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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胡一浪多次给江阳打电话,希望能尽快做完交易,江阳每次都说原件在平康,他还在江市医院,很快就回去,让胡一浪放心。

直到过了十天,江阳依然如此答复,胡一浪忍不住了,再次打来电话,问他:“你具体哪天能回平康?”

“很快,很快的。”

“不要再耍花样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胡一浪这次显然彻底失去了耐心。

江阳也不再伪装。“很抱歉我拿你们开了个玩笑,原件是在我这里,不过我从来没打算给你们。不要忘了你们当年怎么设计我的,我只不过在临死前最后几个月玩你们一次罢了。”

胡一浪冷声怒道:“你不怕死没关系,别忘了平康还有你的……哼。”

“我前妻和我儿子对吧?”

胡一浪冷哼。

“很抱歉,我们所有的通话我都录音了,包括这段,所以我前妻和儿子如果出什么事,你很难解释清楚。”

“你——”

“谢谢你的二十万元,还想跟我聊点什么吗?”

胡一浪知道对方在录音,没法多说,只得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江阳望着张超和朱伟,笑道:“我这么讲行吗?”

张超竖起大拇指。“影帝!”

朱伟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江阳不解地问:“阿雪,怎么了?”

朱伟反复握拳,过了好久,转过身,他的一双虎目里泛着泪光。“这个电话打完了,按计划,你……你就剩最后一星期了。”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江阳不以为意地笑起来:“这不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吗?”

朱伟重重叹息一声,沉默地坐到沙发上。

“别这样,阿雪,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别像个孩子一样要我哄吧?”

朱伟瞪他一眼,忍不住笑出来。

“过两天呢,我还要和张老师打架,你可是负责报警的,对了,报警用的匿名手机卡准备好了吗?”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揶揄着,“阿雪,你报警时语气可要自然啊,来,给我们示范下,你到时报警会怎么说。”

朱伟红着老脸。“我……我才不示范!”

“那怎么保证你不会说错话啊,照着计划书念台词,太不生动了,到时别第一轮调查就发现问题。”江阳调侃起来。

“反正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但我心里还是闷啊!你和老张现在谁反悔,我都求之不得。”朱伟乞求地看向他们,可他们都摇了摇头。

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了无数次,每次都让他失望。

一切,都朝着他们的那个最终诉求,像被一股无法停歇的动力拉扯着,不断向前推进。

2月28日晚上,江阳和张超打了一架,朱伟用匿名手机卡打了派出所电话报警,警察上门做了调解登记。待警察走后,张超模拟勒死江阳,江阳挣扎着用指甲抓破了张超手臂和脖子的皮肤。送走张超后,江阳没有洗手,为了将指甲里的皮肤组织保留到最后。

3月1日晚上,江阳穿着张超的衣服,开着张超的汽车回到小区。他把遮阳板翻下,头靠后躲在车内的黑暗中,让小区的监控拍不到他的脸,让事后警方核实案发时间时认为这是张超进小区的时间点。回到房子后,他准备了一番,然后关上灯,把脖子伸进了设备上的绳圈,按下设备的遥控开关后,把开关直接掷出了窗外。他闭上眼,咬紧牙齿,握紧了拳头,绳子在不断缩紧。

离房子很远的地方,陈明章和朱伟望着熄灭了灯的房间,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灯再也没有亮过。朱伟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去,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陈明章叹了口气,坐上他的奔驰车,驶向了酒吧。

张超躺在北京的酒店里,睁眼望着天花板,就这样看了一夜。

李静在家里,翻看着这几个月江阳、张超拍的照片,一直在无声地流泪。

郭红霞在平康家中,哄睡了孩子,独身坐在客厅,茫然看了一晚上电视,直到荧屏上出现了雪花,她也没有换过台。

3月2日下午,喝了不少酒的张超故意穿上与平时风格截然不同的脏旧衣服,拖着装了江阳尸体的箱子,叫了辆出租车。经过地铁站时,一辆私家车从后面猛然加速,追尾了出租车,双方停下叫来交警协商。

私家车的司机是陈明章公司里一位他极其信任、当作很要好朋友的员工,对方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他向陈明章承诺,无论交警还是其他警察问起,他都会说是自己开车不小心引起的追尾,这个说法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于是张超找到合适的理由拖着箱子离开现场,走进地铁站。在地铁站里,陈明章和朱伟站在远处,望着他。朱伟的心里各种情绪交织着,但他只能怒瞪着眼睛。陈明章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自己的眼镜,示意张超待会儿及时扔掉眼镜,使得被捕后照片上的他与平时的外貌存在很大区别,以免被北京两位客户发现。张超朝他轻微地点了下头,让他放心,随后开始了主动暴露尸体的这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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