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祭
我就这样地跟赵阿姨亲近着，暂时充当一下王小雅让赵阿姨亲近亲近。唯一的孩子没有了，再坚强的父母也不能完全没有伤痛，他们在假装，内心却藏着思念的剧痛。此刻的赵阿姨就沦陷在我跟王小雅的相似之处里，她需要我给她点点的温暖，等来了别人，我们之间也就恢复正常，她还是福利院雷厉风行的赵院长，我也就是回到了自己。
冷星辰和王叔叔他们来到了冷星辰的车旁，叶繁此刻已经在给他自己的雪人完成了收尾工作，在那里开心拿着手机地拍照留存。王叔叔远远地呼喊叶繁，对他招手。叶繁看见王叔叔和冷星辰在一起，就不想搭理他们，装聋作哑起来。奈何王叔叔并不想放过他这个劳力，继续对叶繁号召，叶繁还是敌不过王叔叔的呼唤，收起手机悻悻然地走了过来，慢慢悠悠。
待叶繁站定，王叔叔就开始数落他。“叶繁，你干什么呢？喊你帮个忙，磨磨唧唧的。一个年轻大小伙，愣是走出了老人迟暮的步伐。”
“唉哟，心痛。”叶繁右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满面痛苦地申诉。“我说老王，我先前来的时候你可是笑容满面地对待我，这家伙来了怎么就这么对我不耐烦啦。”
“嘿，你自己比较一下不就知道了。”王叔叔倒是不跟叶繁客气，俩人很能开玩笑。
“再怎么比较也是我讨喜他讨嫌，我不愿意帮他的忙，我就是要磨磨唧唧。”叶繁倒是挺敢说违心的话。
“你也真敢说，那好，那讨喜的小帅哥就帮帮讨嫌的小坏蛋的忙呗。”王叔叔像哄孩子一样对叶繁说道。
“可以，谁让我讨喜呢。”叶繁倒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冷星辰一直笑而不语，他觉得这就是叶繁，根本不会跟他计较什么。听到叶繁答应了帮忙，冷星辰也就打开了车门和后备箱，满满地都是属于孩子们的礼物。
看着眼花缭乱的一大堆东西，王叔叔忍不住埋怨冷星辰。“我说星辰，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吃的、穿的、玩的，一种也不想拉下。都是为了孩子们，让他们收到礼物后开开心心地过新年。”冷星辰笑着说道。
“唉，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为了孩子们好，我也不该拒绝。但是还是要说一下，下次别这么破费啦。”王叔叔即欣慰又为难。
“破费也不是他破费，是他爸破费。你别管他了，他家不缺这点小钱。”叶繁不屑于冷星辰的花钱。
“你不也一样，每次来都放钱在这里。你的钱还不也是你爸的钱，你还敢大言不惭地鄙视星辰。”
“管他谁的钱，用到孩子们身上值得。”
“行啦，废话少说。赶紧搬东西，直接搬到教室里分发给孩子们吧，今天他们也是最后一天上课了，让他们提前收到新年礼物，让他们开心快乐。”
说做就做，他们三个也就行动了起来。抱着礼物想教室走去，准备从低年级到高年级逐一派发礼物。来到一年级的教室外面，王叔叔跟老师沟通了以后老师也就临时提前宣布结束了本学期的课业。“孩子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放假了。”
到了分发礼物环节，当冷星辰抱着礼物站在讲台上时，孩子们齐声高喊‘星星哥哥’，真的是天籁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叶繁出现以后孩子们也热情地叫着‘叶繁哥哥’，显然没有冷星辰的呼声高。
“孩子们，安静一点。”王叔叔笑着说道，孩子们瞬间安静了下来，教室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叔叔临时决定，今天下午咱们就不上课啦，我们放假啦。”
孩子们响起了掌声，不过没有起哄。王叔叔接着说：“看到没有，你们的星星哥哥和叶繁哥哥一起给你们送新年礼物来了。有零食、玩具、衣服，你们说两个哥哥好不好啊？”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清脆响亮，冷星辰和叶繁脸上绽放着光芒。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呢？”王叔叔接着问。
“谢谢星星哥哥，谢谢叶繁哥哥。”孩子们再次异口同声地说出感谢。
冷星辰的内心此刻是很满足的，看到他们的笑脸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叶繁也是如此，虽然这不是他喜欢的表达方式，但是他也被感染了。然后他们一个一个地把礼物送到孩子们的手中，看着孩子们收到礼物后的笑脸，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值得用心来爱。就这样，他们三个把礼物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地送到孩子们手里。
中午的时候我们在饭堂里跟孩子们一起吃了饭，我也受到了孩子们的热烈欢迎，他们还是热情地叫我‘星星姐姐’。午饭过后，王叔叔、赵阿姨和福利院的老师们开始带着孩子们大扫除，我们本来是要一起帮忙的，但是还要去拜祭一下小雅姐姐，也就不能加入其中。
“王叔叔、赵阿姨，我和天星想去外面转转，就不参加咱们福利院的集体大扫除了。”饭后，冷星辰跟王叔叔赵阿姨打招呼。冷星辰没有直接说我们的来意，怕揭王叔叔赵阿姨的伤疤，惹他们伤心。
“行，去吧。”王叔叔说道。
“千万不要再忏悔道歉了，去瞧瞧她就行了。”赵阿姨接着说，其实他们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还劝慰冷星辰。
“知道了，还让你们来劝慰我，我实在是太没有颜面去到她的坟前了。”冷星辰伤怀地说道。
“知道就行，知道还来就是厚颜无耻。”叶繁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王叔叔轻声地呵斥叶繁，并没有恼怒。
“星辰，以后别再这样说啦。去看看她吧，跟她说几句话就回来啊。”赵阿姨宽慰冷星辰道。
“好，那我们就去了。”冷星辰露出了苦笑，被原谅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罪过。
“我也去。”叶繁淡淡地表示要同行。
“你去干嘛，你来到以后不是已经去过啦。”王叔叔知道叶繁想要给冷星辰捣乱，就算不能打冷星辰几下，最起码嘴上讨伐几句堵冷星辰的心。
“去过就不能去啦，我还想再去看看。”
“不让去，福利院里忙，需要你这个苦力帮忙。”王叔叔义正言辞地要留下叶繁，叶繁也就不再说什么。
冷星辰和我抱着花束走出了福利院，冷星辰牵着我的手，此刻冷星辰的手是冰冷的，我知道他的心肯定也是冰冷的。不让他内疚，不让他忏悔，可是又怎么能挡住他的心呢。一路上，我也不多说话，我知道此刻安静比什么都好。路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踩在上面嘎吱作响，我们走的小心翼翼。
来到了王小雅长眠的山脚下，此刻的山体被积雪笼罩，看着美极了。在这样的地方长眠，也是挺好的存在。上山的路上有一排脚印，想来这是叶繁留下来的，因为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是叶繁拜祭小雅姐姐时留下来的。冷星辰停下了脚步，我也随之停了下来，冷星辰望着上山的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疏散一下他的心情沉重。
冷星辰看着我说：“你可以不来的，非要跟来，这积雪封路，肯定不好走。”
我撇着嘴说：“嘿，这路不好走我都不埋怨，你倒是数落起我了。我看你就是不想我跟来，耽误你跟小雅姐姐谈心。你放心，我跟小雅姐姐说两句话就走的远远的等你，给你们留私人空间。”
“你想多了，天人两隔能谈什么心。”
“那也挡不住你的怀念之情啊。走吧，我没事。”
“好吧，走路小心点。”
“知道啦。”
“我们不能牵手了，免得一人滑倒波及另一个人，两人砸到一起可比一个人摔倒痛的厉害。”
“知道啦。”
冷星辰松开我的手，我跟冷星辰开始前后脚上山，冷星辰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冷星辰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山腰走去，小雅姐姐就睡在半山腰上。冷星辰走的很慢，一直提醒我要小心，这样的暖男冷星辰，居然也欠下了这样的情债。
我们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半山腰上，走到了小雅姐姐的坟前，坟墓被积雪覆盖着，犹如盖上了厚重的棉花被。墓碑上小雅姐姐的照片是那样的青春洋溢，笑容是那样的灿若莲花。有青山绿水长伴，有春夏秋冬轮换，可惜佳人已经香消玉殒。
墓碑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下去，墓碑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花环，我们知道这是叶繁的所为，叶繁对小雅姐姐的爱还是那么深沉。我挺心疼叶繁的，他值得一个很好的女孩陪伴。
我说过我要给冷星辰和小雅姐姐腾出空间，我就得做到。我把自己一直抱着的冷星辰送给我的玫瑰花束放在了小雅姐姐的墓碑前面，冷星辰看着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我笑着平静地说：“小雅姐姐，咱们俩没有缘分在你生前做朋友，我很遗憾。所幸我还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好姑娘，我还认识了你的朋友和你的父母。你就安心吧，他们都很好，只是会想你。这束玫瑰花是我收到的礼物，我把她送给你，你应该拥有它。好啦，我就不啰嗦了，让冷星辰跟你多说几句话吧。”
说完，我就独自转身向我们来的方向走去。
“天星，你不用离开。”冷星辰叫住我。
“没事。你放心，我不吃醋。”我笑着跟冷星辰说道，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我走出了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玩着积雪，在雪地上写字。刻意地避开冷星辰拜祭小雅姐姐的画面，让冷星辰跟小雅姐姐说说心里话。不是我不愿意看到，是我不想给冷星辰心理压力，我得让他知道我不在意他对小雅姐姐的追忆。
冷星辰望着蹲下低头玩雪的我，欣慰地笑了笑，他明白我的小心思，他懂我。冷星辰的笑脸拉了下来，转身注视着王小雅的墓碑，恭恭敬敬地向着王小雅的墓碑鞠了一躬。然后冷星辰把手中抱着的百合花挨着我放下的玫瑰花放下，抬头注视着墓碑上王小雅的照片，冷星辰苦笑了一下。
冷星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王小雅的照片，眼中泛起了泪花，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雅，我又来看你了。你会不会烦我？你会不会不愿意我来看你？总之你没有告诉我，我还是要一直来。人家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咱们分手后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呢。”
说着说着，冷星辰已经泪如雨下。“小雅，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你出了事。小雅，如果咱们不认识就好了，你可能还活得好好的，可能跟一个爱你的男孩子谈着恋爱，那个男孩一定很优秀，比我强多了，他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宠上天。是不是？小雅。不说别人，就是叶繁，他肯定也能把你宠上天，你当初怎么就看上我了。小雅，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不太好啊。”
说着冷星辰破涕为笑，“小雅，你放心吧。王叔叔和赵阿姨他们两个都很好，他们已经复婚了，现在在福利院里一起照顾孩子们。以后的日子，我会把他们当自己的父母照顾，不让他们老年凄惨。他们也不会老年凄惨，他们帮助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付出的爱一定会有回报。”
“小雅，我找到了那个女孩，她也成为了我女朋友。这是第二次带着她来看你，上次人多没来得及跟你说说。这束玫瑰花是我买来送给她的，她把花送给了你，想想也是，以前我好像没有给你买过玫瑰花。我还记得你喜欢百合花，所以也买了束百合花给你。我不是个好男朋友，是我辜负了你。小雅，对不起。”
冷星辰擦干了眼泪，“小雅，今天就这样吧，我就不打扰你的清净了。下次我再来看你，你千万不要不想见我。就算你不想见我，我也要来。我知道这不足以向你赎罪，可我能做的也只能这样。”
冷星辰微微一笑，“再见，王小雅。”
说完，冷星辰再一次向王小雅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告别了王小雅，向着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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