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缘落
人间是有仙剑的传说的，若传说是真，那么藏书楼上的剑就真的有可能是仙剑。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能接下仙剑的剑意，定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人间的剑何时都会有，然而天上的或许只有这一次了。
想到这些，满满觉得有些紧张，然而更多的却是兴奋。
对于剑道的修行者来说，人生最快的事情莫过于有自己的剑道，接着就是战胜这世间最强的那把剑。
满满也理所当然，他是青云榜前段的剑道强者，他是清风院的骄傲，当然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他的骄傲自然是他的剑。
数年之前，满满亲临徐徐的微风，看着淇水静静的水面，在那一个秋日，悟出了自己的剑道。
他的剑是清风院藏书楼里的一把名剑，其名若水。
他的剑道在那一个秋日成功，其名秋阳剑。
之后的满满，一步从朝鸣榜进入到了青云榜，直到如今，成为了前段的强者。
他的经历看起来理所当然，实则付出永远是背后的事情，一步步走来的人，都有骄傲和坚持。
满满看着那道隐约的剑意，接着拔出了自己的剑。
若水剑在夜色里出现，映着星光，如有溪水在上面流动。
仙剑的剑意到了，它没有直接冲向满满，反而想从他的上空绕过。
满满没有犹豫，他以右手提剑，不是迎上，而是阻止，若水剑尤如溪水的剑身，斩了出去。
剑气撕裂了夜空，仙剑的剑意前忽然多了一道数尺宽的剑痕，期间隐隐有水流波动。
秋水落无痕，只此一剑。
满满真气尽出，剑气流转，竟在这夜空下形成一条不宽的河流。
远处的湖畔升起了波澜，青白的芦苇不自然晃动了起来。那阵风，那道水痕中隐着无穷的剑意，凌厉至极的剑意。
然后仙剑的剑意到了。
无形的剑意，转瞬之间发生了改变，它变弱，缩小，接着变成了一条鱼，落入了河中。
鱼行流水，怎会有阻碍。
满满神色一惊，接着凝重。
仙剑的剑意此时很弱，弱到他认为自己可以抵挡，然而没想到的是，这剑意选择了避开，选择了流转。
只是一道剑意便有如此灵性，可想而知它的主人又是怎样的一位大修行者，或者那个人可以称作为仙人。
不管怎样，今日的事满满怎么会让它过去。
河水中忽然升起了一道光芒。
满满剑行河流之间，委婉至极，渐行渐亮，剑首处，与这河流间，升起了一团温暖的白光。
漆黑的屋外，先是被蓝色的剑意照亮，如今在被这一道光芒照的温暖无比。
仿若朝阳升起，仿若落日最后的光明。
秋阳剑
温暖的阳光与那游鱼在秋水中相遇了。
秋阳顿时大放光明，那条如流水般的剑痕被染成了玉色。若水剑上仿若有三千溪水流淌，最终变成一条河流。
若水三千，秋阳笼罩大地。
然而游鱼忽然颤抖了起来。
夜空里的那道银河回荡着绚丽的波纹，不知几许的星光洒向人间，直至落到了那条游鱼身上。
游鱼身上的鳞片发生了变化，它的身体延长了无数，最终成龙。
满满的神色大为震惊，只道如今他才明白，仙剑的剑意一直都在隐藏。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说话了。
他还是低估了那道剑意，无穷无尽的凌厉杀意从四周涌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仙剑所化的剑龙，探出了利爪。
秋阳直接堙灭，化作了点点星火。
接着直接一尾破了那流水般的剑痕，冲出了万千溪水汇聚的河流。
噗！一道鲜血从满满的嘴里喷出，落在了草地上。
剑龙出水，秋阳流水被破，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抵挡它了。
满满站在那里无法动弹，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剑龙穿过他的身体，然后灭去他身后的那位。
两人或许会一起死去。
此时他觉得有些可惜，可惜的是他没有见过他身后的人一眼，可惜的是一位强者刚刚问世就要死去。
就在这时，满满忽然感觉身后的火热消失了。在他放手全新意去迎接那道剑龙时，他的神识便又回到了他的周围，此时他没有任何动作，感知是那么的清明。
他感觉身后有几分的寒冷。
那份寒冷是阴冷，如临深渊，如跌幽谷。
他没有转身，却看见一只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前。
那是一个很瘦弱的手臂，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特殊，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手臂，忽然向着那么剑龙抓去。
一道恐怖的声音，在林泽湖畔间回荡不休。
那只手直接捉住了仙剑剑意所化的龙。
剑龙四周的鳞片聚然暗淡，随后是无数细碎的辟啪声，纷纷碎裂。
一声不甘的吼声从中穿出，接着剑龙碎裂，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意从那些碎裂的鳞片中传了出来。
碎裂的鳞片一碎再碎，被切割成如雪般的透明，缓慢飘落。
至始至终那只手都没有退后一步，即便面对仙剑这藏身已久的剑意。
满满不能动，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咫尺好似天涯。
最终那只手一握，狠狠的握住了那道剑意。
一道流光亮起，无数道流光亮起，流光溢彩，壮丽难言。
与此同时的天空，那道银河闪耀出最后的光芒，如水的波纹也在无数道华丽的光线下渐渐消散，最后银河隐于夜空中。
仙剑的剑意就此消散，天上人间都是如此。
只是比之壮阔天上更盛。
只是比之奇异人间更难。
身前的一切化为了乌有，有清风吹来，满满觉得有些冷。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手的主人。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眉眼低垂，毫无恶意。然而满满却流汗了，那是冷汗。
他看到了那人的双眼。
那是一双紫色的瞳孔，仿若闪耀着无数的星辰，幻生幻灭。
每一颗星辰都有一种情绪。
愤怒
惘然
恶毒
不解
不安
离别
惆怅
亲切
警惕
兴奋
…………
以致于最后的淡然。
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情绪，仿若人间，仿若万家，仿若所有。
满满不懂，他很难理解，他无法说话，只能沉默无语。
这时星辰忽然暗淡了，那双眼睛闭上了。
满满感觉一个瘦弱的身影，压在了自己身上。
世界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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