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骚气

雾气蒙蒙，前些天下了薄雪，天气越来越冷，站在城墙上，远远望去，各家各户冒着烟，显然都有了稳定的生活，不是烧了炉子，就是烧了炕，能够安稳的度过寒冬。

小云穿着华丽的皮草，站在宫门前，推门进去，长孙无垢刚刚起来，正在梳头。

长孙无垢：“早啊。”

小云：“给你订的床垫到，还有中秋定做的皮草，我看了那巨大的箱子，真难想象你穿上会不会很夸张！”

长孙无垢迷迷糊糊的叹了口气，说道：“当时就是量个尺寸，随便画的草图也只能算一般，怎么会扯到夸张呢！”

小云：“呵呵，货口扣在宫门口了，不让进，你去了自然知道。”

长孙无垢：“他们不知道是我的东西吗？怎么还给扣了？”

小云：“哈哈，待会儿你去看了，自然知道。对了，钟楼昨日弄好了，今天要对时，你去看看不？”

长孙无垢：“是不是那个站在城门能看到的那个高楼？”

小云：“是啊！”

长孙无垢：“天气冷吗？”

小云：“还行，阴天。”

长孙无垢：“带着稚奴行吗？不会受凉吧！”

小云：“坐我的车，烧暖一些嘛。”

长孙无垢：“行，红儿，通知那群孩子，今天出去玩，带好私房钱。”

“娘娘，我们是不是也带着钱，顺便采买些家用。”

长孙无垢：“可以，不过不必带太多现钱，怪沉的，商人认府库的钱票，当然，云云签的支票更好用，不妨借她的钱，等回宫了拿现钱还她，以后宫里的月例尽量发钱票，好存放些。传膳吧！”

小云：“别吃了，到商街吃新鲜的去。”

长孙无垢：“也好，一直没机会出去尝尝呢，上次还是在五里坡的商街吃了一次，真不错呢。”

梳好头发，简单装扮了一番，坐着辇子来到了宫门口，看到一个巨大的木箱，白色杨木粗糙封装，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柜子，柜子的尺寸也是史无前例的巨大，特制的车子装了六个轮子，四匹马拉着，停在门口。

长孙无垢有点目瞪口呆，什么情况？里面够装两匹马了，赶紧问道：“这是何物？”

灰灰：“您要的衣服啊，彩蝶姨娘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做出来呢！”

小云：“你怎么来送货了？不是在医学院学习吗？”

灰灰：“哦，做了些吃的，想让你尝尝，这些日子，哎呀，给你写了信，有空自己看吧！”

长孙无垢的眉毛一挑，看出了这小子的心思，当然，大庭广众的不好戳穿，面带笑容，吩咐道：“程将军，几时下职？”

程知节：“这就该时候了，常兄弟差不多要到了。”

长孙无垢：“等下我要出门，你安排人跟着。”

程知节：“诺！”

长孙无垢：“小弟，你叫什么名字？”

灰灰：“我吗？我叫尤二辉，辉煌的辉。”

长孙无垢：“呵呵，让你的人回去吧，这些东西交给程将军。”

程咬金：“不用检查吗？”

长孙无垢：“辉辉，我记得云娘子是如此喊你的，对吧！”

灰灰：“是，这是单子，你们签收一下。”刚要上前，被程知节横刀拦住。

小云走上前去，在单子上盖了个印，算是签收了，伸手接过单子和提着的吃食，微笑着说谢谢。

程咬金示意手下牵马进去，谁知马匹躁动起来，根本不让碰。

小云打了个口哨，马匹安静下来，说道：“卸鞍，马匹就不要进去了。”

灰灰一摆手，众人拆下马匹的驮件，牵着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程知节：“你们的牲口还挺倔！”

小云：“是的！回吧！”

长孙无垢牵着小云的手慢慢走上辇子，一众小将吃力的推着车子跟上。

小云打开包袱，一叠信，几个包装严实的纸包，拆开一个，是白莹莹的糖果子，捏一个放长孙无垢嘴里，自己尝了一个。

长孙无垢嗫嚅着：“糖心呢！”

小云：“恩，师父大前年调的料。”

长孙无垢：“三年了，不会坏吗？”

小云：“想什么呢，三年前的配方，不是三年前的料。”

长孙无垢：“真好吃，这个是什么？”拆开一个纸包，捏着一块黑黑的东西，尝了尝：“味道很独特呢，甜腻腻的，好吃。”

小云：“巧克力，北美特产，少吃些，很胖人的。”

长孙无垢：“哼，小气！”

小云：“你看看你，吃零食吃的，胖了一圈！”

长孙无垢：“你师父真好，月月给你送吃的。”

小云：“每个人都有啊。”

长孙无垢：“什么意思？”

小云：“这是我的供养，在籍的女子都有的，喜好不同，选的品的也略有差异，我选的多是吃的。”

长孙无垢：“月例？”

小云：“差不多吧，出嫁的女子是按季度领的，他们选的多是一些日用的东西，像什么盘盘盏盏，香水衣服之类的，我没怎么选衣服，吃的多，离的近嘛，随便拿。”

长孙无垢：“随便拿？”

小云：“对呀，随便拿。”

长孙无垢：“没有贪心的？不会把你们吃空了呀！”

小云：“怎么会？”

长孙无垢：“人心这东西，不好说吧！”

小云：“商会的钱多的很，谁能真把商会吃穷了，长八张嘴也吃不穷的好吧！再说了，她们接受的教育从来都不是拿拿拿，而是赚赚赚，拿着五里坡的资源开小灶，做大做强，成为商会重要的供应商才是她们的目标，月华你知道吧，嫁给张鹤冲那个。”

长孙无垢：“知道，见过她好几次。”

小云：“她和张鹤冲成婚后在北地开了皮货场，现在北地近两成的皮货要走他的渠道，你算算，两成啊，积年累月的，说她腰缠万贯，她都不高兴呢。”

长孙无垢：“是啊，一月万贯都算少挣了。”

小云：“就是，像她这样的，会在意这点东西吗，换个角度讲，真有的家里遭了难，过不下去，多拿些东西贴补家用，又有什么问题呢，总不能一辈子缓不上来吧，师父能看着他们一直受苦吗？”

长孙无垢：“对，确实不能。”

小云：“现在经济上行，她们的生意都挺好，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肯定要从五里坡的自有品类之中挑选嘛，香水，皮草，他们不值当自己去做，就算做了，工艺也要很久才能赶上林家的手艺，对吧！”

长孙无垢：“是啊，你们做的香水真的很好，各家都喜欢呢，就是货太少了，不够分。”

小云：“当然不够分，你们拿的都是我的份额，大家都喜欢，做多少，拿多少，那些鬼灵精都盯着呢，可舍不得拿出去卖。”

一个力士掀开帘子，说道：“娘娘，到了。”

长孙无垢率先走下辇子，小云把信揣进怀里，吃食拢一块儿，跟着走下去。

小云：“老高，撬棍！”

“好嘞，小杨子，取来。”一个年轻的力士快速离开，去找东西。

小云：“你们把箱子抬到厅里。”

军士把箱子抬进大殿，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离开了。

长孙无垢：“快关门，冷！”

还没关严实，年轻的力士快步跑了进来，拿着一根铁棍，帮着关上了殿门。

小云伸手接过撬棍，对着连接处猛砸，稍微砸出点缝隙，把撬棍别进去，撅开钉子，快速拆掉外部的固定架。

一众力士快速捡起木架，随便踹断填进了炉子里，听到招呼，抬着柜子靠在了边上。

小云接过一个毛巾对着门把手擦了擦，老高接过来，把四周好好的擦了一遍。待得周围收拾妥当，小云打开锁扣，发现怎么也拽不开，于是找来单子，仔细看了一遍，对着这个两人高的大柜子转了一圈，把四处的锁扣全部打开，用力的支起门边，用类似于鸥翼的液压组件，整个柜子仿佛成精了一般，张开巨大的翅膀，展现出保护的物品，一件淡紫色的，华丽到无以复加的超大皮草。

长孙无垢：“哇……”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小云的表情，小云看着装皮草的柜子，面容多少有点尴尬，一定是龙傲天做的，太骚气了，真的太特么骚气，敢百分之百断定，一定是龙傲天做的，师父教他的正经东西学的马马虎虎，一到这样怪的，坏的，骚的，恶心的，神经兮兮的，立马就能化身小天才中的小天才，战斗鸡中的特种大公鸡，举一反三都算平平无奇，做的那叫一个花里胡哨啊！真服了你个老六！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李世民和李承乾快速进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惊的说不出话来。

小云看了一下皮草，到边上洗洗手，戴上手套，口子解开，把皮草轻轻摘下来，其余的侍女有样学样，全都戴了手套，帮忙擎着，小云取了里面的衬衣，走到长孙无垢面前，摘掉外面的短皮草，脱的只剩里衣，把衬衣穿上，雪白的长绒马甲套上，一双淡黄色的鹿皮手套穿上，取下皮裙，同样的纯白色，长度正好盖住脚面。力士扶着长孙无垢，侍女帮着脱下鞋子，换上淡金色的高跟皮鞋，几个侍女小心翼翼的帮着把超长的斗篷披上，认真整理好，穿上高跟鞋以后，刚好露出脚尖，尖尖细细。

小云拆开一个小匣子，取出一件超大的翡翠项链，挂在脖子上，银色蛇骨链微微有些凉，绿色的大坠子引的人的目光不自觉沉浸其中。

侍女将一块丝巾展开，蚕丝纺织出的轻薄纱巾，疑惑的问道：“何用？”

小云：“面巾！”

李世民：“快，蒙上！”

小云：“蒙个屁，土包子！”接过丝巾，围在面上，刚好遮住鼻尖。看了许久，发现还是少了什么。转身跑出大殿。

等小云回来，力士已经搬来大镜子，长孙无垢沉溺于这套华丽的服饰之中。伸手掀开丝巾，玫红色的唇膏小心涂抹，轻轻放下。

长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立刻变了气质，妖艳的红唇透过丝巾，与胸口的绿色宝石相互辉映，这一刻她自己也沉浸在自己的美艳之中。

李世民：“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小云：“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果然好骗！”

李世民：“咋咯？”

小云：“还咋咯？这要是让我五里坡的女子听了，非挠你个满脸花，怎么，人美你是视而不见，物美你个老六赞不绝口，没给你蹬床底下算你躲的快。”

李世民的脑子飞速运转，灵光乍现，聪明的小脑快速占领高地，凑到长孙无垢跟前，握着戴着手套的手，轻声说道：“观音婢，只有你的美貌才能衬起华裘的瑰丽，换了谁都会显得寡淡无味啊！”

长孙无垢瞥了李世民一眼，嘴角含笑，没有接话。

李承乾：“是啊，阿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浑然天人，浑然天成呐！”

小云：“还得是你呀，大侄子，小嘴儿跟抹了开塞露似得！”

李承乾：“啊？”

小云：“啊什么？夸你嘴甜呢！”

李承乾：“哦。”

李泰从大殿门缝挤进来，快速跑到长孙无垢面前，一下子惊到了，好美的衣服，伸手就要摸，李世民眼疾手快，一脚蹬得李泰蹲坐在地。

李丽质：“看的油手，再伸手屁股给你打烂！”

李泰低头看了一眼双手，发现差点铸成大错，只能悻悻伸手在地毯抹了抹。李丽质快步走到李泰跟前，拉起来，拽着走到边上的水池，打来温暖的水仔细洗了起来。

长孙无垢：“好了，穿也穿了，试也试了，孩子们到齐没？早点出宫游玩早点回来。”

李世民：“你要出宫游玩？我看天色不好啊！”

长孙无垢：“西市的钟楼落成，我们去看新鲜，不走远，你去吗？”

李世民想伸手摸摸皮裘，又怕弄脏了，手缩回袖子，说道：“不去了，早朝有很多事情没议呢，要开小朝会，承乾去吗？”

李承乾：“不去了，天气暖和些再去玩。”

李世民：“我儿长进。泰呢？”

小云：“有好吃的哟！”

李泰：“我去，我去，我去……”

长孙无垢：“红儿，问问其他宫里的皮猴子去不去，速去速回！”

“诺！”

李丽质：“我去喊妹妹们，母后何时出发？”

长孙无垢看了一眼小云，说道：“都行，你去喊吧！”

小云：“按原样，把衣服挂上去，收拾吧！”

长孙无垢：“云云，这一套做下来，得不少钱吧，全让你付钱，是不是不太好？”

小云：“不是我付钱，应该是商会付钱，初稿与终稿风格迥异，我想着，应该是师父授意，彩蝶姨娘设计的风格偏保守，这一套，我咂摸着有师父的风格，奢华狂放，恢弘大气，有着异乎常人的浪漫气息，其中的味道，确实如大侄子说的那两句词儿，秾纤得衷，修短合度。你放心收下，宝刀送英雄，锦衣赠美人嘛！”

李世民：“就是，就是，他家有钱，不拿白不拿。”

一阵忙活，把衣服收拾好，装进柜子，两个力士用力拉住门板，整个柜子慢慢合上，严丝合缝。

小云：“床垫拆了，你们在家给娘娘铺好床，其他的吃食送我房里，走吧，我估摸着他们也该到了。”

长孙无垢换上一身短裘，跟着一群孩子上了马车，大批的护卫开道，赶往西市。

来到广场边缘，小云没让大家下车，都趴在窗子看向远处的钟楼，十层高，整个长安城都能看到，巨大的铝制表盘，粗壮的表针，慢慢的走动着。

李泰：“母后，要不要爬上去看看？”

小云：“你去爬吧，正好减减肥。”

李泰：“我不去，好高！”

小云：“呵呵，你倒是聪明。”

李丽质：“这得多高啊？出宫门的时候看着没多大，怎么到了跟前比锅盖还大！”

小云：“锅盖？一片表盘放地上够你摆三张床了，几千斤重呢，要不然远了根本看不清！”

李泰：“看着不大呀！”

小云：“你看看楼下的人，隔着一里多地，还没个指甲盖儿大！”

李泰：“哇，是哦，这么一比的话，表盘能站很多人！”

长孙无垢：“如此巨物，如何制造的？”

小云：“拼的，滚压机的轴距可不都这么长，一片一片拼出来的。”

长孙无垢：“哦，这样啊，是不是像门板那样，一片压着一片？”

小云：“差不多，嵌合结构，相互链接，保证时间久了不会单片脱离主体。走吧，逛街去！”

车子停在美食街中间的廊道内，众人慢慢下车，小云领着众人先到服务中心，把孩子留在这里。

李丽质摸着服务中心几个大字，问道：“这是琉璃吗？”

安娘子：“是啊，琉璃，一块一贯钱，很便宜！”

李丽质：“彩色的琉璃真好看，油灯一照，流光溢彩！”

小云：“别看了，几块破玻璃而已，给我一本支票，安姨娘，你陪奶妈到楼上歇着，我们去吃个饭。”

安娘子：“恩，好嘞，放心去玩。”抱起良玉陪着几个侍女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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