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过分
“你真的……”
长左不知道说什么好。
赫连玉跪在地毯上,时不时松松腿脚,偷偷放松,等待该传到国师府的消息传来。
比消息更早传来的是谢让尘清醒的消息。
“一袭红袍谪仙身,一双潋滟如妖眸,怒气压身三两成,不损一分观音颜。”
长左:???
她这怎么还有心情作诗?
她不怕公子揍死她?
“长左哥哥,你瞧师尊多漂亮~肯定不舍得揍我!”赫连玉理直气壮捧谢让尘高脚。
长左看越发走近的谢让尘,以及根本压不住的滔天火气,默默离她远些。
谢让尘目光单落在赫连玉身上:“长左,出去。”
长左如释重负,飞身而出,仿佛身后有十条恶鬼在追他。
谢让尘抬手挥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倏地将门窗紧闭。
赫连玉小心肝一颤,紧张眨眼,怯生生举起小手:“师、师尊,我能解释,我有正当理由……”
谢让尘充耳不闻,走到她跟前,凤眸微垂,睥睨着缩在地上的小小一团。
赫连玉真的胆颤,这下……好像真的试探到底线了。
大不了挨顿揍,以后就知道哪里不能碰了。
谢让尘屈膝,左腿着地,仍微垂着视线,嗓音蕴着怒气:“你太过分了!”
赫连玉:“……”
撒、撒娇?
别这样!
揍她一顿吧!
谢让尘攥住她的胳膊,语气不善:“你知道贞洁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吗?”
“师尊……你不是说贞洁自在人心吗?”赫连玉瑟缩一下。
“……公道自在人心,你到底怎么读的书?”谢让尘酝酿的情绪,全被她搅和散,“以后不准这般。”
“师尊,你、你罚我吧。”赫连玉总觉得谢让尘这几天不太对劲,“我这次一定没有怨言!”
“那就是从前有怨言?”
“……也没有。”
赫连玉低下头,严重怀疑是不是她喂的药有问题,让她家光风霁月的师尊脑子有了毛病。
谢让尘盯着她,盯得赫连玉后背发凉,才缓缓移开视线,耳尖微红,声音凉薄:“出去。”
赫连玉不敢多待,生怕下一秒他就拿飞镖扎她,顾不上脚麻腿麻,一瘸一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躺在主院的藤椅上,唉声叹气:“长左哥哥,你说师尊到底什么意思?他生气,又好像没生气。”
“不知道。”
长左没有徒弟,也没有赫连玉这般的徒弟,完全搞不懂他家公子的想法。
传消息的人,直到过了午时才来。
东宁使团觐见皇帝,提出要永乐公主和亲,陪嫁三座城池,且东宁公主要入主东宫为妃。
皇帝震怒,将东宁使团囚于鸿胪寺。
“终于是狗急跳墙了~”
“明日有好戏看咯~”
长左蹦下树:“你老谋深算的样子,有几分公子的影子。”
“怎么会!”赫连玉义正词严,“师尊可比我手段干净多了!”
长左:“……”
感情真好,看不出像是刚吵架的样子。
暴风雨来临前,海平面总是安静的。
京城仿佛一下子归于寂静,什么喧闹都没有。
太子府内,除了宫里派来侍候的人,府中奴仆,乃至后院女子,一律不准靠近。
阿里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被宫中禁卫军挡在主院外,眼巴巴向里探望,什么都看不到。
“良媛请回,太子未醒前,陛下不允任何人探望。”禁卫军头子恭敬拒绝。
阿里娅秾丽的脸蛋憔悴苍白:“我是他的女人,难道我会害他吗?”
禁卫军头子哪管什么身份,只知道遵从圣旨:“良媛请回。”
阿里娅有怒不敢言,她怨恨太子和她的国恨家仇,可她还活着,甚至活得锦衣玉食,也是因为太子。
她依附于他的身份地位,享受远高于太子良媛的待遇,一切都是因为年少的情意。
在太子府待得越久,她越能明白,没有母家、不能怀孕的她,能依靠的只是年少时的情意。
因为这份情意,她能获得比太子府其他女人更优渥的物质供养,以及太子更多的宠爱。
若是太子对她无情,迎接她的是一条比死亡更加苦痛千百倍的路。
如今她能做的,是将表面功夫做到极致,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在爱太子。
阿里娅每日都会来碰一次钉子,亦或者说,太子府的女人们,每日都会来碰一次钉子。
阿里娅刚要离开,便看到了一身素净衣裳的柳栖月。
柳栖月是良娣,按照身份,她要给柳栖月行礼。
从前她不在乎,如今她却不能不在乎。
阿里娅福身,秾丽的眉眼很是乖顺:“见过柳良娣。”
“妹妹不必多礼。”
两人之间虚与委蛇。
柳栖月上前询问太子情况,禁卫军头子仍是原来的说辞。
同样的情况,在四位皇子府轮番上演。
国师府。
赫连玉捧着下巴,疑惑发问:“为什么没人来看我呀?是因为我后院没有小驸马们吗?”
谢让尘眸光一寒,睨向她:“让你抄的书本,抄完了?”
“……快了。”赫连玉低头瞧了一眼空白纸张,果断扔下笔,朝谢让尘奔过去,“师尊,为什么没人来看我呀?我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谢让尘缓声解释:“你装昏迷能力太差,兴许会露馅。我安排人挡了回去。不准任何人入府探望。”
赫连玉:“哇哦~师尊好好嗷~真是个心思细腻且有贞洁的完美男人嗷~”
师尊好在意贞洁耶,应该会喜欢听叭~
谢让尘:“……”
这夸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入了夜,谢让尘封死了门窗,防止赫连玉私闯,免得又对他做些可恶且难以想象的事。
挥灭烛火,月光洒落地毯,将尘屑照耀出和光共舞的翩跹妖娆。
帷帐之内,断断续续的低吟轻哼流泻,若是不细听,恐难发现。
顽皮的月光想探进帷帐,反被挡在其外。
只隐约看到一道俊俏的身影,亦真亦幻,在宽敞的雕花大床内,半跪着……
良久的良久,月光烦躁要离开时,帷帐兀的被掀开。
一条素净的月白色手帕婉转落地,褶皱的痕迹,被定格住,似乎无法抚平。
紧接着,一丝不挂的少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缓慢而平稳走到桌前,执一杯凉透的茶水,灌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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