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到了纪家门口,何朝阳放下木盆,便转身走了,纪珊和顾念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很别扭。
进了院,姚柔正好出来,帮着纪珊一起晾好衣服,顾念才跟着姚柔回家。
因为心里念着冰糖葫芦,顾念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缓慢。
太阳还未落山,她便坐在门槛上等顾晖了,姚柔知她期待得紧,便也没有管她,先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日头渐渐偏西,天边铺满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村民们扛着农具走在田埂上准备回家,宝潭庄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袅袅炊烟隐入空中,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姚柔做完饭出来,见顾晖还未回家,便同顾念一同坐在门槛上,一边看着天边的云,一边等着顾晖。
左邻右舍的饭菜香开始弥漫出来,顾念还能听到各家婶子喊自家孩子吃饭的声音,混着狗叫声,响成一片,她问姚柔,“娘,爹什么时候才回来?”
刚才纪珊带着纪容过来了,顾念只好跟两人说抱歉,纪珊表示没关系,只是纪容有点小失落,她只得藏在姐姐身后舔舔嘴唇,然后两姐妹便回家吃饭了。
姚柔也不知道,顾晖今日去城里,是去帮城里的傅老爷家打两把躺椅,顾晖的手艺好,傅老爷点名要他,给的钱也多,顾晖没理由推辞,据他自己说,傍晚时分就能到家了。
月亮高高挂起,漫天的星星化作一片银河嵌在夜幕中。
姚柔去屋里拿了外套出来,将它披在顾念身上,而后在她一旁坐下。
顾念靠在姚柔的怀里,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问姚柔,“娘,你说爹爹会不会忘了给我买冰糖葫芦啊。”
姚柔轻点她的鼻头:“你个小馋鬼,你爹爹一定会给你买回来的,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了?”
顾念想了想,好像没有,顾晖答应她的事情,他都做到了。
村庄渐渐变得安静,还是不见顾晖的身影,姚柔有点坐立不安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活没干完被绊住了?
“要不,我们去村头看看?”
顾念也是这么想的:“好的。”
娘儿俩刚走到村头,便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何朝阳他爹何大方。
何大方满头大汗,脚上的草鞋都跑飞了,光脚踩在石子上,也不觉得痛,看到姚柔和顾念,他喘着粗气叫住了两人。
“顾···顾家媳妇儿。”
姚柔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何大哥,你这是怎了?哎呀,你脚都流血了!”
何大方也顾不得许多了:“晖子,晖子出事了!”
“什么?”姚柔急切地问,“相公他···他怎么了?”
“今日我同他一起去县城里,我们约好下午在城门口碰面,哪知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来,我以为是有事耽搁了,后来返回去一打听才知道出事了。”
何大方今日进城去买东西,正好搭了顾晖的便车,到了城里后,他同顾晖说好在城门口碰面,一直等到太阳西下都没等到人,他便折回去寻,没想到却听人说城里今日发生了一起命案,听着别人口中的描述,何大方心一沉,不会是晖子吧,他急忙就往县衙里赶,看到的却是顾晖的尸首。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出来还好好的一个人,怎就没了命呢!
衙差也没多说,就告诉何大方,去通知家人来领尸体,不然就要拉去乱葬岗了。
何大方听了,忙央求衙差给点时间,“我们是宝潭庄人,我现在就回去通知,麻烦大爷行行好。”
何大方来不及打听是因为什么事,便匆匆赶回庄,好在搭了一程回隔壁村的牛车,剩下的路,他便用跑的,路不好走,脚上的鞋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没的。
“晖子他···晖子他死了!”
何大方说完,姚柔觉得脑子一懵,身体往旁边一倒,被顾念抓了一下,“娘亲!”
何大方知道她们肯定受不住,但是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可千万要挺住啊,衙门的人说,明天得去把晖子的尸体带回来,否则就要扔去乱葬岗了。”
姚柔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她想着,何大哥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明明早晨出门时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回不来了呢。
顾念也傻了,何大叔这是在说她爹爹吗?她爹爹怎么可能出事呢?
何大方看她们娘俩个呆滞的模样,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姚柔反应过来后,哭着就往前跑,何大方忙拉住她:“你现在去也没用,衙门都关了!再说,你怎么去?”
姚柔哭得肝肠寸断,顾念吓得也哭了起来,这哭声在静谧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凄惨,附近的村民都起身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何大方只得将顾晖的事情跟大伙儿说了一嘴,村民们瞪大了眼睛,瞌睡瞬间被赶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
再看向姚柔和顾念时,大家都充满了同情。
何大方跟姚柔说:“明天一早,我就去借牛车,然后我们一起去城里,把晖子给拉回来,你先回去吧。”
姚柔被村民们半推半拉地赶着往家走,顾念一边哭,一边在后头跟着,何婶子在一旁拉着顾念的手,听到她的哭喊声,心里一阵一阵地心疼。
待将两人带回屋后,村民们才放心离去。
何婶子放心不下,便留下来守着,让何大方先回屋歇息,这会儿停下来,何大方才觉着脚底心一抽一抽地痛,点点头,让她帮忙多看着些,他怕姚柔做傻事。
何婶子推了丈夫一把:“我晓得了,明天一早,我跟你们一起去城里。”
姚柔坐在凳子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没有生气,何婶子拧了热毛巾帮她擦脸擦手,“妹子呀,你得撑住啊,否则,你让顾念一个孩子可怎么办?”
听到顾念的名字,姚柔的眼珠转了两下,“念儿,念儿。”
顾念一把抱住她,哭着喊娘亲。
姚柔低下头,双臂环抱住顾念,两颊的泪不住地往下淌:“念儿,我的念儿。”
何婶子在一旁看得也不好受,唉,这是作孽啊!
——
第二日天还未亮,姚柔就坐不住了,何婶子也知道她心里急,便也没有劝她,跟着她一块回家找何大方。
顾念也要跟着去,姚柔不许,她难得响了嗓门,“不许去,娘亲会把你爹爹带回来。”看顾念挂着泪珠的小脸,姚柔也心疼,柔了嗓音道,“念儿乖,听娘亲的话好不好?”
顾念点点头:“那念儿就在家里等着娘亲和爹爹。”
何大方也是一早就起了,问村里另一户人家借了牛车,刚要去顾家找人,姚柔跟何婶子就到了,何婶子交代了何朝阳两句,便跟着上了牛车。
一路上,姚柔都没有开口说话,等好不容易到了县衙,看到顾晖的尸体时,她才一下子哭了出来,抱着他喊相公。
何婶子不忍心看,别过了头,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顾晖是怎么死的衙差并没有多说,只说是遭到了贼人的袭击,望她节哀顺变,但贼人狡猾地逃走了,他们会尽力追捕。
顾晖的外衫已经不见了,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鲜血已经凝固在白衣上,非常刺目,他怀里还有两串冰糖葫芦,混着血色,变得更红更艳了。
姚柔颤抖着手去摸他身上的伤口,该多疼啊,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轻声道:“相公,我们回家。”
傅府也派了管家过来,管家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银钱递给姚柔,“顾晖昨日在傅府干完活就回家了,没想到竟遇到了如此骇人之事,老爷心有不忍,便命我带些银钱来。”
姚柔不肯收,那管家又说:“听说家里还有个孩子,拿着吧,有用得上的地方。”
何婶子也劝她,“拿着吧,这钱对他们来说不是事,但对于我们平民百姓来说,用处可大了去了。”
姚柔便也不再推脱:“谢谢你们。”
顾晖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宝潭庄,大家万不敢相信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于是纷纷跑来了顾家询问情况,见家里只有顾念一个人在,便又折回家里,拿了吃食过去。
顾念对着她们一一道谢,纪珊和易谨也知晓了这事儿,一大早就陪在她身边。
等姚柔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
当顾念亲眼看到顾晖躺在木板上时,她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晖是出了名的人缘好,所以葬礼办的也算是热闹,四里八方的街坊都来了,连隔壁村也来了不少人,听说这个意外后,大家都表达了惋惜,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
葬礼持续了两天,两天后,顾晖的身体就拉去山上葬了,下墓前,姚柔哭得撕心裂肺,最后晕了过去,是同村的婶子们一道抬她回家的,顾念守在姚柔的身旁,一步都不敢离开,她已经没有爹爹了,不能再失去娘亲。
没了丈夫的姚柔,醒来后便天天以泪洗面,她原本身子就弱,意料之中地,她病倒在床。
顾念每日守在姚柔的床榻前,祈祷她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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