就算是克制力再强，也忍不住破功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寇允书。
如果是高考后的话…自己…还会拒绝么？
不用走到那一步，江婉都能知道自己的想法，她脸颊通红，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反派黑化值-2】
“你放心，高考之前，我不会再打扰你的。”
“我也会努力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我要像你一样自强不息，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谢谢你，江婉同学。”
在抬眸看到江婉的表情之后，寇允书心里悬着的石头，就悄然落地了。
他十分的确定，江婉的心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等一等，又何妨呢？
这是他结束游戏最快的一次，只不过沦陷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如果能和江婉并肩走下去的话，抛去那些恶趣味的游戏，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寇允书微微仰头，仰视着月光下的江婉，琥珀色的眸子，闪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意与依赖。
学习是江婉的光，江婉却是她的光。
少女没有注意到寇允书的眼神，听到寇允书郑重的承诺，心中强压的情感再也压不住，如一头浇不灭的火，疯狂的燃烧着。
她和此刻的寇允书一样，都在无比的期待着未来并肩走下去的场景。
感受到少年努力压抑的情意和悲伤，她主动做出了退让。
“或许我们也可以…一起学习什么的…”
“我看了，你数学比我高，压轴题应该很轻松就能做出来吧，我的英语比较好，有很多拿手的做题方法…我们……我们平时可以一起交流学习……”
“你……你觉得呢？”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转进了寇允书一开始的请求。
他满意地给人一个答复：“谢谢你，江婉。”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和江婉的初遇，是抱着一股怎样恶意的想法。
只要是谎言，就注定有戳破的一天。
寂静无人的深夜天台，少男少女牵起了手，他们微笑着，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只是，皎白的月亮渐渐地被云彩遮住，天色阴沉起来。
前路，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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