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你亲我干什么?
阮流苏循声看过去,门口进来了好几个村汉,就是上次在路上想要抢她电脑,最后砸了车门玻璃的那批人。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很胖,他脸上还有青肿,看向斯见微和路聿青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阮流苏凭借这点也能猜出,这中年男人就是斯见微昨晚打的白严。
来之前,阮流苏就听刘卓阳介绍过几句。
白家在莲萍村,甚至整个孟瑶镇都算是大家族,一大家人十分团结,在莲萍村还有果林,茶园。
白严早年如何发家尚且不谈,现在在整个莲萍村还尚有几分威信。
这样成群结伴的过来,将摩托一横,绕着斯见微的大G摆了一圈,剩下八个人留在院子里。
只留白家老大和老三进屋谈判,颇有一些地痞流氓的风气。
秦殊绝上前和白严亲切握手,又看着白严身边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相貌精瘦端正,有点知识分子风度的中年男人:
“这位是白卫?”
喻工过来介绍:
“白卫是我们风场的资深运维工程师,从莲萍风电场并网开始,他就一直从事运维工作,去年刚通过中级职称。”
白严在这莲萍村就没吃过什么亏,现在被外地来的两个陌生人拖到山里去打一顿,几个兄弟还被戏耍,幸好大家下手有分寸,没人受伤。
多方都来劝白家,理亏在先,和解为主。
他处理这类事情十分有经验,和解么,表面工作做到位,等人走了,这莲萍村的山头还是他说了算。
白严老脸不要,冲到秦殊绝面前,边哭嚎边说:
“怎么办啊,秦县长,我好害怕,这两个人真是强盗,骗我上山不说,我也没带别的人,摁着我就往地上打,还用麻袋把我绑在车里,我吓都要吓死了。”
白严气息都随之变大,将自己的脸和腿上受伤的地方伸给秦殊绝看。
秦殊绝立刻俯身,关切地查看白严的伤口并询问他是否报警。
白严警是报了,但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警局常客,踩着道德和法律边缘油嘴滑舌,又怎会有警察信他。
“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斯见微坐在桌前倒水,一边倒一边笑着问:
“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什么时候敢做打人绑人这种暴力的事儿了?您先喝口茶,别呕坏了身体。”
斯见微动什么心思的时候,笑得很浮于表面。
其他人看不懂,阮流苏知道,斯见微在憋着坏招,让秦殊绝过来做个见证人,那助农的六百万,是抛砖引玉。
白严这种人,被打上几顿,说不定还有人拍手叫好。
斯见微和路聿青昨天特地避开监控,要是白严能找到证据就不会再秦殊绝面前鬼哭狼嚎了。
白严不理斯见微的说法,继续在秦殊绝面前死缠烂打:
“我从昨天被打,就难受的要命,秦县长,您要为我做主,我们白家,在莲萍村发展上,为果林,茶园投入了多少人力,您肯定知道,我生平就没遭受过这种侮辱,但还是咬牙忍了下去,您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
秦殊绝将茶递到白严面前,脸色还是如轻风那般平和:
“白园长,我理解您的心情,支持您找出真凶的决心!今天来和解,也不是说这个事情,今天是带你来认识斯见微,智源科技的新能源总监,同时也是我们孟瑶镇的优质投资商,他刚刚还说了,投下六百万订单助农,要将我们孟瑶镇的产品推向全国。”
白严听说六百万订单直接愣住,他知道斯见微看起来有钱,没想到还真痛快,他眼珠子一转,还想多敲一笔,刚想开口,被斯见微打断:
“我的员工被打,实打实是有录像的,白园长,警方那边说,打人的都是你们白家的自家兄弟,您不会包庇吧?”
斯见微的样子不像和解,更像是先给颗糖,再打一巴掌,隐晦地问白严,是要助农订单,还是要打人的兄弟。
白严闭口不答此事,还想再找秦殊绝哭闹,被他弟弟白卫叫住。
白卫是大专毕业,算是白家最有文化的,他见不得白严这样胡搅蛮缠,也是他同意先向受害人和解。
“今天秦县长和喻总工都在,我就把我们这批运维兄弟的心里话都讲讲。”白卫在秦殊绝旁边,接过他递过来的茶:
“路工,斯工,你们要装人工智能,花钱做试点,外聘我们,收集我们运维的经验是好事,给大家都增加了一部分收入,但在风力发电机机器学习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当你们的AI吸收掉我们足够多的经验了,就不需要我们人工检修了,以前我们一个机位点,至少三个人负责,机器学习五年,十年,是不是我们人工运维岗位就要彻底消失了?”
白卫喝了茶继续细数:
“我的小孩,和刘卓阳同班的,没他学习好,我准备让他也学我这个专业,电气工程,将来毕业了就回来,就在这里的风电场上班,离家近,工作苦点,但在我们镇上,已经是收入天花板了,去哪里不说被人高看一眼,至少大家会尊重他。要是什么都给你们人工智能学走了,就算我们能吃口饭,我们下一代怎么办?场里跟我情况差不多的兄弟有很多,有些还年轻,总不能让大家干到四十岁,体力活做不动了,再下岗吧?”
白严附和:“夺人饭碗,断人财路,高科技的东西把人工作都抢了,钱都让你们这些人赚走了,我们村民吃什么?十几年前开路修风场的时候,就已经破坏了我们的生活环境,现在又要再抢一次?”
眼看矛盾又要激化,白卫按住白严,给他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
现在不是以前的时代,随随便便一件事,闹大了就要上网被查,他早已经不能当地头蛇,性格也要收敛,不然会害了他们白家。
斯见微听完白卫的话,跟路聿青耸耸肩:
“看来这孟瑶镇的生意是做不下去,那只能拉倒,我们前后来试点三年多,诚意已经到此,谈不拢我就当带员工来学习感受了。”
路聿青做技术出身,有资源有背景有人脉,早就和莲萍风场这几个纠缠烦了,要不是看斯见微能忍下这口气,还和他们纠缠这么久,他早就走了。
做事情不怕技术问题,就怕人事管理上出现麻烦,白白耽误时间。
白严本来想借着弟弟的嘴再敲上一笔,没想到斯见微撂挑子了,他又急得去求秦殊绝:
“秦县长,我们也没说不合作,只是想让二位总帮我们解决刚才的问题,我们绝对不说二话!”
阮流苏给白卫添了杯茶,搬了张木凳子,在他身边坐下:
“白工,之前我跟您对接过,您还记得我吗?咨询您现场是不是很多变桨轴承损坏的那个工程师。”
这一行女生少,阮流苏待人温和有礼,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白卫记得她:
“阮工,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只是皮囊。”阮流苏微微颔首,娓娓道来:
“我想更正您一直以来的一个观点,人工智能并不会取代运维工程师的位置,我们需要你们对风机进行标记,风机在刚并网运行,运行十年,二十年,甚至扩容改造后能运行更久,每一种类型机器都会遇到不同的故障,我们想应用的不仅仅是莲萍风场这一个风场,我们是要往全国推行,人工智能只能代替你们做检测,但当风机需要更换零件,增添润滑油,做叶片,塔筒修复时,还是需要你们的。”
阮流苏打开平板软件,将已经上线的SSIT系统给白卫看:
“您看,这是我们应用在其他风电场的设备,相信之前已经有人跟您展示过,但这个是我们新上线的功能,在家里也能看风场。”
界面是风力发电机各个部位的运行情况,随意点进去还能听见运行时的实时声音:
“如果全国推广,您在家里就能做基本的风机监控,说不定后期优化后,还可以把倒班时间缩短,在家里就能做些不涉密的集控。”
阮流苏看了眼不耐烦的斯见微,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坐下。
不过在座的都是男人,还打过架起过争执,都是要面子的,有些话阮流苏来讲确实更加合适:
“更重要的是,如果提前预判风机哪个位置有风险,还能缩短你们单次运维巡检的时长,降低风险。”
风力发电的吊装运维巡检,员工安全问题一直是老生常谈的关键问题,危险系数很大。
事实上不止风电,包括水电,核电,火电,变电站等都存在相应安全问题,谁不希望自己的工作环境安全又舒适?
“所有的东西发展都有两面性,现在已经有部分风电场在尝试智能运维巡检了,无人机技术,智能机器人都已经在启用,白工,今年我们不做,明年,后年也照样会有其他人来做,新行业一定会带来一些新的问题,但就目前肯定是利大于弊的,等到行业的发展倒逼您接受,您不就落后了吗?”
阮流苏给白卫敲了记警钟后,又再次提到了上次秦殊绝和斯见微说的事情:
“今年风场要和斯工牵头的投资开发商联合作风电场景区开发,到时核桃林,茶园,风场都会被定位生态园内容,这样又给你们解决了不少就业岗位,你们确定不要这个机会吗?”
什么都没自带资源好办事儿,好话说的再多,出钱也得还是大爷。
先不说景区开发的合同签不签,光是六百万的助农订单砸下去,都多少人眼红了。
刘卓阳在旁边看了很久,欲言又止。
在听他们谈完了以后,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他想说什么,斯见微突然把他拦下,低声说:
“你小孩儿管什么?别插手啊,犯不着你来。”
斯见微知道刘卓阳想说什么,男孩自尊心强,他不想让刘卓阳去自揭伤疤。
这回刘卓阳没听斯见微的。
他挣脱斯见微的手,走到白卫面前:
“白叔,您认识我爸吗?”
白卫没见过刘卓阳的爸爸,但是也听说过,回来建造家乡的首批工程师。
做塔筒检修的时候,从平台上摔下去的。
两个平台之间差了四十米的距离,人当场就摔死了。
刘卓阳没多说什么,只跟白卫说了一句:
“要是能提前预判到电梯有问题,我爸就不会死了,可惜当年没那个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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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行人送走以后,斯见微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律师,坚持要起诉弄伤阮流苏和唐闻洲的那两个村汉。
“不和解了吗?”阮流苏等斯见微挂了电话问他。
“和解,谈生意都是另外一回事。”斯见微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性格从没变过:
“他们动了手就别想好过。”
“再说了。”斯见微话锋一转:“斯涧羽马上来做投资商,还是要在孟瑶镇搞建设的,到时候风景区,生态园动工,他们今天上访,明天在公路边打个劫,后续的开发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当冤大头被薅吧?”
斯见微说完了,看了眼秦殊绝。
秦殊绝面不改色,一边含笑倾听,一边喝着茶吃着刘卓阳妈妈煮的米线,等斯见微说完,才慢条斯理地说:
“我非常期待斯涧羽的博信金融莅临我们果清县考察,你们斯家真是做了不少良心企业,造福民生。我要替果清县所有人民群众感谢你们。”
斯见微不管秦殊绝这种打太极的态度,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
秦书淮带着他和秦家人一起玩,背后捣鼓出主意的是秦殊绝,出头挨打的总是斯见微和秦书淮,秦书淮傻,斯见微可不傻,他被秦书淮拖着坑了两次就离秦家人远远得了。
没想到这次因为斯涧羽,他又被秦殊绝下了个三四年的套。
后面的事儿他才懒得管了,就看他姐怎么和秦殊绝斗法了,这两个人打小表面上不和,没想到私底下纠缠这么多年。
秦书淮他爸也真是,先开始还乱点了个鸳鸯谱,把秦殊绝和袁盈盈口头订了个娃娃亲。
要是以后斯涧羽和秦殊绝结婚了,怕是要吓坏秦家那帮老东西呢。
不管斯见微再继续说什么,问什么,秦殊绝对他和斯涧羽的事情闭口不谈。
悠哉吃完米线,秦殊绝悄悄在桌上放了一百块现金感谢刘卓阳妈妈今天的招待,离开时绝不拿人民群众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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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源科技工程师在第二周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接到了莲萍风场总工的电话,盛情邀请他们来签订单合同,并提供样机调研,在下午三点到五点,开放监控平台部分非涉密数据做支撑。
样机所在的机位点,风资源条件是最好的,塔筒电梯一次只能乘坐两个人。
于昕眠没有登高证,在塔筒底部的地基平台替他们看管东西。
唐闻洲是第一次爬风机,和梁格一组。
阮流苏和斯见微一组。
安全绳,安全帽,工作服都要跟着电梯登上塔顶最上面的机舱。
斯见微逐一检查另外三人的安全设备,阮流苏脸小,安全帽扣在她脑袋上,绳子紧了又紧才扣牢。
斯见微双手伸到她帽檐,不放心地又摇了摇:
“感觉还是没扣紧。”
他手都要伸到阮流苏下巴扣子那里帮她再确认一次。
梁格眼疾手快立刻挡在唐闻洲和于昕眠二人跟前:
“唐闻洲再确认一遍,安全绳扣好了吗?”
真是服了,梁格真是操碎了心!
他回去就要给路聿青打报告,斯见微这儿他快要摁不住了。
人还没追到呢,眼神天天黏在人身上,斯见微马上快比他那条博美狗还要粘人了!
就是公司里上下级谈恋爱也不知道行不行,是不是得走一个去其他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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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风机,电梯上升的很慢,塔筒只有八十米左右。
阮流苏以前做新机型研发,上过一百七十米高的混塔,技术先进,风机内配套设施也比这个好。
随着电梯的钢丝摩擦齿轮的声音,踏板一点一点往上升。
这种老式电梯有些晃悠,并不是完全防护,能看到每个平台上摆放的电气机械设备。
阮流苏看着地面越来越远,捏着护栏。
斯见微将手盖在她的手上:
“害怕了?”
“有点儿。”阮流苏这回没躲开,掌心的温度顺着手背传下来,她心跳放缓。
斯见微觉得她手背有些发凉,两个手都盖了上去,有些心疼,语气也带着责备:
“害怕还来?按照运维工程师给你的图纸,也能看到我们的监测方案了,犯不着亲自上来一趟。”
“现在所有的方案都是参照风机振动标准制定的,一定还有继续完善的必要。”
阮流苏一本正经地解释,忽略自己内心的那点恐惧:
“拾音器可以收录声音的位置很多,另外我还想听听,声纹算法工程师一直提到的去噪风声到底有多大。”
斯见微低低笑出来,没说话,只垂眸看她被安全帽遮住的小脸露出尖尖的下巴,又伸手把她安全帽重新拧紧。
到塔顶最上的平台,有一段是需要爬上去的。
斯见微将安全绳扣好,先爬到机舱里,才伸手拉着阮流苏上来。
风场事先放过权限,阮流苏从轮毂,轴承,到发电机齿轮箱,以及变流柜,后机架各个地方都做了详细的拍照和录像。
她给于昕眠打了个电话,问:
“现在试试监测,我这台机位点的风速有多大?”
于昕眠回答并请求:
“9.35米每秒,西北扇区,大约六十度风向,能不能帮我拍张测风雷达的照片?”
“好的,我先挂了,挺大的风速了,这儿声音很吵。”
阮流苏说话几乎要靠喊,她挂了电话问斯见微:
“能不能开机舱顶的门?”
“可以。”斯见微来过很多次,有现场运维工程师的许可。
他先从人梯爬上去,又把阮流苏拉了上来。
斯见微反复检查安全绳,手一刻也不敢离开阮流苏的腰。
这里太高了,山上比镇上的海拔还要高八百米,云海穿梭在山脉里,翻腾起伏,底下是若隐若现的山脉,呼啸而过的风还带着清新潮湿的味道。
阮流苏一时间被眼前的景色惊到,她去的风场不算多,多数都在山河四省的山区,海拔低,云海的风光远没有这里壮观。
斯见微拿出手机拍了张测风雷达的照片发给了阮流苏。
“你没加她微信吗?”因为风声,阮流苏迫不得已离斯见微很近,几乎是要贴着他讲话。
斯见微摇头:
“私人微信没加,工作号那个手机今天没拿。”
他指着云海里若隐若现的一个小黑点,低头问阮流苏:
“那里就是孟瑶镇,是不是特别小?”
太小了,小到阮流苏在这么高的地方坐着都感觉到晕眩害怕。
但从坐上电梯开始,斯见微一路上动作熟练,状态平静,在机舱顶也没有她这么紧张,仿佛来过无数次。
阮流苏问他:“这些年,你都去过哪些地方的风场?”
“太多了,新疆哈密,甘肃酒泉,蒙东包括海上的东海大桥,南澳,我都去实地调研过,欧洲试点也去过几次。”
“这么多?”阮流苏突然对斯见微升起一丝愧疚,她看着他在同学的朋友圈里到处飞,原来是在各地出差调研:
“除了这里,你觉得哪里的景色最好看?”
斯见微想了想,抿嘴压着嘴角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
工作服和安全帽实在不怎么好看,但配上他的脸和身材,莫名就有一种骄矜的贵气。
抹去年少的戾气,他成熟不少。
“张家口吧。”斯见微突然低头,在阮流苏耳边回答。
“为什么?”
“张家口离你近,其他地方太远了。”
斯见微声音不大,如果阮流苏没听到就算了。
张家口到北市两百多公里,他开车小半天就能到阮流苏家的小区门口,周五中午处理完工作,开车下午刚好能赶到在五点半前到阮流苏家的小区门口。
但阮流苏下班不怎么准时,她经常加班,有时候他蹲在树下,一盒手卷烟抽完,留了一地的烟灰,才能看见她慢吞吞地从公交上下来。
有时开心,有时疲惫。
他只要一个表情就能分辨出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斯见微不说,阮流苏也能猜到。
她看到他略微泛红的脸,抬头在他发烫的脸颊上轻轻亲了那么一下。
“......你——”斯见微整个人瞬间僵住。
?
阮流苏刚才在干嘛?
她是不是亲了他?
太久没有体会到男女肌肤之亲,斯见微甚至以为这种触感是他在做梦:
“你亲我干什么?”
他压下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涨红了脸。
心跳得鼓点愈来愈大。
突然间“砰”得一声,那盏在他心底熄灭已久的灯,明晃晃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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