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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听到斐然问话,斐浩神情间瞬间有些不自在。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声音听起来还算精神,“下午街上没多少人,我们摊位上剩的东西又不多,卖的少也很正常。”

        斐然睨他了眼不打自招,言语间再给自己找的解释的小崽子,“我说不正常了吗?”

        下午集市的人流量通常连上午的三分之一也不到,摊位物件所剩不多,不够丰富,斐浩说的解释还算合理。

        斐然视线在摊位上扫过,一眼就明白摊位上卖了哪些东西出去,寥寥无几。

        斐浩有些不自在。

        他本以为下午就算不像上午一样火,但起码也能把最后剩下的这点东西卖完,结果,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不过,想到早上的景象,他瞬间又振作了起来:“下午人少,早上肯定人多,下次我们早上过来。”

        下午这种情况暂时还不能打消他的热情。

        “哦。”斐然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要卖,你卖,我反正是不来。”

        斐浩一个怔愣,而后喉头一哽。

        没想到这人说不干就不干。

        他深呼了一口气,看向不争气的斐然:“你是打算把钱花完了再出来卖吗?”

        斐浩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钱只有一直挣,才能一直花,你不能手里一有点钱就不干活了,这样不行,而且我们家还得攒点储备资金,万一遇到什么事也能拿出钱来……”

        斐然走开。

        崽子太啰嗦了。

        斐浩不在意的追上,继续劝:“……生活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就像那天……”

        夕阳下,摊位边,斐然走到那斐浩追到那,像是唐僧再给孙悟空念紧箍咒。

        斐然:……

        不,他不干。

        被念叨的不行的斐然,倏的停步,转身,伸手从斐浩捧着的烧鸡里揪下一条腿,塞进他嘴巴里:“饿了吧,吃点东西。”

        一条大鸡腿,瞬间把斐浩那张叨叨不休的嘴给堵住。

        猝不及防的斐浩含着鸡腿停下买,他懵了一瞬,反应过来,狠狠瞪斐然一眼。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

        根本劝不动。

        斐浩伸手握住鸡腿,眼睛看着斐然,白牙一张恶狠狠从鸡腿上撕下一块肉来。

        天空上,红霞漫天,半旧不新的拖拉机duangduangduang开在乡间的小路上。

        斐浩坐在拖拉机后面的车厢里,专心啃鸡。

        前面,斐浩带着一顶草帽,神色自在的驾驶着拖拉机。

        远远地看着像是一副农忙时节的油画。

        车上,斐浩吃鸡,正吃的满嘴流油。

        他中午没吃饭,现在还真的饿,而且这只鸡味道很不错。

        吃着吃着,他动作滞住,嘴里嚼着的鸡忽的有些不是滋味,他看了眼手中的鸡,又缓缓回头勾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斐然。

        此时,斐然带着一顶女士草帽,双手转着方向盘,开车的姿态带着股说不明的风轻云淡,宛若河边垂钓的老翁。

        斐浩定定的看了一会,复又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鸡上,他手里的鸡油光水亮,肉还带着热气,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看着看着,斐浩突的狠狠瞪了一眼手中的烧鸡,而后张嘴啊呜一口又从它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咀嚼填腹。

        山野里,四处的雪都已化了,山林在满天的余霞的映衬下像是披上了轻纱,朦胧苍翠。

        等拖拉机回到大杆子村时,西山后绯红的太阳已彻底不见,天色昏暗。

        斐然把拖拉机停在小院门口,和斐浩一起把剩下东西拿回屋。

        西排房的李翠娟还探头探脑的出来看了几眼,不过,很快就被她丈夫刘大牛扯了进去。

        李翠娟上次偷斐家凳子的事,刘大牛回来知道后,把李翠娟给骂了一顿,就连刘小宝都乖觉了不少。

        刘大牛跑车的工作是当初原主介绍的,他本来就对斐然心怀感激,在知道李翠娟偷拿人家凳子后,刘大牛更是直接拎着李翠娟去斐家赔了罪。

        这让李翠娟好一段时间看到斐然都低着头走。

        但是大家都是一个院子,她是知道斐然最近开始编东西的,今天又听村里人说在集市上看到了斐家的摊子,她可不就好奇吗。

        不过,她就是个有心没胆的,现在斐然立起来了,她又被丈夫教训了顿,就更什么都不敢做了,也就敢这么偷偷摸摸的瞧。

        现在被刘大牛发现后,瞬间不敢吱声了。

        斐家堂屋里,斐浩正一点点的理着今天的账本。

        不过,他怎么算都少了一笔……

        他皱眉又去外面数了数剩下的几个编织,最后干脆蹲在门外开始算了起来。

        他数了数,又算了算钱,还是不对……

        怎么算都少了一个玩具和一个帽子的钱,东西拿去集市前他都是清点过的,现在却怎么算都少一笔进账。

        斐然还完拖拉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门口台阶上,一边打量木编,一边掰指头的崽,小眉头皱的能夹出苍蝇来。

        “这是干嘛呢?”

        斐浩回神,抬头看向斐然。

        倏的,它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走的时候是不是戴走一个帽子,拿走一个玩具?”

        “嗯,怎么?”斐然看着严阵以待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东西呢?”

        “卖了。”

        卖了?

        “那钱——”

        斐浩张嘴就想问卖的钱呢,把钱交出来,但是转瞬又想到他坐在拖拉机上啃的烧鸡,最后嘴唇动了动,只小声嘟囔了句:“下次不要乱花钱。”

        斐然:“……”

        接下来的几天斐然算是见到了斐浩的抠门,自从赚的钱被斐浩强硬的拿去看管后,斐家的伙食就从每天两顿肉,变成了两天一顿肉。

        斐然破洞的袜子都被斐浩补了补,让他继续穿。

        午后,斐然躺在廊檐的木椅下,勾眼瞧了一下大脚趾袜子上的一块黑蓝补丁,他动动了脚趾,又用脚趾头顶了顶,袜子补丁也跟着顶了顶,像是黑斑的花猫。

        丑。

        倏的,斐然从木椅上坐起来,他盘起腿,扭头看向正低头编东西的斐浩。

        “浩啊,来,我们商量一下。”

        斐浩瞬间警惕,“你想干嘛?”

        这几天,斐浩算是在斐然手里见识到了什么叫花钱,上次在街上买的那些东西也就罢了,他可以理解,毕竟家里是真的缺哪些。

        但是买石头是什么怎么回事,一块亮晶晶的除了好看什么用的都没有的石头,还是那种河边找找就能找到的石头。

        !!

        要不是他及时发现,这人还不知道在石头上花出去多少钱。

        然后,

        斐浩就强硬的把家里的钱拿到了手上。

        小崽子警惕的目光让斐然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自觉理亏。

        但是人难免有不可抵挡的东西,他就是喜欢石头,亮晶晶的形状好看的石头。

        一时没忍住他就从村里小孩手上买了块,两人正打算进行二次交易时,被斐浩逮住了。

        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他咳了一声,打算讲道理:“我觉的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偶尔的奢侈也是允许的。”

        说着斐然还把补丁的袜子伸到斐浩面前,以眼神示意。

        斐浩瞅了他一眼,转瞬又低头继续手上动作,“你要是想买新袜子,你就干活。”

        斐浩是完全拿斐然没办法,不管他怎么苦口婆心的劝,斐然都会说不划算,还反过来劝他,最后的结果是他只能自己单干,但是由于他编的本来就没有斐然好,所以在速度上就慢了很多,这几天都没攒下多少木编,现在找到点机会就想让斐然继续努力。

        而且,当斐·管家·浩发现家里现在只进不出后,手里的钱瞬间就攥的更紧了,只要能不花的钱就绝对不花。

        买袜子?

        买袜子是不可能买袜子的,除非干活。

        斐浩埋头苦编。

        斐然看着理都不理他,胆子越发大的崽,深呼吸一口,而后用穿着补丁袜的脚,踢了踢斐浩,“行吧,我干活。”

        斐浩猛的抬头,眼神发光。

        斐然的速度可比他快多了,要是斐然愿意干,他们没几天就能编出不少东西。

        “不过我每编一件,你得给我工钱。”斐然继续幽幽道。

        卖别人不一定能卖掉,卖崽子行。

        斐浩一瞬间哽住。

        他一言难尽的看向斐然,像是再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不过,转念,斐浩想了想,还是点了头:“行,不过要比我们卖的价钱低一些。”这样算下来的话,他还是赚的。

        斐然挑眉。

        啧,一个不知人间的险恶的小崽子。

        他对着斐浩微微颔首,表示答应。

        不过……

        “对了,你手里用的材料也是我弄回来的,你是不是要再给点材料钱?”

        斐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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