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灾难（九）
当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举着罪罚两把短剑，对着鸦的爪子直插下去。眼看我的短剑就要捅进鸦双手的时候，鸦的身体突然化成一道烟雾，眼睁睁地消失在我的面前。就在我四下寻找的时候，突然背后的寒气大盛，鸦那种特有的金属一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刺刺啦啦地说道：“这辈子结束了，下辈子我让你投个好胎……”
听到鸦的声音，我猛地向前一蹿，身子在半途中转了过来，同时右手握短剑向后一划。就在右手挥出去的一瞬间，我的身体突然离地，悬空在地面两三米的地方。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头顶瞬间拍了下来。
“啪”的一声，我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刚才的压力压在身上，让我无法转身。眼前冒出的星星还没有散去，我的手臂一凉，一股寒彻心脾的凉意顺着手臂向心脏蔓延开去，寒意一路经过的地方就像不是我的身体一样，没有了任何知觉。
这股寒意延伸到我心口的时候，已经在我胸口散成一片的种子突然猛地收缩，随后瞬间爆发，贯穿到我的整个手臂当中，将这彻骨的凉意顶了出去。
背后响起鸦的一声闷响，随后身上的压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我转过身来，正看见鸦摇摇晃晃地重新和结晶墙融成了一体。这时的结晶墙暗淡了许多，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了一样。
“噗”的一声，前方的结晶墙被郝文明打出一个窟窿。他从对面看了我一眼，说道：“高局还真是没有看走眼……”只说了一句，他就转眼看着结晶墙里面越来越暗淡的鸦，嘴里继续对我说道：“不是我说，就趁现在，送鬼差上路吧。”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结晶墙的后面突然响起来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不行！这要先问问我。”话音落时，一个人从结晶墙中穿了出来，他看着郝文明点了点头，说道：“文明，有什么事儿都冲我，放了鸦吧。”从结晶墙中出现的人正是和郝文明一点都不像的孪生大哥——郝正义。
见到郝正义，郝文明就像煞星附体了一样，脸上和脖子上都布满了青筋，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片刻之后，郝文明冲他哥哥大吼了一声：“那你就替他去死吧。”话音落时，他挥动着量天尺，朝郝正义的脑袋砸了下去。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太好，但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程度。眼见这一尺就要砸到郝正义头顶的时候，从结晶墙边拐出另一个人，在量天尺落下的瞬间一把拉开了郝正义。
这时的郝文明已经血灌瞳仁，处于癫狂的状态。手里完全没有招式，眼里只有他哥哥一个人，挥着量天尺朝郝正义又劈了下去。郝会长依然不躲避，任由他弟弟砸过来。拉开郝正义的人大吼了一声：“要死也别死在这儿！”随后再次拉开郝正义躲过了这一尺，然后一脚将完全没有防备他的郝文明踢出去七八米远。
寄身于结晶墙的鸦趁这个机会，从结晶墙里面出来，走到郝正义身前，两人脸对脸，随后鸦做出了一个让我惊愕不已的行为，他的身子前倾，以极快的速度融入郝正义的身体之内，这一人一鬼差竟然合二为一，融成了一体。
救了郝正义的人正是带人杀回民调局的林枫，他和郝正义先一步赶了过来，剩下的那些人和魂髦也远远地显出了行踪。本来郝家哥儿俩动手我不太好意思掺和过去，但是林枫现身，情况马上就不一样了。
“你们二打一吗？”说话的时候，我手握着两把短剑已经冲了上去。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的话音还没落，郝正义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看见他吐出来，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瞪着林枫的眼睛就像要瞪出血一样，咬牙冲林枫一字一句地低声吼道：“别动我弟弟！”
开口的同时，郝正义一巴掌朝林枫扇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林枫被打得一个趔趄，连退了好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上。这时我也到了跟前，郝主任在身边，不好意思对他哥哥下手，两把短剑顺势朝一脸惊怒的林枫劈了下去。
就在我动手的同时，突然背后响起一阵恶风，随后“啪”的一声，一个类似鞭子一样的物体结结实实地抽在我后背上。要不是我的体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才这一下子能直接把我的脊椎骨打折。
即便如此，我的后背也是一阵剧痛，身体失去平衡当场栽倒。倒地之后忍住剧痛向后打了个滚，确定没人再补一下的时候，才翻身跳了起来。起身之后才发现，动手的是郝正义，他手里握着一根亮着白茬的九节鞭，正冷冷地看着我。郝正义手里的九节鞭和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他的九节鞭上每一个鞭节都是一截骨头的形状，看着就像是缩小版的腿骨，制作九节鞭的也是个能人，光看颜色和形状和真正的骨头一模一样。
这时林枫也将目光对向我，近距离时我才发现，他的下巴和脸型明显不配，应该是上次被我一枪打碎了下巴后又配了一个。林枫冷冷地盯着我，说道：“有什么事出去再谈……”
这话明显是对郝正义说的，郝会长微微地一点头，回答道：“只要不动我弟弟，怎么都行。”他的话刚刚说完，被林枫踢出去的郝文明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哇”的一声，张嘴吐了一大口血，这一下子又惹得郝正义恶狠狠地瞪了林枫一眼，他握着九节鞭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看样子像是随时会再给林枫来一下子。
林枫有些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嘴里说道：“想想你是干吗来的？”这句话说出来，郝正义才算恢复了一点正常。不过郝文明那边似乎并不算完，他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冷眼看了看林枫，将掉在地上的量天尺重新捡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再次向这边走过来。
林枫这时有些挠头了，现在对郝文明动不动手都倒霉，动手郝正义要打他，不动手郝文明又饶不了他。最后林枫狠狠地吸了口气，他的身体突然扭曲了一下，随后整个身子消失在原地。
这招我见过，两年前林枫对破军突然下杀手的时候就是这么开始的。就在我张嘴要提醒郝文明闪避的时候，心口种子扩散的地方突然一紧，随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席卷而来。
一瞬间我明白了过来，林枫是冲着我来的！当下来不及多想，身子原地一转，两把短剑分左右横着抡开，像圆锥一样画了一个圈。两把短剑刚刚抡开，就感觉右手的罚剑微微一涩，像是抹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眼前一花，林枫现身在我的面前。他前胸被片去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肉，这块皮肉还连着肋骨上一小条筋膜，才没有掉下来，不过就这么挂在胸前，配合着露出来的肋骨和像墨汁一样的黑色黏液，看着也让人心里发颤。
这个结果明显是他也没有想到的，现身之后，林枫马上向后急退，避开了我跟上来的罪剑。退了五六米之后，林枫捂着伤口，一脸惊诧地看着我手中的短剑。就在我准备趁这个机会，想上去再给他身上来几个透明窟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高亮的一声喊叫：“快退！”
几乎就在高亮说话的同时，林枫猛地张嘴喷出来一股死气，这股死气就像气箭一样直奔我面门而来。他这个动作实在太快，高胖子那一句喊非但没有起到警示的作用，反而让我分了神，实在躲闪不及，只能条件反射一样用手中的两把短剑挡了一下。
没想到罪剑接触到死气，竟然再次抖动起来，而且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要不是我握得紧，它能直接脱手掉到地上。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更意想不到，死气接触到罪剑之后，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变得稀薄起来，两三秒之后，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开始我以为是罪剑化解了死气，但是死气消散的最后时刻，我留意到最后几缕死气是以被吸收的方式消失在罪剑剑身上，吸收了死气的罪剑像是吃饱了一样也变得安稳起来。
林枫看得直发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再次上前。他退了几步，回到郝正义身边。而郝文明也没有冲过去，他被高亮和萧和尚跑过来按住，正对着郝正义和林枫不停地发狠。
“你们还回来干什么！”我朝萧和尚大声喊道，“我和郝头说上去就上去了，用不着你们殿后。”
听了我的话，萧和尚也是一脸的不忿，他将梁上锁连着上面断掉的半根钢筋扔了过来：“下次你把高胖子托上去，我掩护！”
这时，林枫带来的人连同魂髦也到了近前。上来几个人在林枫身边一阵耳语，同时有人给他胸前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林枫几句话说完，剩下的人带着魂髦慢慢地将我们四个人围了起来。
看到我们已经没了退路，林枫才呵呵一笑，看着高亮说道：“高局长，说实话，我不是为了给肖科长报仇才来的。我们这些人只图那半部《天理图》，拿了《天理图》我们马上就走，保证不为难你……”
林枫说话的时候，高亮一直在冷眼看着他，等到林枫说完，高亮的嘴角微微一翘，扫了一眼林枫身边众人和魂髦，对他说道：“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赤霄就不算了，连魂髦你都攒了这么多，是上次你和李永进带人去小阴山那次办的吧？那次你是怎么说的来着？一把火把魂髦都烧了……”
说到这里，高亮顿了一下，眼神转到林枫带来的那些人身上，再次说道：“苏明昌、孔大、唐老九，你们几个把脸露出来吧，脸上糊块皮不捂得慌吗？早就知道你们几个没死，还以为你们能找个地方一躲混完下半辈子。”
说着，他笑呵呵地扭脸看向萧和尚，说道：“和尚，还记得苏明昌和唐老九吗？七九年在你手上跑的那两个。”
“就算把他们活烧了，我也能认出他们的骨灰！这几个王八蛋还是一点没变，遇事就躲，见便宜就上。”萧和尚朝高亮眼瞅的方向随便一划拉，说道，“有脸惹事没脸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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