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谁钓谁啊
贺迢一觉睡醒都八点半了。
他手机上关于工作的消息都开了免打扰，本来杜宾白为首的一群高层就对他挤眉弄眼，觉得这是一场蜜月，还是公司今年最大的宣发。
但贺迢天生有点爱操心，醒来第一件事还是下意识地看手机里的工作动态。
这帮平常工作日都下午才上班的货色居然起了个大早围观老板的综艺直播。
依然是实时分享的贱样，毫不避讳贺迢还在群里。
【杜宾白不太白：太不是人了，怎么让老婆一大早跑步去上班呢！】
【咕噜咕噜：就是就是，贺迢自己睡成这样，是不是1啊，不是吧不是吧我看着长大的学弟竟然！】
【赫赫：我们e神不是1很影响我司的形象诶。】
【收留心碎人：看池亦真倒地铁狠狠共情了……不过这次换的衣服我真的斯哈斯哈。】
贺迢感觉自己的眼神都收到了污染。
他退出来才发现池亦真也给自己发了消息，只不过备注是老婆显得有点突兀。
贺迢下意识地翻了个身，直播间的观众才发现他醒了。
池亦真发了不少消息，从出发到到达目的地。
连公交车那一路都事无巨细，还抱怨了有人在车上吃鸡蛋，味儿有点重。
贺迢看得认真，到最后目光落在池亦真发的照片。
是他对着试衣间的镜子拍的。
束腰。
男人穿束腰。
贺迢这才明白为什么工作群那帮昔年同窗会发出那样的感慨。
池亦真本来就瘦，但偏偏屁股还挺翘，腰也细。
束腰的制式是黑色抽绳的，他拍的照片就已经穿好了。试衣间的光线很亮，池亦真对镜拍遮住了半张脸，却依然让人的注意力很难从他的细腰上移开。
他明显是故意发的。
口吻还挺欢快——
好看吗？
饶是贺迢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可能对男人有点别的心思，这个时候也有点不自在。
他猛地放下手机，坐在床头捂住了脸。
【e神干嘛呢！！】
【笑死了这个样子像极了厌学的我，一想到要上学就很痛苦磨磨蹭蹭的。】
【可恶啊香瓜娱乐你们好废物，就不能装个高清镜头吗！我要看e神看到了什么啊！！】
【盲猜一个他看到池亦真发的消息了。】
【可是池亦真发的我们在他的机位不是看到了吗？？也没什么吧！】
【池亦真去换衣服可是没随拍的啊！他在里面干了什么又没人知道。】
【你们是真的不怕被禁言啊！害得我浮想联翩！】
【这个品牌的赞助不是很适合……也不知道池亦真早上开衣柜有没有看到蜜语赞助的东西。】
贺迢沉思了好半天才从清晨的迷糊清醒，可是他就算放下手机去洗脸，脑子里依然还是池亦真刚才拍的照片。
有点危险。
别人不知道但贺迢是知道池亦真的触感是什么滋味。
本来当天就差临门一脚了，贺迢醒来是庆幸没干完全套的。
此刻突然觉得又觉得还不如全套。
下一秒他猛地把脸探到了水龙头下。
初秋的冷水够让人激灵，一边又没忍住拿起手机趁在洗手间里没镜头去看池亦真的直播画面。
画面里的池亦真还在不停地拍照片。
他身材做模特的确刚刚好，而且人也很灵动，能跟随不同的系列做出不一样的表情，仿佛气质也能根据服装变换。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飞快刷新，第一天还是未收费模式。官v还在其他短视频app引流，吸引了不少路人，还真的以为池亦真是网拍模特。
【这个小哥哥好神啊！！上一套dk真的好清纯，下一套是吸血鬼就很……有点色色的。】
【草……这衣服怎么前面看怪正经的，后面看？？】
【笑死了来的人能不能看看直播间的名字啊！这是直播综艺！】
【综艺！？现在还有这种福利综艺了吗？】
【池亦真这个脆弱感捏的好神，我都想冲进去抱他了……】
贺迢漱完最后一口水，他发现了池亦真刚才转身时下意识紧握的拳头，还有中间换造型的时候有些颤抖的嘴唇。
不舒服吗？
结果几分钟后池亦真就打断了拍摄去洗手间。
跟拍的画面有点摇晃，视线里的池亦真好像也带上了几分仓皇。
洗手间外是公共的洗手台，池亦真没转身，但伸手冲着镜头摆了摆，让摄像关了录音。
下一秒他再也没忍住，一阵干呕。
这套执事装的外套是长款的，刚才他正好脱了外套，现在雪白的透色衬衫尾部扎在紧紧勒着的束腰里，束腰背后的抽绳被打成缠绵的蝴蝶结，随着他的撑着洗手台的动作一晃一晃。
仿佛抽绳的每个孔都被牵动，让人的视线都忍不住逡巡在他的身躯，极度的紧绷和非一般衬衫的透色，这一刻他身上裹挟的脆弱和苍白过于浓烈，让贺迢心里都一紧。
弹幕上都猜测池亦真没吃早饭的缘故。
说他大早上就赶车累的，也有人说是他看上去营养不良，看那头发分叉分的。
也有说池亦真也太瘦了。
上镜还能把人拉宽一些，池亦真本人的确很瘦。
瘦得贺迢和他睡的那一晚看他哭得朦胧的睡颜都有种自己叼着奄奄一息的宠物感。
他因为过去的经历显得异常神秘，不开口都足够让人补全那段旁观者都觉得悲惨的曾经。
贺迢都没顾得上换下睡衣就给池亦真打了个电话。
一居室的清晨窗帘被贺迢拉开，窗外秋日的阳光洒进来。
贺迢盯着空荡荡的床头柜，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池亦真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干呕带来的反酸很强烈，但是他在节目上偏偏很能演。
贺迢总觉得他调戏自己是真假参半，可是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对贺迢来说很难分辨。
他本来就不擅长和人社交，法律也没规定不擅长的社交的人就不能创业。他在别人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天才。
天才都是孤独的，但贺迢以前从没这么觉得。
此刻池亦真带着揶揄的老公让贺迢觉得烦躁。
他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欲望，不仅仅想要这句老公变成真的老公。
他还想要知道池亦真闭口不谈的过去。
还有他那股不落地的疏远到底从何而来。
但贺迢也学会了礼尚往来，他从池亦真打给自己的直播间截图出发，后来说了句对不起。
在池亦真说了见外后认真地回答：“以后我早上会给你做好饭的，这样你就不用为了赶时间顾不上吃饭了。”
贺迢这人就算接受了自己在镜头下的事实，此刻也要挑个不怎么能完全捕捉他表情的角度，以至于观众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看不到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靠！！男德表率啊！！】
【虽然有点饼，但是长着这么一张帅脸的男人说的，我顿时想相信了。】
【e神每次给我一种极致的时髦和极致的老实的感觉，是更新了人设的老婆奴属性吗？】
【池亦真的哽咽嗓好诱哦……我是贺迢也会生出一种想要他的感觉吧。】
【你们都在正经讨论只有我想看e神给池亦真解束腰抽绳吗？】
池亦真关了水龙头的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贺迢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得到的是池亦真委婉的骂——
“你摆烧烤摊起码得两点收摊，回来收拾洗澡最快也三点了。我早上有活基本是十点，通勤俩小时打底，我们时间都不一样，你要给我做饭？”
他好像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一时间连贺迢和观众都愣了。
贺迢反而笑了，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吵嚷的菜场，还有长得老高但是树叶都掉了的老树。
“你关心我。”
池亦真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他抿了抿嘴，反问：“不然呢？”
贺迢：“你都喊我老公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贺迢的音色本来就低沉，一般看他的脸压根想不到这人是个低音炮。
更别提打电话了，即便池亦真开着免提，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絮语宛如撞在他的心口，荡出比水龙头喷出的清水更夸张的心花。
这一刻池亦真突然想到贺迢昨天进屋前的那一句问话。
他想：糟糕，这家伙不会真的是一次恋爱没谈过的纯情款老实处男吧？
到底还是在节目上，池亦真控制自己不要冒出攻略纸片人进度条推进的傻笑。
他对贺迢说：“就是因为喊你老公，才不要你大清早起来做饭，多累。”
贺迢：“现在还很难受吗？”
池亦真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贺迢：“你都没吃什么，也没东西吐吧。”
池亦真嗯了一声：“我就是……”
他以为跟拍收音关了，加上因为拍图没戴领夹麦，所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但跟拍狗就狗在这里，在池亦真接电话的时候就开了收音。
池亦真：“我就是难受。”
他闭了闭眼，也不太所谓是不是在录制。他盯着镜子，这张脸和那边二十五岁的池亦真比瘦了一点。
他也很清楚这不是他的世界。
但父母造成的伤害刻在灵魂，可能他三十五岁，四十五岁或者到死都没办法释怀。
这要怎么办呢
池亦真抿了抿嘴：“我其实很讨厌快门声。”
贺迢：“嗯？”
池亦真关了免提，贺迢的这一声简直勾在他的耳边，池亦真顿时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过了。
至少不应该带进工作。
这个世界的他的处境一如当年十五岁的走投无路。
池亦真又摇头：“没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心里痒得死，有种听八卦听到一半的抓心挠肺。
【为什么啊！e神你不能问一下吗！】
【呜呜呜还用问吗，肯定是被傻逼男陷害导致的呗，你们忘记有段时间池亦真的黑料满天飞吗？】
【很多说他落魄到什么程度的照片……全是偷拍……】
【最好笑的是偷拍也完全吊打那谁谁……】
【呃……你们不都猜完了。】
贺迢没追问，他只是说：“讨厌那就不做模特了。”
池亦真啊了一声。
贺迢一字一句地回：“我可以养你的。”
【可恶啊！这就是霸总的魅力吗？】
【虽然不是豪门世家但我们e神也是白手起家的神啊！】
【你们是不是忘了他现在是个卖烧烤的人设……】
池亦真完全没被感动到，他叹了口气。
“表哥啊。”
贺迢：“嗯？”
无论是老公还是表哥他都接受良好，和昨天早上吓得难以控制表情的样子大相径庭。
池亦真：“你现在就是个卖烧烤的，不要乱吹，有一点点普信。”
贺迢：……
池亦真那点恶心感消散了，但嘴唇还是很干。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又笑了笑：“你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还有天价家产继承，以后别抛弃我就好了。”
贺迢：这又加了什么人设。
池亦真还美滋滋地说：“不过你看我发你的照片了吗？好看吗？”
“你喜欢我衬衫穿在里面的，还是不穿衬衫的？”
【我错过了什么？】
【我不是全程都在吗！！可恶！什么虎狼之词！】
【池亦真，小看你了，先别说你钓到e神，反正我被钓到了！】
【是说试衣间那会拍的照吧……】
【你们懂什么小情侣情趣，我们哪配看啊！】
也不知道贺迢想到了什么，他居然羞涩地嗯了一声。
“反正都是要脱的。”
池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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