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楚思将信件一一丢进去烧毁, 手上只留下了一封。
洛水动了动手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鼻息间飘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不远处火盆里烧的正旺。一位少女坐在火盆前, 看完了手里的信，随手丢进火堆里。
洛水急忙冲上去踢翻火盆，扑倒少女，夺过最后一封未来得及丢进火里的信。
楚思大恼, 翻了个身将洛水压在身下，一手掐住她的喉咙, 另一只手扣住她一只手腕, 双膝跪在两侧将她牢牢钳制住。
洛水借着烛光看清她的脸, “胭脂这些年到底养了个白眼狼。”
“闭嘴！”楚思掐着她喉咙的那只手收紧, 洛水几欲窒息, 脸颊很快涨成了猪肝色。
楚思松了手, 洛水大口呼吸了两下，嗤笑道, “怎么，不敢杀我？怕无法向胭脂交代？”
“你只要答应不会将你看到的乱说, 我便放你一马。”
“哈哈哈”洛水大笑, 竟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 我答应你。”
楚思觑着她，“你撒谎。”余光瞧见洛水攥在手心里的信件，掰开她的手指将信扯了出来，放在蜡烛上方。
“住手！”洛水将楚思踹下去，伸手去夺那封信, 楚思伸长胳膊，待信烧的差不多了，远远丢到地上。
“我杀了你！”洛水怒火中烧，扑上去同她扭打了起来。
两人扭打之时，未发觉方才翻倒的火盆燃了书架上的书籍，火星子一点一点从最底层的书籍往上爬，不多时，燃遍了整面墙的书架，以极快的速度朝四周围蔓延开来。
楚思扣住洛水的手反制于身后，一旁的桌子烧断一只脚，轰然倒塌，桌上的蜡烛滚到了脚边，她方抬起头，此时周遭早已火光冲天，浓烟弥漫了整个藏书阁。
楚思剧烈地呛了起来，松开她，用衣袖捂住口鼻。
洛水撕下一块衣料捂住嘴，左右环顾，忙道，“快走！”
两人一并往藏书阁门口跑，墙上的书架瞬间倒了下来，就着大火将前面的出口牢牢堵住。
楚思眼疾手快，拉着洛水往后退了两步，就在洛水方才站定之处，落下了一块横梁，重重砸在地面上。
洛水微讶，偏头看了楚思一眼。
楚思冷静地注视着周边，运气一掌打向面前的书架。
风见藏书阁上方浓烟四起，里面闪烁着火光，心中大惊，施展轻功落到藏书阁门口，打湿身上的衣物冲了进去。
刚走到机关入口，便被一阵巨大的冲力击退了数丈远，他用手挥了挥面前的浓烟，顺着狭小的甬道往里面走。走了两步，头顶一块梁柱砰一声砸了下来。
风急忙躲开，顺势挥肘抵挡，肘臂外侧被划出一片伤痕，他忍痛捂住伤口，寻着入口找进去，与里面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风乍一见洛水，只觉得这张面孔无比熟悉。
洛水被浓烟熏的晕头转向，还未来得及辩清来人，便被风一掌击晕。
“你做什么？”楚思诧异道。
风递给她一个面罩，“她知道相爷的秘密，非死不可。”
楚思接过面罩戴在脸上，不假思索背起洛水，“不行。”
“为何？”风按住她。
这个节骨眼上楚思不想与他多说，用力甩开风，背着洛水冲出了火场。
章嫣同柳娘的死将府中所有人都引去了西院，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人发现这头的藏书阁失火了。
众人赶过来救火，可此时藏书阁里火势漫天，绵延到了隔壁厢房，几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胭脂红赶到时，洛水被下人搀扶到院子的石凳上面，方才醒过来。
“怎么回事？”胭脂红避开下人，压低声音问。
洛水又呛了几口烟，看眼藏书阁，问她，“楚思呢？她出来没有？”
胭脂红心口一紧，“什么？思思在里面？”
“我晕倒之前，她同我在一起，也不知”
话音未落，胭脂红已经没了影了。
藏书阁门口的丫鬟惊叫一声，“姑娘，你不能进去”
洛水豁然起身，见胭脂红夺过下人端来的一盆水，从头到脚将自己浇透了，旋即便要往火场里冲。洛水忙不迭上前拉住她，“这么大的火，你不要命了？”
“思思在里面啊。”胭脂红有些乱了分寸，胳膊一挥用力甩开洛水，击开面前阻拦的人。
洛水急忙跑到她面前拦住她，“我只是说她方才同我一起，现下她想必也已经逃出来了，你这么进去送死，是不是傻？”
“她若没出来呢？若还在等我进去救她呢？”
洛水一时哑口无言，藏书阁顶端的一块屋檐“砰”的一声塌了下来。
“小心！”洛水急忙拉着胭脂红往一侧扑倒。
近处几个还在忙着救火的下人未及时逃开，被落下来的瓦块砸了个重伤，有人拎着一桶水泼上去，将一个人身上的火熄灭了。
此时藏书阁连同附近几个厢房已经烧的不成样子，里面即使真的有人，也怕已烧成一堆焦炭了。
胭脂红突然安静了下来，面前的火势越烧越旺，她只是静静地瞧着。
洛水轻声说，“方才我见到她同伙了，是她同伙将我打晕，楚思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胭脂红一言不发，便在此站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能烧的都烧完了，整个院子变成了一片废墟。
府内的人在废墟中清点了一下，并未发现尸首，只是里面的藏书兵器，以及章博收藏的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物都化作了残骸。
胭脂红仿佛瞬间泻了力，脚步趔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抓住一个下人问，“你肯定里面没有人的尸首？”
下人笃定地说道，“没有，已经翻遍了，府里也没少人。”
胭脂红松开手，那人忙着收拾去了，她手掌按在心口的位置，那里跳的厉害。
洛水道：“她昨夜坏了我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些书信被她一把火烧了，这藏书阁失火”她左右看了看，附在胭脂红耳边压低声音，“也是楚思一手造成。”
胭脂红诧异道，“当真？”
“事到如今你还不信？如若不然，她为何失踪了一整夜？你被章嫣打伤，她都不出现。”
胭脂红没吭声，捂着胸口闷声咳了两下。
“你还想回去？”风拉住楚思。
楚思回过头，“我一夜未归，姐姐会担心的。”
“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你昨夜不杀那女子灭口，如今相爷的身份暴露，你认为她们不会顺藤摸瓜查到晋王府？王爷现下被软禁在京，若当年的事情被抖出来，就是给了皇上一个天大的理由处置王爷，你不想法回京接应，却只想着你姐姐会不会担心？”
楚思低头将匕首挽进靴子里，一声不吭地朝前面走。
风在身后大喊，“他是你爹，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楚思停下脚步。
风绕到她面前，“你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楚思沉默了会儿，问他，“云护法现在何处？”
“也在兖州，作何？”
胭脂红沐浴过后，从屏风上拉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走到窗户前关窗。一回头，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胭脂红一惊，很快敛下了情绪，漠然地打量来人，见对方身上毫发无伤，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沉下了脸，越过她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楚思见她没看到自己似的，不高兴地跟上去，“滟儿”
胭脂红吹了吹杯口上漂浮的茶叶，浅酌一口，头也不抬，“你还晓得回来？”
楚思摸摸自己的鼻尖，到底有些心虚。
胭脂红放下茶杯，欲回床榻歇息，面前挡了个人。
她不轻不重瞥了对方一眼，楚思识趣地侧了一下身。
胭脂红来到床榻前，掀开被褥，脱了绣鞋躺下，面对着里侧，双手环胸闭上眼睛。
楚思噘了噘嘴吧，眼看一张床被她占的满满当当的，没给她留一点空位，便知晓胭脂红又生她气了。
“姐姐”楚思一步一个脚印挪到床边，戳了戳她的背脊。
胭脂红挥了一下手肘。
楚思想了想，跑去熄了灯，三两下脱去外衣，硬生生挤了进去。
胭脂红坐起来，就着月光瞧着她，沉声道：“下去。”
楚思紧紧抱着被褥，“我不”
胭脂红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楚思忙拉住她，“我错了”
胭脂红冷笑了一声，甩开她，伸出一只脚去够床底下的绣鞋。
楚思顺势将她压倒在床榻另一头，可怜兮兮道，“我下去睡哪？”
“睡地上。”
“这都深秋了，地上凉”
胭脂红似笑非笑看她，“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怕凉？”
楚思不吭声了，伏在她身上嗅了几口，手慢慢伸到胭脂红亵衣的带子上。
胭脂红：“你敢！”
楚思吃瘪，手缩了回来。
二人沉默着，楚思趴在她身上，静静听她胸口有规律的心跳声，语气里含着不舍，“我怕是要离开一阵子，今晚是特地回来见你的。”
胭脂红一愣，良久，“做什么？”
楚思又是不语，企图用沉默蒙混过关。
胭脂红深吸一口气，气恼道，“你若还有事瞒着我，走了，就别回来了！”
楚思微讶，缄默了许久，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翻下床捡起衣裳胡乱穿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站住！”胭脂红坐在床榻上静静地望着她，“你如今想走就走？”
“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都不作数了吗？”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好，你走，走的远远的，最好永远都别”胭脂红说着，突然捂住胸口的位置，眉头紧锁，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姐姐！”楚思心中一慌，忙飞奔到床边扶住她，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胭脂红将脸埋进她肩头，弱声道，“你走吧，不用管我的死活”
“我去喊苏毓。”
胭脂红拉住她，“不必了今早她已经来看过了。”
“她说了什么？”楚思忙问，一只手顺势扣住她的脉搏。
胭脂红虚弱的仿佛没什么力气，“她说这伤需得好好调理，身边要有个人照顾”
楚思有些不解，看着她的眼睛说，“可你的脉搏平稳，心跳正常，并没有受伤。”
胭脂红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清了一下嗓子，“我方才觉得”
“姐姐。”楚思打断她，“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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