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胭脂红从不会与人睡在一张床上, 有时楚思缠她缠的紧了,她便会等对方睡着了去卧榻上将就一晚,到了第二天一早再悄悄回到床上。
但眼下的场景实在令时舞感到诧异。胭脂红四肢蜷缩,温顺地偎在少女的怀中, 嘴角挂着一抹浅浅弧度。楚思的一条手臂伸进她脖颈下方, 自后搂着她的肩, 另一条手臂圈住胭脂红的腰肢, 两人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 均是衣衫不整。
时舞已乱了分寸,不知此时该不该叫醒胭脂红, 她既怕坏了她的“好事”, 又怕她醒来时怪自己不叫醒她。
她思来想去,用气声唤了胭脂红一声, “大姐”
胭脂红睡眠浅, 这个时辰本该醒了, 加上时舞这一细微的叫声,便醒了过来,动了动脑袋, 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少女白净稚嫩的脸颊, 胭脂红呆呆地看了会儿,方拉开对方的手臂, 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爬到床沿边,看到守在床头的时舞, 赫然一惊, 下意识拉过被子盖在楚思的肩头,并紧了紧自己的衣襟,低声道, “把我的衣裳拿给我。”
“是。”时舞去拿她的衣裳。
胭脂红下了床,拉下纱帐,接过时舞递来的衣裳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走到铜镜前照了照。穿好衣裳,回过头,却对上了时舞飘忽不定的眼神。
她镇定地来到桌案前洗了把脸,时舞拿出一份密函交给她,“今早宫里派人送来的。”
胭脂红擦干手接了过来,正要打开时,里间传出一道模糊的嗓音,“姐姐”
胭脂红将密函收了起来。
楚思整理好仪容走了出来,笑盈盈地问她,“昨晚睡的好吗?”
胭脂红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斜乜时舞,时舞若无其事地偏开头,去看架子上的花瓶。
“还好。”
楚思扭捏地低下头,“我也睡的很好……”
胭脂红面色赧然,推了推她,“快去洗漱吧。”
楚思哦了声,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胭脂红重新打开那份密函,看完之后,将信纸丢进火盆里烧毁。
“皇上要我协助向璘调查那些孩子的去处,顺便借此机会为向璘笼络人心,收回穆家的兵权。”
时舞不解道:“这个案子不是一直由司徒空在跟吗?”
“皇上以办案不力,及强掳民女的罪名暂停了他的将军之职。”
时舞有些诧异,司徒空是个正人君子,若说办案不力,三个月来也没破获这起案子,倒也说得过去。但强掳民女是万万不能的,怕不是有人刻意栽赃。
胭脂红道:“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和周庸作对,司徒空是周庸的左膀右臂,他要我借此机会彻底砍掉司徒空。”
楚思吃了顿饭便回到宫中,胭脂红来到房里时,发现自己的床上留下一只玉镯,压着一张字条。
“你不要,我便送给别的姑娘!”
胭脂红无奈地笑开,将镯子拾了起来,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丞相府
“你做的好事!”周庸大发雷霆,随手抓过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司徒空脚边。
司徒空跪在地上解释,“相爷,我真是不知情,一早醒来那女子便出现在我床上,随后太子就带人闯了进来,属下是冤枉的啊。”
周庸眉头紧锁,“这件事显然是皇上在背后搞鬼,可你又如何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抓住把柄呢?司徒啊司徒,枉本相多年来对你悉心栽培,你真是无用!”
司徒空低垂着头,哑口无言。
门外走进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此事也不能全怪司徒空,连你都险些载在崇桓手中,何况是他。”
司徒空手中握有十万大军,若他倒了,这十万大军必然会尽数落回到崇桓手中。也正因如此,崇桓才会有所忌惮,没有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
周庸不悦地看向少女,“你来做什么?”
楚思来到侧边的软塌坐下,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周庸皱起了眉,“见到本相也不知要行礼吗?”
楚思勾了勾唇,偏头瞧着周庸,“相爷好大的官威啊,不知相爷可否还记得晋王府?”
周庸沉了沉声,别开脸。
楚思说:“我今日来也并非寻你的不快,我只问你,你抓那些孩子做什么?你可知人家都查到我头上了?”
周庸阴沉的笑,“自然是炼制尸蛊,被植入尸蛊的人不生不死,不伤不灭,可以一当百。”
“那与那些孩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要以血养蛊,只有十岁以下孩子的血才可养活蚕蛊。”
“以血养蛊?”楚思皱眉打量着周庸,“你够歹毒的。”
周庸笑着说,“本相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哼。”楚思站起身,“司徒空,跟我走。”
司徒空看了眼周庸,起身跟了上去。
出了丞相府,楚思回头望着司徒空,“你早知道那些孩子是他抓的了?为何不告诉我?”
司徒空的眼中露出几分悲怆,“我也是方才知情”默了会说,“没想到相爷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楚思冷声道:“即便如此,你依然坚持为他做事?”
“相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
“司徒空,我承认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么多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可我断不会伤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再帮他,就是助纣为虐。”
司徒空越发无地自容,头垂的极低。
楚思说完甩袖离开,司徒空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头顶上那块刻着“丞相府”的匾额。
宫中再次传来一封密函。
北方大金国来犯,皇上命穆向璘出征,北伐大金。周庸却以让司徒空戴罪立功之名,力举他出征,这无疑是一个令司徒空翻身的好机会。
崇桓想进一步削弱周庸的势力,必然要从司徒空下手,他自然不愿再用司徒空。目前朝堂之上两边僵持不下,崇桓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胭脂红看向时舞,“可定好出征的日子?”
时舞:“半月之后。”
深夜,京城的一处宅院门口抬进一顶四人轿子,金丝楠木匾额上题着两个大字,“秦宅”。
这间屋子暗压压的,没有摆放任何家具摆设,窗户也被板子封死,屋子中间放着一把藤椅,藤椅上用牛筋牢牢捆着一个人。
迷药的药效很快过去,司徒空迷迷糊糊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藤椅之上,无法动弹,身上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他观察着四周围,发现身后两侧各守着一名黑衣人,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名黑衣人并未做声。
司徒空怒喝道,“你们可知我是谁?识相的,快放了本将军!”
黑衣人依旧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门窗外传来几道脚步,接着是铁链碰撞的叮叮咣咣的声响,司徒空屏息朝门口看去,房门被人打开,先是进来两名黑衣人,接着是时舞,时舞身后还跟着一名红衣女子。
那女子慢悠悠来到司徒空面前,朝他微微一笑,“司徒将军,这厢可好啊。”
“你……秦姑娘?”司徒空不可置信的望着胭脂红,诧异道:“你这是何意?”
胭脂红唇角微勾,笑的风情万种,“将军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半月之后我便放了你,在这之前,便要委屈将军一番了。”
司徒空大梦初醒,“你是皇上的人?”
胭脂红笑了笑,不置可否。
司徒空愕然。
胭脂红上下打量了会儿司徒空,“司徒将军,我且问你,你同楚思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我从未听她提起过你?”
司徒空没好气道:“我与她是同窗,姑娘不是知晓吗。”
“那你为何对她言听计从?”
司徒空没答。
胭脂红低头摸了摸自己左手腕上的镯子,悠然道,“你堂堂皇上亲封的安西将军,官从三品,居然任一个民女差遣,这总有些说不过去。”
司徒空不答反问,“你在怀疑她吗?你可知思思对你这个姐姐有多信赖,你却在怀疑她?”
“思思?你一直这么叫她?”胭脂红笑意深沉,神色喜怒不辨。
“没错。”
胭脂红脸上的笑意更深,眸色却冷了几分。
司徒空又道:“我喜欢思思,自然对她百依百顺,这有何不妥?”
胭脂红敛住笑容,面色几不可查地沉了沉,须臾,偏头对时舞使了个眼色,笑道,“不打扰司徒将军了。”
言罢,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脚步倏然一顿,回头看了眼地上的食盒,上前将食盒拎了起来,方大步离开。
胭脂红离开后,身后的屋子里不断传出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以及司徒空强自压制的闷哼声。持续了约莫半注香的时间,直到司徒空的声音逐渐变得虚弱,这才停下。
胭脂红背身站在房门前,时舞走出来关上门。
她随手将食盒交给时舞,“拿去喂猫。”
“是。”
司徒空失踪后的第三日,楚思正在寝宫里喂鸟,一支利箭破窗而入,钉在鸟笼旁边的柱子上。
楚思看了眼窗外,一道黑影飞速闪了过去,倏忽急逝。
她将飞镖上的纸条拆开来看,眉心渐渐拢了起来。
“姐姐”楚思呢喃了一声。
没想到抓走司徒空的人是胭脂红,这对她来说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去救司徒空,那就是在和胭脂红作对,可不救他
司徒空目前还不能倒。
楚思走到茶几前坐下,朝外头喊了声,“春香。”
片刻,春香走了进来,“娘娘,什么事?”
“我要出宫一趟,你换上我的衣裳,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人发现我不在长宁宫。”
春香一惊,“娘娘,这奴婢不敢”
楚思摘下发上的一枚金钗扔到桌上,“按我说的做,这个便是你的。”
春香瞥了眼那枚金钗,依然道,“奴婢不敢”
楚思不耐地拍了一下桌子,恶声恶气道,“你再说不敢,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将你的尸体投入井中,造成自杀的假象,明日王爷便会再派一名更听话的丫鬟给我。”
春香险些被吓哭,忙跪下说,“娘娘莫要杀奴婢,奴婢奴婢照做就是。”
“这还差不多,起来吧。”
春香起身。
楚思将金钗塞给她,“收下,你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从不欠别人的情。”
春香踌躇半日收下了金钗,“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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