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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两种人格同时复苏,并肩生长


聿白想杀南桑,碎尸万段不足惜。

但他不能直白下手,一是太便宜这个毒妇祸害。

二若江州没死,他笃定,就算什么证据都没有,负责南桑的小曾也会被只要碰见南桑事,便不正常性情大变的江州弄死。

为保小曾最大程度的不受牵连。

他选择换一种方式,把自己是罪魁祸首的证据给出去。

让精神尚佳,但体弱至极的南桑死前受尽折磨,求救无门。尝一遍江州无声向她救命,却无人理会的凄凉。

……

小曾跑着到时发现房间被从外面锁了。

他没多想,打开直奔床上面狭窄的柜子。

南桑和江州说的一样,在里面。

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小曾有点慌了,踩上去给她开手铐,“我……对不起啊,实在是有点事耽误了。”

南桑艰难摇头,甩了甩手腕,就着他的手下来。

弯腰低低的喘了口气,“江州……”

南桑调整呼吸,“江州怎么样了?”

不太好,带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小曾抿唇,“被救护车带走了,江老年岁已高,为防意外,市中心坐满了各科顶级专家教授,来这附近江总入资的医院不过几分钟,别担心。”

南桑道谢,把额头汗擦了,在小曾示意她跟着走的时候不解,“去哪?”

“去江总安排的地。”

南桑低头看了眼自己,回眸外面的灯火通明,“就这么走吗?”

“不然呢?”小曾看南桑突然笑开的脸,脸跟着红了,结结巴巴,“要不你坐江总的轮椅,我推你。”

南桑摆手示意不用,“你帮我找身常服吧,男人的,这样出去我感觉好像不太合适。”

南桑笑是因为庆幸。

江州挑选带她回家的是面前这个老实到有点傻的人,而不是……聿白。

她有直觉。

之前没开撕前,不怜香惜玉,动作比对待男人还粗暴,辱骂等,是聿白能做出的极限了。

开撕后不是了。

他那个怨憎难忍的眼神,让南桑感觉很危险。

面前这人却不是,南桑肯定是安全的。

小曾应下要走,几步后回来,“您要那些干什么?”

南桑提醒,“我好像不能被人看见吧?”

江州从没挑明要把她关起来不见天日,不见人。

但那些话和挑明没区别。

还有。

南桑在人被聿白带来前,问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江州,“需要我藏起来吗?”

江州眼神歉疚无助又无能为力,吐血后很艰难却说了要。

肯定了她见不得人,也不能有人知道她存在的事实。

南桑躲起来前看了眼似害怕的江州。

告诉他,好好看病,活下来,她会在这一动不动,乖乖待着,等他找人来接她,带她回家,然后在家安静的等他。

南桑隐晦提醒完,看小曾恍然大悟才想起来的样子,轻浅笑,“辛苦尽快。”

小曾又羞又有点尴尬,让南桑等着,转身飞快。

南桑还是不舒服,虚,头也很晕。

一口气喝了一瓶水,坐在一边拆小面包。

咬了一口,胃里没那么恶心了。

但好难吃啊。

她低低的吐出口气,庆幸终于能吃下去东西了。

小口小口的凑活,让自己有点力气。

还剩一口的时候,小曾回来了。

南桑瞧他惊奇的看她手里面包,像是匪夷所思这么难吃怎么能吃下去,没说不是饿到极点,她也吃不下去,比盐城饭还难吃。笑笑道:“挺好吃的。”

她把门关上换衣服。

衣服大,穿着一看就假。

南桑把本就打算带着的羽绒服再穿上,外面套宽大外套,还是假。

她不研究了,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开门。

小曾在走廊那头,拎着包朝这边跑。

走近停步,有点羞涩的递过来,“面包你喜欢吃就拿着吧,以后想吃了吃,这是我们的专备粮,外面买不到。对了,我还给你装了几个我们这边的压缩饼干,我觉得不太好吃,但你口味和我们不一样,可以尝尝,也许也爱吃呢。”

南桑想去接。

他手收回有点尴尬,“你瞧我说什么呢,江总嘱咐了,想吃什么,到家之后保姆会给你做什么,这专备粮觉得好吃是因为你饿了,其实不好吃,我吃几口都想吐。”

他想丢到一边,被南桑拿走了,“谢谢。”

南桑和善的笑笑:“是好吃的,还有,挺有用的。”

她低头撩开外套,把这鼓鼓的腰包扣在腰上。

宽大外套被腰包撑起来了,没之前那么假。

小曾腼腆的笑了。

南桑戴着口罩和帽子,跟在小曾身后下了船。

第一感觉是热。

京市的六月底,不似盐城的大变天。

天黑依旧滚烫,风隐约都是热的。

南桑穿得厚到极点,身上极快漫出汗。

她这些天一直在出汗,反反复复,身上黏腻的她很不舒服。

之前在猎场弄上头发的血只是草草洗了,总感觉没洗干净。

脚步不自觉快了点。

几步后,脑袋被好奇掌控,转动了圈。

因为耳中能听见的声音,全都是中文。

口音不一,不全是她在盐城说和听到杨浅忠叔说的普通话。

但她却是能听懂大概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不太喜欢,还有点不想听。

因为什么都能听懂的感觉,好讨厌。

南桑想法蹦出来后,诡异的发现。

在盐城醒来,好多人说的都是盐城话,她听不懂,却不讨厌。

她丢开胡思乱想,视线放远,看船……很多船。

她在盐城第一次见到港口,就是江州来的那一天。

这地好大。

南桑的眼神,好奇,惊讶,还有……戒备。

比在盐城那几乎无的戒备要浓郁的多。

和很多人告诉她这里危险腾起的戒备不一样。

是种自然的戒备。

她不看了,过了会劝自己珍惜最后一次自由行走的机会。

用眼尾偷睨身边行色匆匆的人。

渔民、货车、医生、工人。

看了一会,又不想看了。

只控制自己珍惜多看两眼,便心如止水。

哪怕他们和她一样是黑发黑眼,又是她没见过的很大一群,依旧如此,一眼足够。

她也是人,但对人这个生物,虽带笑,总体却是淡漠的。

在盐城也这样。

知道的越多,越成熟,便越淡漠。

除却亲近的人,和最开始接收到善意的人。

再奇装异服的不过一眼尔尔。

漂亮可亲的不想结交。

热情昂扬的也不想结交。

拽得二五八万的,更不想。

只多隐带冷淡疏离的微笑客气点头,保持成年人的社交体面,却又无声的拒绝相互深入了解。

至于那个黑发男人……

南桑后来想,那会算年少,还傻,可以忽略不计。

她认为自己对人的总体感觉差不多。

不喜欢,也称不上讨厌,无感,对盐城那座城市的感觉同样。

这会突然发现了不一样。

对盐城无感,但盐城在她心里是家乡。

不用推测,琐碎不断的信息已经可以确定,她只在盐城待过这一年。

但盐城在她心里,就是她的家乡。

奇奇怪怪的内心执着。

而这里……

南桑视线被远处很漂亮并且超级肥,像是鱼吃多的长嘴巴狗吸引。

喃喃:“苏格兰牧羊犬。”

南桑对人无感,但对狗却不是,她抿唇小声问:“请问我可以养条狗吗?”

杨浅不喜欢宠物,南桑便没提过,她其实很想养。

小曾本不该说,按照聿白的嘱咐,什么都不能对南桑说,否则她这边和交接后的信息不对称,是会出问题的。

尤其是四区。

就连他都知道四区的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得到的指令是什么,就按标完成,多余的一概不管。

顽固不化,油盐不进,从上面到下面都是这样。

邓校还很护犊子,谁都说不得他半分,并笃定他没错,非要说错,错的是指令没说清楚的人。

就像是之前点名四区做联合会堂。

邓校问怎么布置。

领导说花什么的摆一摆。

他就只是花摆一摆,丢尽了京市所有区的脸。

偏邓校更怒,谁都不能骂一句。

不能骂他也不能骂他的人。

要骂就骂上头。

后来派个指导员,依旧于事无补,邓校个人色彩太浓郁,要的人也都是他这样一根筋的木头。

聿白担心的有道理,小曾也担心。

但……

——百依百顺,善待优待。

他咬咬牙,告诉眼睛里全是期待的南桑,“可以的。”

他照着聿白原话,自我感觉有点隐晦,其实直白到就差没把江州对南桑的安排全吐出来,“江总嘱咐了,对你百依百顺,善待优待。”

南桑轻轻笑了,“谢谢。”

一步后南桑顿足回眸。

眉头微皱,隐隐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环视四周后没多想,跟上小曾。

在外面坐上出租车。

她有点好奇为什么他报的名字有点像是——边界区。

但没问,侧目看向外面天色已黑透,依旧灯火通明到和夜至便静下的盐城,截然不同的京市。

默默的想。

这地真漂亮,比盐城漂亮好几倍。

比盐城大,只一个海口就大了无数,船多,人多。

南桑开窗,下巴垫上去。

热,和下船的感觉一样。

但和盐城漫长的夏天比起来,其实算好很多很多了。

据说这里还有四季。

只她喜欢的不冷不热天气,便是盐城的很多倍。

冬天也没有那么冷那么冷,连门都没办法出。

南桑鼻尖微动。

确定这地空气也比盐城好,好似有点干燥,但最起码不是满嘴黄沙。

她眼睛移向外面街道上的人。

惊叹了一声。

她们穿衣服好大胆,但是一看就好凉快。

不像盐城,很热很热,出门依旧要遮面穿长裙还要穿长袜防止漏腿。

京市还有一点好。

南桑可以养狗了。

她好满足到眼睛无意识弯了起来,却只是一瞬。

因为不喜欢。

京市处处都比盐城好,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

和南桑一直被灌输这地危险无关。

和这次是她最后一次自由行走的机会,后半辈子再无自由无关。

和永回不了家乡,再见不到杨浅忠叔也无关。

哪怕这地其实是她出生和长大的真正家乡。

很多人这般说,证明是事实,却就是不喜欢。

在她思维里,家乡二字无法和京市并和。

南桑脑袋退回去了,把窗户关上,背靠椅背陷入沉默。

“你在想什么?”

南桑对小曾笑笑,很温和豁达,“想时间久了,总会找到喜欢的地方。”

能养狗这天大的好消息都唤不起她真正对这里的喜欢。

让她心情依旧一点点荡入谷底。

感觉好似永远找不到这里能让她真正喜欢,长久待下去的依靠。

南桑却不气馁。

之前差点放任江州死亡,导致一切功亏一篑,南桑后悔极了。

她告诉江州,别让我太受苦就好了。

没过多久,她发现这个说辞是在为她的懦弱找借口。

放任不管,以后稍微苦一点,就会理所当然再那般,把责任推给别人。

南桑觉得这样不对。

杨浅忠叔不在身边,她没人依靠了,不能任由懦弱放大,一味且自认为是对的,去逃避问题。

南桑下定决心,要勇敢坚强。

即便往后很累很苦,也不会再重蹈覆辙,在同一个坑栽倒两次。

被杨浅无意,但忠叔有意精心娇养的南桑。

没人事不知那么烂漫和天真。

随着时间流逝,她性格定了型。

对世事淡漠,戒备不与人深交,不轻信他人。

察觉到危险会高度警觉,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条件反射的会忘了自己坚守的,不能违法的准则。

哪怕行为偏激,不择手段,却毫不内疚和后悔。

那些惨痛岁月给她留下的人格,终究是汇入了她的骨血,再重生多少次,依旧这般。

但岁月很长。

不止那段。

她人生还有一段比惨痛岁月更漫长的少年时光。

那段时光中,她被景家人精心、小心的娇养长大,拿爱灌溉滋养而生的人格,同样深深刻进了她的骨血。

随着重生,同时复苏,并肩生长。

南桑好哄乐观。

不自暴自弃、不怨天尤人。

遇到困难不会退缩,察觉便会勇敢面对解决,对未来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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