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垃圾站的祖孙
诡异游戏的胜利者，本应该是众星捧月。
但，在下城区这种食不果腹的地方，没有人会为无关紧要的人欢呼。
此刻的中城区。
同样是诡异游戏管理处。
摩天大楼，24层。
搭建的高台下围满了记者，他们兴奋地举起摄像机，对准与诡异世界的连接口，就等着能够第一时间拍到游戏玩家中的幸存者。
虽然，这不过是一场F级的诡异游戏，但，听说这个世界曾两次攀升到A级，甚至一度到S。
很快，高台上出现熟悉的空间波动，快门声立即此起彼伏。
谢礼踉跄着跌出连接门，整个人栽倒地面。
听到周围喧嚣喝彩的声音，他狼狈地抬起头，朝着周围人自豪地笑了笑。
从诡异游戏中活着出来的任何人，都是值得被肯定的。
“谢礼，牛啊！”
“听说你这次参加的游戏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没了呢！”
“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
他的朋友上前将他扶起，没轻没重地捶了两拳他的肩膀。
谢礼忍着痛，笑着回答：“运气好罢了，游戏里有个傻子新人，连累了所有人。”
“唉，每次都是这样，新人坑人。”朋友赞同地叹气，“要我说，下次有新人，先……”
说着，想起周围还有媒体，他止住了话题，转而询问。
“这次游戏有两个人活着，另外一个是谁？”
可惜，游戏参与者的登记信息只有上层区云国高官能看到。
“是个老人，看起来参加过很多次游戏的老人。”
谢礼脑中浮现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却不近人情的女人。
“多厉害？可以和游戏排名里面前十比吗？”
谢礼听着朋友的调侃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前十，怎么可能，前十是我们能遇到的吗？”
下城区。
方唐搀扶着奶奶，与老人一人提着一袋慢吞吞地走向下城区最大的垃圾站。
嗅着空气中酸臭的味道，听着苍蝇“嗡嗡”地振翅，脚下踩着灼热的地面，方唐才有一丝真实感。
这才是他真正生活的地方。
恐怖游戏的那段记忆，虽然危险，但是他过得最好的日子了。
有软软的沙发，还有干净的衣服，热气腾腾的饭菜。
那些都是他做梦都没梦到过的东西。
进入垃圾站后，穿梭在垃圾之间，奶孙两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屋子，屋子是乱石搭建起来的。
屋内没有任何家具，只在最里面铺着一件不知道什么地方捡来的衣服。
那个位置，是方唐和奶奶平时晚上睡觉的“床”。
“床”外面堆着高高一叠书本，都是各种不一的破烂杂质。
再外面一点是发霉发烂的食物。
这些就是下城区生活在垃圾站的人们所有的家当。
方唐将老人扶到“床”边坐下，然后动作娴熟的将从恐怖游戏中带出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
做完这一切，他蹭到老人身边，脱掉老人的鞋子，用衣服一点点擦去老人脚掌上口子流出的黄脓。
看着奶奶脚掌腐烂的伤口越来越大，方唐眼眶发红，咬紧嘴唇。
这伤是奶奶三年前留下的，从来没有好过，每到夏天一热，伤口就会不停化脓，严重的时候老人甚至无法行走。
三年前，有一堆从中城区富人小区运送到这里的垃圾，不知道怎么在下城区传开了。
方唐为了和别人抢物资打了一架，被人砸晕后掩埋在垃圾堆中。
奶奶见他一直不回家，出门寻找，结果踩到生锈的钢钉，受了伤。
下城区是没有医生的，生病了只能扛着，所以奶奶的脚掌就成了现在这样。
看到方唐蹭在衣袖上那滩湿润的脓迹，老人一把握住少年的手。
“阿唐，奶奶没事的，都是老毛病，不碍事。”
“在游戏里面肯定没睡好吧，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奶奶给你打扇。”
最后的三天方唐确实没有睡好。
听着奶奶这样一说，他打了一个哈欠，点点头，爬到“床”里蜷缩起来。
躺下后，少年抽出一本杂志翻看，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事实上，方唐识字并不多，都是从捡回来的书本子上学的一点。
有些书上有拼音，有些没拼音的字，方唐到现在都不认识。
也幸亏游戏中大部分游戏任务都有广播，才没暴露方唐文盲的属性。
不过，奶奶是识字。
奶奶说，恐怖游戏没有出现之前，云国是不分下城区、中城区和上城区的。
曾经的云国有很多省份，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
方唐想象不出来。
非要形容的话，也许就是像恐怖游戏的住宿大楼那么好吧。
翻了几页，少年指着一个复杂字体问。
“奶奶，这个是什么？”
“这个读繁，繁华的繁。”
“繁华的繁……”
方唐跟着呢喃，随后放下破旧的杂志。
“奶奶，我在游戏里面认识了一个前辈，她长得十分好看，还很厉害。”
“前辈还给我做了土豆炖排骨，就是书上画的那种。”
“那我们小阿唐有没有好好报答人家呢？”
老人让少年将头放在自己膝盖上，她一手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一手打着扇驱热。
“有！我给前辈洗碗了！”
“对了，前辈还送了我礼物！”
说着，方唐掏出脖子上的红绳。
“奶奶你看，这是什么？前辈说这个是云国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你知道吗？”
红色的勋章在赤阳下更加耀眼。
“这是云国的军徽。”
老人并没在意，不管是真的军徽，还是工艺品，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军徽？”方唐一听，整个人开心地坐起来，“就是书上写的军人叔叔的吗？”
“嗯，是的。”
“哇哦。”少年笑弯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勋章放回衣服里。
收起勋章后，方唐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老人看着少年安静乖巧的睡颜，脸上却闪过担忧。
她的年纪已经大了，没几年好活。
可方唐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如果有一天，只剩下这孩子，他一个人能活得下去吗？
三年前，她在垃圾的掩埋下找到小阿唐时怕极了。
就像十八年前第一次捡到方唐，又怕又喜。
十八年前，她害怕自己养不活这样一个婴儿。
三年前，她害怕自己的孙儿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死亡，在下层区是最寻常的事。
十八年前的她，因为一块椰子糖，发现了垃圾堆的婴儿——
从此有了方唐。
这个垃圾站，有了他们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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