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姝音为这次圆房做了很多准备,不仅把母亲给的压箱底画册拿出来仔细研究了,还破天荒的连泡了一个月的据说能让皮肤更滑嫩的鲜花药浴。

几个丫鬟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为她捣鼓发型、妆容、衣裙……

可是那一晚,当她鼓足勇气拉住陆承舆的手,忍住羞意委婉表达出自己已准备好和他圆房之意后,却被他一把推开。

接着,那人便用那种难以置信、好像她做了多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夫人生辰喝多了酒,还是早些安置吧。”说完这句,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荷风院。

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林姝音的心情很复杂。有被拒绝的难堪,也有感觉被愚弄的恼怒,奇怪的是她心底居然还有一种淡淡的如释重负——

这人,果然是不想和她圆房的。

“是在宁华郡主府上住的那晚?”春燕想来想去,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她记得姑娘从郡主府回来后,身上有些奇怪的红痕,特别是胸口、腰间和腿侧几个地方。

她那时还以为姑娘是在郡主府吃了什么发物,还连着做了好几天清火的汤药。

林姝音苦笑着点头,本只是去找宁华散闷消愁,却没想到遭遇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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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姝音早早便起了身。

重来一次,她可是打算健健康康活到七老八十的,像前世那样被病痛缠身的日子她再也不想经历了。所以,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阿满拿出一双厚底好走路的鞋子给她换上,“姑娘,真的不坐马车吗?”

林姝音道:“从这里到神医的家很近了,我们走过去也要不了多长的时间。”

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来云回寺的原因。

前世,她也是偶然在这附近碰到了宋阿姥,她当时因为怀孕晕倒了,恰好被出门采药的阿姥带了回去。阿姥后来知道了她的情况,给她用药打了胎。

阿姥的医术很好,并没有让她遭多少罪。

林姝音带着两个丫鬟,按照上辈子记忆里的路,步行了半个时辰才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中找到宋阿姥的家——归园。

上辈子她病入膏肓,太医也束手无策的时候,也曾找过阿姥,可那时这里已经破败不堪,早没有了住人的痕迹。

春燕上前去敲门。

片刻,一个小童前来应门。

春燕说明了来意,小童盯着她们看了很久,才勉强把门打开来,“先进来吧,阿姥给不给你们看病,我可说不准。”

阿满拿了两颗糖给他,小童笑嘻嘻接过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我会帮你们说好话的!”

又过了一会儿,宋阿姥才从后院走了出来。她的身量不算高,但身板却很直一点也没有佝偻,精气神十足。

“坐。”她指着槐树下的几把竹椅。

林姝音高兴地应了,赶紧坐好。

“手。”

林姝音又赶紧把手腕伸出去。

宋阿姥把完脉,眉头拧起。

林姝音心里一跳,急切问道:“阿姥,我的身体还有的救吗?”

宋阿姥怪异地扫了她一眼,略有些不耐烦,“不过是有了身孕,三月有余,胎儿已经坐稳了。你的身体也好得很,有什么好救不救的!”

林姝音一听松了口气,但想到前世种种,还是不放心,“那我有没有什么暗疾?就是现在虽然不显,但以后会病得很严重的那种?”

宋阿姥皱眉:“你为什么这么问?”

林姝音当然不可能把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只好编道:“我家里有一个长辈,身体一直都很好,可是二十出头的时候却突然病了,开始只是头晕无力,后来就发展到整日昏昏沉沉起不了身,五脏六腑无时无刻不在疼痛,最后更是七窍流血而亡。”

想到上辈子遭的那些罪,林姝音依然心有余悸。

宋阿姥沉吟,这听上去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她所知道的一种毒。

“你如果再发现了这种症状,可以立刻来找我。”

林姝音表示感谢,又问:“那我的身体?”

“健康得很!”

说完,宋阿姥就要离开,却被林姝音拉住。

“阿姥,我想再麻烦你一件事。”

“何事?”

林姝音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扰乱脉象?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有孕了。”

宋阿姥盯着她,不说话。

林姝音有点心虚,小声解释:“我想和夫君和离,但——”

宋阿姥叹口气,对她有了些怜惜。

这个世道,女子和离想要带走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这样瞒着夫家也不过是舍不下自己的骨肉。

罢了,就帮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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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林姝音几人,宋阿姥回到后院,穿过一条长长的密道,来到一墙之隔的邻院。

刚推开门,钱三就迎了上来,巴巴地问:“她们这是来干嘛的?”

宋阿姥没好气,“去去去!女子的事情瞎打听什么。”

钱三偷偷瞧了一眼自家主子,讨好地笑了,“我这不是关心她嘛!她可是勇毅侯的外孙女,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需不需要帮忙。”

宋阿姥想了想,老实讲:“也没什么,就是有了身孕而已。”

钱三僵住,面上止不住有些失望,讪讪地偷看自家主子的表情。

“不过,她却不想被夫家知道这一消息,好像是下定决心要和离了。”

钱三一听,又来了精神,这还是有希望的。只要主子高兴,有孩子也是不要紧的。

他兴冲冲走到顾珩身边,“主子,林夫人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顾珩懒得搭理他。

可一旁正给顾珩把脉的苍介却有些好奇,欲言又止想要问些什么,但在小心翼翼观察主子的反应后,又把想问的话给憋了回去。

“主子这身体恢复的不错。”苍介捋着稀疏花白的胡子道:“脉象相比之前稳定了很多,不浮不躁,从容有力。”

钱三大喜,“那主子身上的毒?”

苍介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毒已清,对寿数也不会有影响,但子嗣方面……”

他没有往下说。

但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苍介看着主子沉郁的脸,有些不忍,大胆建议:“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要找到体质特殊又易受孕的女子,也是有可能为主子延续子嗣的。眼下主子也登基了,不如就趁着接下来选秀的机会,广撒网,找找有没有这样的女子,然后多试几次,一个不行再换……”

苍介的声音越说越小。

顾珩沉了脸,声音冷锐:“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苍介心里一抖,连连认错,“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主子莫见怪。”

顾珩闭上眼睛:“以后这种话休要再提。”

子嗣的事情,他早在得知自己重了“绝嗣散”的毒后就不再抱任何希望。

没有子嗣又如何?他依然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顾珩讥诮地勾了勾唇。

父皇,您现在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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