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渡我
迦禅垂下眼睫,避开那双顾盼多情眸与他乍泄的肩膀。
却在低头那一刹那,瞥见了青年脚腕上的铜铃。
露出的那半截脚踝,就在铜铃旁。
长了一颗鲜艳异常的红痣。
他余光微顿。
合欢宗修士自拜师入门起就会被师父赐予一粒合欢痣,直到他们首次与人修炼合欢媚术,交合成功,才会消失,合欢修士生性自由开放,合欢痣消失,代表着他们的媚术已然修成。
而面前合欢宗宗主的首徒,拥有着金丹期的修为,却从来没有......
“你在看什么,我的铃铛吗?”
温和软嗓在迦禅耳边响起,周棠已经整理好服饰,微微弯眸,跟随着迦禅把目光移在自己脚上的铜铃上。
“啊,它挺好看的吧?”周棠动了动脚腕,铜铃立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青年尾音上扬,轻颤令人听了不觉上瘾。
“里面的韵律都是有规律的,好听吧?”
迦禅睫羽微动,纤长手指轻拨了几粒持珠,压下心头的讶然感。
而在一旁早就看了一路的师弟们终于是忍不住,这下刚到地点,就瞪大眼睛看着周棠,靠近迦禅后防备地看着他。
“我们大师兄不把你赶下去是给你面子,妖修,休要得寸进尺。”其中一个长相可爱的弟子满脸愤红。
周棠挑了挑眉毛,他似乎还什么都没做吧?
“达普,不得对周师弟无礼,他是客人。”
他还是叫周棠师弟,没有直呼其名。
迦禅抬眸,起身收起法器,一身禅服在他站立后衬的他身姿格外挺拔。
几位师弟都自觉跟在他身后。
师兄怎么这样?这么惯着这合欢修士!
“师兄说的是。”被称为达普的可爱弟子也哼了一声才不甘愿地回到迦禅身后。
“还有几天仪式才成,周师弟先随我们进去休息如何?”
迦禅转头看他,碧眸像隔着万里距离,又好似就在眼前,轻声说道:“我早已在开玉寺为你准备了厢房。”
周棠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粱筑庄严的开玉寺,点了点头。
看来他也早就料到自己接下来准备跟着他,所以才提前打点好了一切。
他跟在迦禅身后,见到了开玉寺的主持,主持面色和蔼,领人带他们前往了住所。
周棠知道剧情里迦禅从始至终都一心向无它,心中无尘,所以当傅千秋百般使坏扰乱迦禅道心时,也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他的肩膀上承担了重责,他生来即是为了用自己的金身除魔,元婴之前,他做这些事已经多得不计其数,深受百姓们和修士们的敬爱。
所以周棠有几分敬佩迦禅。
寺内枝头种满了玉兰,一阵风吹拂,花瓣悄然落下。
“迦师兄。”青年声音很轻。
众师弟瞬间警戒。
迦禅回头,望着青年那张艳丽的脸庞,淡淡道:“怎么了,周师弟。”
周棠神情散漫,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迦禅的头发。
众人:“!!!”
一朵鲜艳多汁的粉玉兰转眼就出现在周棠手掌心。
“迦师兄不仅心有大爱,就连花都格外喜欢往你身上跑。”
扫了眼周围,他心情很好地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语气漫不经心:“可惜了,没有迦师兄身上的味道好闻。”
放肆又大胆。
可除了言语,他再也没做出更出格的事,说不上妖孽。
迦禅似是无奈,轻叹一声,那无悲无喜的双眸沁上了清冽的笑,“周棠,不要再逗我的师弟们了,他们还小,心宁不静。”
他知晓,青年眼中毫无恶意。
而他也对青年颇生好感,这种好感来于曾经灵台里的会面,如同知己。
对方那一曲里梵音浓浓,若非早就有此意,怎会吟得流畅。
迦禅觉得自在世以来,除了恪守大道循规为大道,再没有可以吸引他注意的了。
除了他眼前遇到的命中情劫。
周棠觉没趣,笑了笑主动往旁退开一大步距离,步伐悠闲,走走停停,不时看向周围布局。
枝头碎阳偶落在他头上,映得满头青丝乌黑,愈发显得他那双桃花眼会说话似的发亮。
开玉寺被尘世烟火缭绕,雾气弥漫,偶尔经过能看到小沙弥在扫落瓣。
男人站在阶廊下回头看他,脚步停顿,显得他周身佛光罩现。
“周棠。”
周棠回神,知晓迦禅在等他,抬步朝他走去。
迦禅给他安置的厢房就在自己的住所隔壁,外面出门左拐就是开玉寺做早课的地方,此时路过还能听到里面梵声阵阵。
于是周棠就在这开玉寺里闲逛了一天。
惹下的情债太多,他暂时还离不得迦禅,现有了圣子当靠山,他惹的那些债就算嗅着味来找他,也要顾忌圣子。
微风穿堂,夜风却仿若骤然降了温度,将庭院中的优昙花花瓣吹落在地,微风席卷,满阶缭乱。
“迦师兄,停一停,喝点东西润润喉吧?”周棠捧来了一碗雪白冷元汤,站在窗口望他。
迦禅翻阅经书的手停顿,碧眸扫向周棠。
一抬头就看到了身着青衣的青年,挑着眼尾看他。
可最先入耳的是从远处就响起的铜铃。
他没有在夜间饮食的习惯,更何况他元婴修为早已辟谷,于是他敛眸想拒绝。
周棠跳了进来,懒洋洋地把碗递到他面前,直言道:“过几天你还要开坛授法,嗓子是最重要的,就算你不想停,也要让嗓子休息一下,迦禅师兄觉得呢。”
面前是一双纤细皙白的手,不知为何还有一缕幽香袭来。
迦禅视线从他脸上落在周棠手上,指尖有几分红,也许是被烫的,从厨房来这儿的距离并不近,不知忍了多久。
“谢谢。”迦禅斟酌片刻后接过,随后闭上眼,当着周棠的面饮下。
大概是这汤里注入了一些灵力,迦禅感觉喉咙舒服了很多。
清风吹入窗棂,拂起圣子满头青丝,与周棠的小拇指打缠。
轻飘飘,痒得不行。
周棠垂眸,注视着那缕头发,小心地解开。
还好,圣子并未发现,当他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清明之色。
“冷元好吃吗?清热消肿的。”周棠一本正经说:“下次就算要诵读整夜,也别忘了顾念喉咙。”
修士虽然不会体弱多病,可也不是仙人。
“很好吃。”迦禅目光轻颤,唇角却似乎轻弯了一下,快到周棠都未曾看见,“好,多谢。”
迦禅喝完后周棠似乎也没打算走,就坐在了他对面的席垫上,翻开了一本由迦禅手誊的梵经。
他没有打扰榻上的迦禅打坐诵读,只是在一页页缓慢地翻阅他曾一字一句写下的名言。
1805:“主人,这是梵文,你看得懂?”
看得极为认真的周棠一本正经:“看不懂。”
1805:“...那你...”
“但是这本梵经内的佛光并不排斥我,我的手摸过那些字,甚至能感觉到温暖,很舒服。”周棠撑着下巴思考:“很奇怪。”
面前这本梵经里的灵气波动也有练气期,他素来双手染血,说是罪大恶极之人并不夸大其词,甚至他还是妖修炼成精,周棠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佛有缘。
视线看向不远处榻上已入定的男人,周棠撑着下巴,借着月色欣赏他俊美眉眼,分明轮廓和浅粉薄唇。
迦禅身上有经久焚香的味道。
就在这时,迦禅的诵读声停下了。
周棠无言,怕扰到他修行,起身悄悄告退,就连铜铃都被灵力特意包住。
如果是因为他与迦禅因情劫成缘,周棠想如果这一世自己的爱人不愿,只需渡情劫,他也并不会强迫。
可周棠却不知,在他离后,迦禅忽然睁开眼,夜色下,汪汪碧眸落在他背影上多了几分冷色力道。
迦禅的视线一直追寻着周棠背影消失。
圣子捏着持珠的指节泛青。
他没想到,自己会想让对方留下来。
可梵经不是普通书籍,迦禅又怎会强迫周棠看这枯燥又难涩的书籍。
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隐有情绪流转,低低一声如同絮风轻叹。
他闭上眼。
风动,幡动。
天际云霞涌动,东方乍白,距离宗门试炼又近了一步。
周棠这几日闲来无事都会去主殿听迦禅给僧人授早课,随意晃悠便会往别处逛去,最后回到自己的厢房思考剧情。
三天后是圣子迦禅开坛设法诵经的日子,原剧情也有,但并没有这么早,是在秘境试炼后一举夺得榜首,为了更好地宣扬佛法,才设下的时间。
而那时他的身边有主角受傅千秋跟着捣乱,也更多的人讨厌起合欢宗来。
说到傅千秋,周棠不知道他这个便宜师父在合欢宗干什么。
1805突然说道:“主人,我劝你最近最好留在目标身边。”
周棠挑眉:“发生了什么?”
“你惹得那些情债,他们养好伤后听说你被圣子带走了,便来寻你了,但他们认为你会逃,都先去合欢宗打扰了你师父。”1805陈述:“反正宗门试炼没多久了,你师父就等着那天逮你。”
周棠眯眼:“......”
1805又说:“你师妹,为了攻略那个青墨长老也是豁出去了,听说剑宗长老们寻你,她找的最起劲,还有那个洛念返,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和他们说了你就是迦禅的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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