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风清扬
然而徐阳并没有太多变化,一板一眼得将华山派剑法一招招使了出来。
即便是令狐冲,练了足足二十多年的华山剑法,如今也不是田伯光的对手,何况只学到了三脚猫剑法的徐阳呢?
很快,徐阳已经被压制,而且是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那种程度。
不过比之令狐冲来说,徐阳的剑法里多了一层韧劲,毕竟他学过万剑之宗的越女剑法,哪怕是克制着没有使出来,单凭理论也要高过令狐冲许多。
这也是他能撑过二十多招依然没有被击败的缘故。
不过令狐冲能看得出来,他只是在强撑,并没有什么胜机。
思过崖是处断崖,其上乃是千仞孤峰,便是飞鸟也难越。
然而此时那孤峰上却有一青衣人,关注着思过崖上两人的一举一动,眉目间显得有些失望。
“小师弟,不要硬撑,田兄不会为难你的。”令狐冲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剑,万一田伯光恼羞成怒对小师弟下死手,他也不会客气,哪怕是两人战田伯光一个,丢了华山派的脸面,也必须得保住小师弟。
徐阳摇了摇头,大师哥的心思是好的,不过这样一喊,不是代表着已经认输了吗?
至于说战局,如今虽然受制,不过说到输,那还早得很呢。
若不是那个该死的任务,若不是令狐冲在一旁,自己很多杀招用不出来,就田伯光?
田伯光听到令狐冲的话,心中也是大喜,原本还仅存的一些忌惮此时都荡然无存了。
刷刷刷连着三刀,刀刀不离徐阳的要害,逼得他倒退了好几步,田伯光见有隙可乘,立刻使出一招“移形换位”,身法转换间已经闪到了徐阳身侧,刀招转为“落叶萧萧”,一刀对着徐阳持刀的手腕削去。
徐阳早就等着这一招,狂风刀法他又不是不会,只不过没有显露出来而已,这种情况下,换了是他,也会使出这招“移形换位”再接“落叶萧萧”的。
很巧的是,他研究过如何破解狂风刀法,恰好还知道华山剑法中有一招“落鹜孤鸿”,正是克制这招的。
然后,徐阳双脚诡异地跃起,同时剑尖一歪,莫名其妙地使出了那一招“落鹜孤鸿”,在旁人看来,他就好像是故意拿自己的手腕去往田伯光的刀尖上撞了过去一般。
然而,“落叶萧萧”本就是狂风刀法中虚实变化的一招,前半招气势汹汹地攻击,其实只是虚招,后半招则是攻击对手的下三路。
田伯光却没有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在了徐阳预料之中,简直变成了对方的练武工具,依旧按着熟悉的路数削去,然后在某个特地的时刻,刀尖向下砍去。
重复了几万次的招数,就好像是再熟悉不过的生活习惯一般,就好像一个人右手拿起筷子,夹了菜必定会放进自己的嘴里,而不会考虑其实自己是戴着口罩的。
一旁的令狐冲,此时却看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田伯光仿佛是刻意避开了小师弟的手腕一般,刀尖划了个出人意料的弧度,砍向原本小师弟应该稳稳站立的双脚。
然而,徐阳的双腿早已腾空,田伯光这一刀根本就是砍了个空,他这才察觉到不对,但徐阳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徐阳手中的刀,变成了剑。
田伯光愣住,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明明他的武功远胜于对方,却输在一招格外诡异的招式上。
令狐冲也愣住,他对华山剑法可以说捻熟无比,每一招每一式的变化都了然于心,但他从未想过,“落鹜孤鸿”这招居然可以这么用,居然可以用在这种场合,居然……效果如此好?
“好!好剑招!”崖壁上方传来一声叫好声,徐阳笑了。
终于等到你。
若是费尽自己心力才想出来的这招绝妙好招,还不足以把风清扬吸引出来,那就只有装死大法了。
果然,一袭青袍的老者从天而降,除了面如金纸一副病容之外,给人最大的感觉却是悠然。
仿佛除了剑,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还值得他多看一眼那般。
他的眼里,只有徐阳,只有徐阳的那招“落鹜孤鸿”。
除此之外,可说是目中无人。
即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万里独行”,即便是华山派首徒令狐冲,此时在他眼里就只是一幅背景板一样,完全被忽略了。
“好小子,你是如何想出这招来应对的?你且说来给我听听!”老者原本一脸的淡然,但是谈到剑招,多少还是露出了三分的急切之情。
“前辈是?”固然,徐阳知道对方是风清扬,是华山剑宗硕果仅存的名宿,论起辈分,他是自己和令狐冲的太师叔,比之岳不群还要高了一辈。
然而,这事以他的身份,不应该知道啊。
整个华山派,知道风清扬还活着的,不超过三个人。
岳不群夫妇是知道的,但他们只知道当年内讧之时风清扬并不在,否则气宗未必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之后便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去哪里了。
就连封不平等剑宗后人,恐怕都不清楚风清扬是否还在人世,毕竟那时候门派内大比,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的。
若是徐阳身为一个刚刚进华山派不到一个月的新晋弟子,一眼就认出风清扬来,岂不是引人生疑?
风清扬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没想到岳不群那小子,还能教出一个好徒弟。”
徐阳面色一凛,正色道:“前辈请慎言,岳掌门乃是晚辈恩师,言不正,不敢听!”
“哈哈哈哈!”风清扬仰天长笑,笑声中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岳不群啊岳不群,想不到你运气如此之好,居然能收到如此一个好徒弟!”
笑声直插云霄,惊得天边一群归雁队伍纷乱,鸣叫不已。
这峥嵘偶露的一手内功,实在远超岳不群的紫霞神功。
风清扬身材极其高大,微微低头望向徐阳道:“老夫乃是你的太师叔,岳不群见我也要叫一声师叔,你道我能不能说他几句?”
“风清扬?你是风清扬?!”田伯光此时已经顾不得脖子上架着的剑了,怪叫道。
“哦,没想到你倒还有几分见识。”风清扬看了田伯光一眼,又骂道:“你既然知道老夫,却又怎么敢上华山来捣乱?”
田伯光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头不敢说话,只嘟囔几句诸如“田某不是来捣乱”之类的废话。
“原来是风太师叔,晚辈有礼了。”徐阳双手持剑,作了个揖,然后甩眼看看令狐冲,意思是你到底认得不认得啊?
令狐冲也懵逼了,岳不群可从来没提到过自己有什么太师叔,难道这位老者是个骗子?
看他的气质,不像啊。
拥有这等程度的深厚内功,难道还会特意跑到华山之巅来骗两个华山派的弟子?
怎么可能。
但分明是从未听师父师娘提到过这位本派长辈,万一认错了岂不是惹人笑话?
徐阳见令狐冲犹豫,他可不管那么多,当下拜倒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大礼。
“太师叔在上,末学后辈林平之拜见!”
风清扬原本郁结的表情,难得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转过头看到令狐冲,相比之下中也难免会有些失望。
“我且问你,刚刚对付这田伯光,你一招‘白虹贯日’之后,为何不接‘有凤来仪’、‘金雁横空’、‘截剑式’……?”
连说了三十招剑招,都是华山剑法中常见的应对之招,但令狐冲则是越听越糊涂。
这些招式他自然都会,但每招之间,身法和脚步都完全不同,如何能一起使出来?
风清扬见他犹豫,又道:“你迟疑什么?嗯,对了,要说这三十招一气呵成,凭你眼下的修为,恐怕确有些不易,你先试演一遍看。”
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似是含有无限伤心之事无法倾吐一般,但不知为何,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
令狐冲想想,试一遍也无妨,便一招“白虹贯日”刺出,但剑尖朝上,第二招“有凤来仪”却着实是使不下去了。
风清扬见状大骂道:“糊涂!糊涂师父教出来的糊涂徒弟,当真是拘泥不化,不知变通之徒。剑术之道,讲究的就是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你使完那招‘白虹贯日’后,剑尖自然向上,难道不会顺势拖下来吗?剑招中虽没这等姿式,难道你不会随手配合么?”
这一说,令狐冲顿时明白过来,他长剑一拖一带,自然而然的便使出“有凤来仪”,不等剑招变老,已转“金雁横空”。长剑在头顶上方划过,一勾一挑,又轻轻巧巧的变为“截剑式”,转折之际,自然流畅,天衣无缝,心下自学剑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舒畅的感觉。
“明白了,晚辈明白了!”令狐冲心下大喜,自然对这位太师叔祖不再有什么疑惑。
要知道,即便是这三十招寻常的剑法,若不是老者对华山剑法有精深的研究,绝对搭配不出这么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是精妙使用的方式来。
他学着徐阳的样子,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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