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缺失的认知
麻雀拍拍翅膀飞走了, 吴非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合上书返回书房。
他打开门，一人一猫倒是一个没少，沈行在看书, 黑猫窝在桌子下面睡觉。
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只是完全看不出二者融合的迹象。
吴非忘了在哪里看过的, 大意是, 如果排除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 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即使看起来再不合理，也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现在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三个：黑猫不是沈行的身体, 黑袍人不是沈行的灵魂, 或者是，沈行自己用了某种保持灵魂离体的术法,
吴非自认不会认错, 所以排除前两种可能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第三个, 沈行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状态，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故意保持灵魂独立，不愿意回到被诅咒变成猫的身体内。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吴非敲了敲房门, 对着里面正在看书的男人喊道：“吃饭了。”
吴非借口自己刚醒过来, 想庆祝一下, 特意开了酒，并向酒中放了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对正常人无效, 但却能令灵体陷入昏睡。
吃饭时吴非故意找各种理由劝酒, 等看到沈行如他所愿的昏睡过去后, 他把沈行抱回了卧室放好，而后自己拿了一杯水悄悄跑到了塔楼。
袁老给他的东西像是某种草籽或种子，吴非到了塔楼后把那东西放入水杯，那粒灰扑扑的草籽竟然在水中化开了，并晕染出粉红的颜色，就像把一滴粉红色的水彩滴入了水中一样。
粉红色渐渐在水中化开，等到整杯水都被染成淡粉色之后，袁三胖的脸出现在了水杯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吴非把自己的脸凑到水杯前，里面却映出了袁三胖的脸，容易给人一种他变成了袁三胖的错觉。
这时水中的袁三胖开始说话了：“吴非，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还好，能听到，你和袁老还好吗？”
“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回来了，而且我们把巫珠也拿回来了。”袁三胖得意道。
回来了？他们不是一直在房间里昏迷着，这两天才醒来，一醒来就不知为何赶忙离开了吗？
而且巫珠是什么？听袁三胖的口气好像他应该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一样。
“巫珠是什么？”吴非直接问了出来。
“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啊。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找这东西？你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袁三胖闻言却比吴非更加茫然。
“我没有收到过这次关卡的任务，我只知道我这次的身份是一个女巫。”吴非认真道。
“怎么会，你明明知道啊，你肯定收到任务了。”袁三胖更懵了。
吴非意识到不是有哪里不对了，而是哪里都不对。他和袁三胖完全是在鸡同鸭讲。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三胖，你讲一下你从进入这关开始的经历，从头开始。”
“好。”袁三胖显然也意识到不对了，“一开始进入这关的时候，我们是分开的。我和袁老不知道你和行神在哪，但收到了关卡任务，这关里我们俩都是女巫，任务是要找到遗失的巫珠，并把它送回到灵巫堂。”
“我们俩暂时没有目标和方向，这关里也用不了通讯器，联系不到你，按照初始身份，跟着一个勇者小队挑战了一个地牢。地牢里很凶险，关键时刻我们发现队伍里一个人竟然是行神，行神出手救了我们，然后我们被传送到一个城堡，在城堡里见到了你。”
“你的身份也是女巫，任务也和我们一样。但是行神好像受到了诅咒，并且失去了记忆。至此我们四个人就会和了，开始在城堡里一起找巫珠的线索。”
前面的经历和吴非的认知是一致的，但到这里为止，两个重要的分歧已经出现了——第一，袁三胖的经历中，他和袁老并未昏迷；第二，他的叙述中，自己是清楚知道本关卡的任务的。
吴非暗自思索着，却并未打断袁三胖的陈述，只听袁三胖继续道：
“行神此时好像失忆了，他并不记得我们，以为自己是这个关卡中的原住民。而且在关卡内他也是一个因为中了诅咒而失忆的人。你知道这件事后，就开始想给行神解除诅咒的办法。”
这一段倒是对得上的。
“我和袁老则开始寻找巫珠下落的线索，但找着找着，我们发现，这颗巫珠竟然已经在一年前就被毁了，我们可能永远也完不成任务。”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感到绝望的时候，你在研究给行神解除诅咒的方法时发现，可能能通过回到过去来解除诅咒，我们也由此想到，我们可以回到过去，用时空包裹道具把过去还未被毁掉的巫珠拿回来。所以我们就在行神的帮助下一起回到了过去。”
“等等。”吴非打断道，“你是说我们一起通过法阵回到了过去？”
“对。”水面倒影中的袁三胖点了点头，“我们仨都回到了过去，只有失忆的行神留在这里。”
“没想到我们回到的那个时候，正在狩猎女巫，幸好一个叫做红雀的女巫收留了我们。然后我们就开始找巫珠。对了，我们还遇到了过去时空的行神，他是特别司的副司长，专门逮捕各种特殊能力者。”
“你再次被行神看上了，而且你惦记着给行神解除诅咒，所以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他在一起，找巫珠的事情就主要靠我和袁老，你也会利用行神帮我们搜集一些线索。”
“结果等到我和袁老终于把巫珠拿到手，准备找你一起交任务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你的信，信上说你被沈行带回我们之前所在的城堡了。”
吴非点了点头，到三胖目前所讲的部分为止，除了关卡任务相关的内容，其他事情的发展都和他已知的一样。
但所有涉及到找巫珠的任务的信息，却都像是被特意删除了一样，在他的认知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袁三胖和袁老二人始终和任务有关，所以在他的认知中，两人从出现就昏迷，在穿越到过去的时空中更是根本不存在。
袁三胖继续道：“本来这也没什么，我们再来找你们就是了，但就是这时候袁老发现了端倪——我们走向了一条和你不一样的时空，简单理解就是，我们所走向的未来里你不存在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我们所在的过去时空为0号时空，0号时空又向后分出了甲时空和乙时空两个平行时空分支，你被行神带去了甲时空，我和袁老则自动进入了乙时空，而这个时空里你和行神都不存在。”
“我和袁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办法回到了这个时空，这过程中我们想来想去，有能力且有动机这么做的人只有行神了。虽然我们还没想通他的目的是什么。”
“吴非，你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吴非把自己认知中的经历讲给袁三胖，边讲边思索着——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沈行做的，那么事情的真相应该是如袁三胖所讲的发展，而在沈行中了诅咒的节点，他去找沈行时在地底昏倒，回到现在，而只有在他已经返回现在时空但还没苏醒的时间中，沈行才有可能对他动手，抹去他对关卡任务的一切认知。
那么也意味着……目前的黑袍人沈行绝非他自己所说的失忆状态。
吴非推测这一关里沈行忘了最终计划相关的事情是真的，他的确只记得自己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名占星师。
但在他中了诅咒之后，在灵魂和意识独立出来的黑袍人形态下他可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及过去发生的事。
现在的失忆、无知、温和无害无疑都是占星师伪装出来的。
难怪。
以水晶球的智能程度，怎么会认不出创造自己的主人的灵魂，除非那是沈行一早就设置好的。
也难怪他的灵魂意识就是不和身体结合，现在的情况下，明显是以纯魂体行动更方便，如果和猫形的身体合而为一，占星师大人的行动难免受约束，所以他想了办法故意让二者保持分离……
“按你说的，如果我和袁老当初在那个没有你的时空交了任务走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你连任务都不知道，恐怕就要一直留在这里了。幸亏我们讲义气，一发现不对就赶紧回来找你了……”
“你说什么？”吴非方才思考得入神，突然听到袁三胖说话，感觉有什么划过了脑海。
“我说，幸亏我三胖讲义气，要不你就得留在这里了。”袁三胖大声重复道，非常自豪。
对了，当沈行没有身为契约者的记忆，只以为自己是关卡原住民的时候——
他一定会想做的一件事情，当然是把他留下来。把他留在这个世界上，陪他。
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只要完成了某件事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作案动机十分充分。
不过他好像还忽略了什么……
吴非苦思冥想着，突然愣住了——如果黑袍人沈行并未失忆，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会被他轻易地用加了药剂的酒放倒吗……
想到这里，吴非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之后再联系”，没等袁三胖反应，就匆忙把杯中水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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