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些人的身契都在宁母手中,也只听她的命令。
侯府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本来长庆侯就不占理,现在还被宁母和家里的小厮下了面子。
他干脆转身,气势汹汹朝宁母走去,他刚抬手,就被赵明玉挡住,“她为你主持中馈,绵延子嗣,你不该这么对她。”
“可她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为了嫁给我不择手段,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如今终于找回了我的儿子,她却连门都不让进。”
“毫无容人之量,怎配为高门主母?”
对待好友的女儿,他还压着火气说话。
宁母闻言,低低笑了两声,“你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高超,我害死了那个贱人?在嫁进你家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还有一个两情相悦的表妹。”
“是你们家需要我,若没有我,哪还有如今这煊赫的长庆侯府,你才是真正无情无……”
“够了!”长庆侯一掌拍开赵明玉,另一手直接掐住宁母的脖颈,他咬牙,“我若真无情,你早就死了,哪还能容你生下孽子!”
长庆侯是真对她起了杀心,手上力道不由得加重,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想起她的父亲,最后还是放手。
理智回笼,他的思儿以后还要在在京城立足,他不能冲动。
得到自由的宁母捂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狠狠咳嗽着,因为窒息逼出了眼泪。
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长庆侯的杀心,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我这半生,真是个笑话,罢了罢了。”
她推开搀扶着她的侍从,凝视着长庆侯道,“是你欠我的,你该还我,这一生你都别想得偿所愿!”
她说完,便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头撞向门口的石狮子。
当街为了私生子,逼死发妻,他心爱的儿子,一辈子都名不正言不顺,被人戳脊梁骨。
那一刻,长庆侯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抬手,堪堪抓住她的衣角,又很快从他手中溜走。
混乱中,有一道身影闪现,木匣落地,里边精致的头面落地,金折玉碎。
宁雪阁满脸痛楚,背脊撞到石狮子上凸起的石块,胸前是一心求死的宁母,那力道不容小觑,她一口气都差点没上来。
她忍着痛,轻声道,“母亲,受了委屈也再等等,你还有我呢,我能为你撑腰。”
宁母抬起头,看到宁雪阁的那一瞬间便泪如雨下,她没什么用,对亲生孩子也不好。
她想要弥补,却发现自己太弱小了,无法让长庆侯忌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为宁雪阁铺路。
宁雪阁的面色苍白,她的视线在她肿胀的脸上划过,最后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你的命金贵着呢,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不值当。”
“我不想成为没娘的孩子。”
原本长庆侯还有些无措,宁雪阁一来,他就找到了个发泄口,“你这个逆子说什么,他是你兄长!”
宁雪阁语气冷淡地道,“我娘只有我一个孩子。”
她抬眸,缓声道,“他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野种,哪儿配当我的兄长?”
宁雪阁扶正宁母,在长庆侯动怒之前,她又加了一句,“父亲还是好好查查吧,别到时候被戴了绿帽子,还替别人养孩子。”
“宁雪阁,我不准你侮辱我母亲!”
杜承思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上来就想打宁雪阁,结果却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宁雪阁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像你这种妄图攀龙附凤的人,我看多了,别以为迷惑了我父亲,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父亲年纪大了,糊涂了,但侯府还有我,可不能让宁家血脉被混淆。”
长庆侯目呲欲裂,“你这个不孝子,真是反了!”
宁雪阁看着暴怒的长庆侯,嘲讽道,“怎么,只允许你为了那个野种欺负我娘,我连怀疑都成了不孝了?”
“杜兮容连妾室都不算,若真是,你这就是宠妾灭妻,到哪都站不住脚。”
“长辈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给我跪下!”长庆侯夺过副将的佩刀,就朝着宁雪阁走去。
宁雪阁却不躲不避,仍旧直直地站在那里,“今日,那野种进不了宁家的门,并且对于你今日的行为,我也要向陛下参你一本。”
长庆侯被气笑了,“老子教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陛下也管不着,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孽子!”
他举起佩刀,竖着刀鞘就要往宁雪阁身上砸去。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宁雪阁要是不躲,说不定要被砸碎脊骨,成为瘫子。
宁母尖叫一声,就往宁雪阁身上扑去。
宁雪阁抱着宁母,目光冷漠,苍白的唇微动,叫了个名字,“漆翟,夺了他的刀。”
随时准备出手的漆翟闻言立即动身,只是还没等他出手,一支长箭破空而出,长刀脱手而出。
长庆侯扭头,“是谁?!”
人群外,骑在马上的魏祈君若无其事地收回长弓,驱马上前,看戏的百姓纷纷让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长庆侯,本王似乎跟你说过,宁雪阁她是我的人,动手之前怎么不思量一番。”
长庆侯的面色沉了下去,拱手行礼道,“昭王殿下。”
看到魏祈君那一刻,宁雪阁反而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她踉跄着退了步,额头满是冷汗。
不管在什么时候,孝道二字都压死人,她为人子女,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人动手,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其实她不在乎这些,只是已经忍了那么多气走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魏祈君下了马,径直走向宁雪阁,他看见她额头的汗和轻咬的唇,又看了看明显被伤到的腰。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良久,昳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现在很生气。
长庆侯却还不知收敛,他沉声道,“殿下,这是臣的家事。”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我管你是不是家事,欺负我的人就不行。”
长庆侯猛地抬头,看向宁雪阁,他脸色铁青,“我宁家怎么出了你,以色侍人,真是有辱门楣!”
宁雪阁没有反驳,她反而笑得明媚,“父亲,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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