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色起意
迟于确认是她，眉眼扬起高兴的弧度，正要说什么，年长的店员在里间喊话，打断了。
“迟于，你进来一下！”
他赶忙往里看：“哎，好！”
沈清渠：“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他表现得有些遗憾，但很快又重新微笑起来：“好，那下次再聊，路上小心。”
“再见。”
沈清渠走到奶茶店门口，外边下着大雨。
她回头看看店里，两个店员都在里边忙活，估计也没有伞借给她。
这离家不远，淋湿回去再换衣服好了。
这么想着，她沿这条商店街上的店面行走，一路在屋檐下避雨。
身上不免淋湿一些，圆形的水渍在深色的裙子上晕开，小腿也被溅起的水花弄脏。
没走多远，她仿佛听到有人叫她。
一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绿相间店服的男生朝她奔来，手里拿着一把熟悉的伞。
是迟于。
她站在原地等，被风吹斜的细密大雨，全打在她的身躯上，深色的裙子表面很快沾满透明的小雨珠。
帽子被吹掉在地上，她捡起，捏在手里没有再戴，并伸手撩一把脸颊边湿润的碎发。
由于突降大雨，行人都到店里躲雨，这条街上基本空落落的，只有他们两人。
街边一连好几家店都挤爆人，店里的顾客坐着等雨停，没事干都纷纷往外看。
目光自然而然都聚集到沈清渠和迟于身上。
迟于一路小跑到她面前，停下来时胸前起伏，头发被斜风吹乱，脸颊被细雨打湿，一双水润的黑眼睛注视着她，真诚的眼神像极同事家里淋了雨的大型犬。
他把浅色拼接款的雨伞撑过她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露在外边，说：“姐姐，你的伞。”
沈清渠避开他的手，接过伞：“谢谢你，其实不用特地送来，我家挺近的。”
“那怎么行，雨这么大。”
见他两手空空，她问：“你只拿了一把伞吗？”
迟于有点愣：“啊？”
“伞给了我，你要怎么回去啊？”
他才反应过来，视线有些回避：“啊，我太急了”
“我撑你回去。”
“不用！店里还忙，我先回去了！”他不太自然地笑笑，和她匆忙道过别，转身奔入雨中，落荒而逃。
沈清渠站在原地，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没有在意街边店里投射出来的众多路人视线，她撑着伞回家。
回到家把滴水的伞挂起来，她才突然想起，刚才在店里，顾客向迟于借伞时，他含糊的态度。
可他明明是拿着她的伞的。
因为不是他的伞，不好借出去，所以才说没有伞的吧？
没继续往下深究，沈清渠洗澡换衣服，在沙发上看一天电影。
她看的第二部是一个法国电影，男主是个开酒吧的，女主为搭讪男主，特意向他借伞。
男主见女主年轻漂亮，见色起意，把同事的伞拿出来，借给她。
两人的第二次会面，是女主提出要感谢男主，而请他吃饭。一回生二回熟，他们成了情侣。
沈清渠看到主角开房上床，按下暂停键。
她拿过手边的奶茶，吸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流入喉管，青柠的酸味和话梅的咸味中和在一起，汽水波子在舌尖和口腔内壁里横冲直撞，非常清爽又解渴的口感。
她点的也是盐柠檬汽水。
迟于没有像男主角那样，把她的伞借给那个漂亮女生呢。
明明他俩年龄相仿，又都生得漂亮，给人感觉很般配。借把伞说不定能认识一下。
沈清渠静静地坐了会儿，喝掉一半汽水，才伸手去摁播放键，画面重新动起来。
两个成熟男女交缠在一起的画面倒影在她瞳孔里，她咬着吸管，淡定地看完这场床戏。
周一。
沈清渠正常去上班。出门之前看到那天挂起来的雨伞。
是她借给迟于的那把。他还给她了。还给她，意味着两人不会再有联系。
手机上没有收到陌生人的短信。以后，应该也不会收到。
这是正确的。
她和迟于只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本就该到此为止。
这么想着，她走出家，轻轻关上门。
公司。
沈清渠工作了一上午，明显地感觉到，多了许多向她投来的探究目光，大部分是其他部门的。
八卦总是传播得最快。好像连拖地的阿姨都知道姑妈那天来闹的事。
不过也只有这样而已。
她在公司工作多年，工作能力和态度都无可挑剔，也深得上司赏识。
不会有任何普通职员敢在她面前提这件事。
至于跟她有利益冲突的同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顶多也只能在背后议论她。
她早就过了在意别人眼光的年纪。于是她只照旧工作，并无反常。
下午公司要召开关于男装企划案的会议，她作为设计总监，有重要发言。
她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打算好好午休，人还没坐下，听到外边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
“进来。”她回头看，敲门的人果然是同事安婷。
“清渠！”安婷穿着微微发皱的衬衫西裤，拎着挎包，头发有点乱，笑得开朗，朝她快步走过来。
安婷和沈清渠是同期进入jewelry公司的，已经共事多年。她们性格合得来，私下多有来往，与其说是同事，不如说是朋友。
看到来人，沈清渠面部表情放松，微微笑：“刚回来？”
“是啊，可累死我了！”安婷懒散地在沙发上坐下，两腿岔开，毫无形象地瘫在椅背上。
她上周去外地出差，几个地方连轴转，是累坏了。
沈清渠给她倒水：“在我这睡会儿。你是赶着回来参加下午会议的吧？”
“嗯，一下飞机我就过来了。”
沈清渠也在沙发上坐下，离近才发现，安婷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没睡好。
“对了，我刚才在厕所听到一些流言，”安婷坐直身子，手肘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认真看过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沈清渠把水递给她，看着她咕噜噜一口气喝光，不紧不慢地说：“亲戚找了过来。”
“为什么？怎么找到你的？你不都换手机号换城市生活了吗？怎么会知道你在这？”
安婷是知道她家里的那些事情的，所以她现在满脸疑惑。
但疑惑的人又岂止是她，沈清渠也没头绪。
她摇摇头，垂着睫毛思考，不作声。
当年她为逃离原生家庭和极品亲戚，不仅换手机号、不远千里来到现在的大城市发展，甚至狠绝地注销所有社交账号。
抛掉过去的一切人际关系，真真正正地从零开始。
她确实也成功脱离原有的生活，平静地度过了十几年。
直到上周五，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你知道吗，晓雯那群人在背后说得可难听，我刚才在厕所听到她们议论，就跟她们吵了一架！”安婷义愤填膺。
沈清渠朝她笑笑：“你不用这么做的，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有所谓！我就是看不惯她们干不过你就搞这些技俩！”
沈清渠摸摸她的手，拍了拍，表示感激：“睡吧，等下还要开会。”
安婷不满地努努嘴，没再说什么。
下午的会议比较重要，几个部门在一起开会。
设计部门由沈清渠作为代表，公布男装企划案的系列作品。
jewelry是国内一家大型女装设计公司，走中高端女装路线，主要面向的顾客群体是30岁以上的都市丽人。
一直以来专心打造时尚的轻熟女风格，在市场占据重大份额。
近年来女装市场竞争更为激烈，圈内陆续有后起之秀。
为扩展领域，公司开始研究男装，打算推出男装品牌sapphire，寓意为蓝宝石，主要面向年轻的男性顾客。
公司非常注重这次的企划，整个设计部门呕心沥血、日夜加班，倾注很多时间精力在sapphire首发的男装上。
沈清渠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会议圆满结束。
设计部新来的一批00后，关系都比较和谐，下了会就围在一起商讨要点奶茶。
沈清渠：“今天我请客，大家随意点。”
一群年轻女孩发出欢呼，兴奋地围成一个圈儿，在手机上点单。
安婷：“对了，sapphire的模特要开始找了吧？老板不喜欢用明星，咱得去跟模特经纪公司对接。”
“也不是非要用模特，找素人也可以吧。”沈清渠看着年轻女孩们热烈讨论的笑脸，淡淡道。
占据市场重大份额的女装公司jewelry，首次推出的男装品牌，注定受到更多的瞩目。
能否打开男装市场，就看这一次。所以模特必要好好选，要十分契合sapphire的风格。
服饰是由她主导设计的，需要什么样的模特，她最清楚。
艺人和模特中，虽然能找到凑合的人选，但始终是被市场打磨过的宝石，商业气息太重。
要和未出社会的学生相比的话，还是后者更符合品牌的概念。
安婷：“素人啊，那到高中或者大学里边找吧，咱周末就去探探。”
“嗯。”
年轻女同事：“沈总监，我们点好了，你们要什么？”
安婷凑过去看手机：“我看看啊。”
沈清渠想起周末喝的那个汽水，清爽冰凉的口感有些令人想念。
“帮我点杯盐柠檬汽水吧。”
回了办公室，她接着工作。一投入就是一个小时。
“叩叩。”有人敲门。
她抬起头，僵硬的脖颈发出关节响动的声音，酸疼。
她站起身，想松动一下关节，说：“进来。”
沈清渠的办公室，是以白色和灰色为主色调来设计的，高级简约的风格，虽然耐看，但看久了是有点死板又生硬。
所以男生走进来的时候，她感觉眼睛像被洗涤。
来人个高，穿着白绿相间的店员服，短发乌黑，唇红齿白，面带爽朗的笑容，年轻又活力。
简直像在一张死气沉沉的灰色画布中，乍然出现的渐变色水彩画，主浅色调，清爽夏日、让人没有负担感的颜色。
他光是往那一站，看着他就能爽快到心底。
“姐姐，你点的盐柠檬汽水。”
迟于望着她笑，眉眼弯起。
沈清渠怔在原地，一时分不清他说的盐柠檬汽水，是指他自己，还是手上那杯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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