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叶道玄
仙元大陆,太一教。
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内,有着一名少年盘膝而坐。而此时,在他的周身,正有着肉眼可见的微芒出现,仿佛天地间有着一种玄奥莫测的能量,正在向着他那单薄的身躯里涌去,甚至在那种光芒下,都将其四周堆放着的成百上千株灵药,映衬得璀璨生辉。
而在这名少年的面前,更是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丹炉,丹炉之下火势旺盛,阵阵药香从炉中溢出,升腾而起,芳香沁脾,在大殿内缭绕不散。
少年名叫叶道玄。
数年前,他被家族的长辈们不远万里送至太一教,和来自无数洞天福地的有志武道的少年们一起,参加太一教外门弟子历练,因其气海内先天便结有长生道种,甚至掌教至尊都为其绝伦的天资惊动出关,故而叶道玄直接从数万参选者中脱颖而出,顺利成为太一教的外门弟子。
按理来说,以叶道玄的无上天资,在修炼一段时间的玄法秘术后,气海内的长生道种便会衍化成一颗星辰,就此踏入修行的第一个门槛,然而数年过去,和叶道玄一同进入太一教的那些外门弟子,修为都已步入更高的境界,资质好一些的,甚至已经进入到内门修行,唯有叶道玄,体内的那颗长生道种一直寂然不动,毫无衍化迹象!
一个修炼者的年龄到十六岁时,倘若体内的长生道种还未曾衍化,那便表明他与武道无缘,而叶道玄今年恰好已到这个年限,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能突破,令得掌教至尊在内的一众教中宿老都已对他心灰意冷,放弃培养,于是叶道玄便被打发到丹房,做了个身份最为卑微的药童。
显然,这大殿是一间丹房,此刻丹炉内正在炼制着某种灵丹。
在叶道玄的身侧,一名身着华贵的童颜老者正负手而立,他面容平静,眼目开阖之间有着威严之气,显然久居高位,而其身后,隐有一股玄奥晦涩的气息升腾起伏,令他看起来极其深不可测。
而此时这位显然地位不低的老者,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丹炉之中的诸多变化。
这个时候,正是炼丹的最紧要关头,火势大小需要严格控制,哪怕稍有差池,整炉灵丹都可能就此毁掉,而为此付出的代价,更是奇大无比,因为此炉丹药,正是他为叶道玄亲自准备的上古禁忌丹药——绝神丹!
其功效,便是令一个修炼者能够打破自己桎梏,衍化星辰,从而鲤化龙门,生出诸般妙象。
但绝神丹的炼药之法自上古破灭后,便销声匿迹,当世所流传的也不过是残缺末卷,想要将其炼制成功,除却要有天地间各种珍宝投入丹炉之外,更要有炼丹者的精血为祭,旁人根本无法干预,任你是可移山搬海的绝顶大能,都不能出手,否则便会招来上苍降临的无尽劫难。
而在这时,丹炉中竟徒然生出一声龙啸之音,旋即一阵青烟袅袅而起,伴随着那道龙啸而出的,是一股焦糊刺鼻的气味,萦绕在叶道玄周身的微芒顿时消散,他额上青筋耸动,令得身体不断的颤抖着,仿佛是在承受着某种难于言喻的痛苦,甚至最后,叶道玄的面色更是涌上几分潮红,忍不住便是吐出一口鲜血!
童颜老者见到这一幕,顿时神色微动,抬手之间,有着柔和的光芒散发出来,药香四溢,照耀在叶道玄身体上,而在那种光芒的照耀下,叶道玄体内紊乱的气息则是渐渐的开始平复。
一炷香后,青烟终是尽数的退去,最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谢师,这绝神丹……我炼制成功了么?”叶道玄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童颜老者,期望地问道。
听到此问,童颜老者神色顿时黯淡了一些,他微微摇头,道:“据传,绝神丹成便会生出龙虎交汇之气象,药香十里,现在却是青烟蒸蔚之景,显然是失败了……玄儿,对于你的修炼一道,恐怕便是老夫也要无能为力了……”
叶道玄闻言,双掌顿时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想到自己多日的辛苦与希望付诸流水,眼神同是黯淡了下来。
在这天地间,修炼一道,始于人体。
人体中有着无数经脉,诸般宝藏神通便潜藏其中,当修炼者广纳天地之力于自身时,积年累月之下,便会在其体内衍化出一颗长生道种,而到了这等地步,只要修炼者只等水到渠成,长生道种吞吐日月,自化星辰后,就可由此踏入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永恒之道!
这便是道种境,一切修炼之始。
而修炼者吞吐天地之气而摘星夺月,身纳万般神通,其中功参造化者,可窃阴阳而万年不死,故而也被称作永恒武者。
不证永恒,任你风华绝代,皆是蝼蚁!
自来到丹房后,叶道玄可谓是受尽了教中弟子的各种羞辱,便是之前对他青眼有加的诸位宿老也对他避之不及,而整个太一教,只有面前的谢沧海谢师仍旧爱护于自己,虽说修为不高,但因为药师的身份,在太一教中的地位和待遇,与诸位长老相当,就连太一教的掌教至尊,都对他敬重有加。
若是不然,他叶道玄早就被太一教除名了。
谢师看到叶道玄脸庞上的黯淡,也是有些不忍,轻叹一声,道:“这数年来,我用尽平生所学,却仍然不能解决你的修炼之患,在丹道一途,老夫已是束手无策。但是玄儿你也不用就此颓败下去,如果你能找到天地间最为神秘的不死神药彼岸花,借生死轮回之力洗涤肉身百骸,或许能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叶道玄本已失望,听到此话,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然抬头,问道:“彼岸花?它在哪里?”
谢师沉默了片刻,眼中流露出几分追忆之色,道:“老夫曾看到教中某部古籍记载,当年圣人在太古时期初创太一教时,曾手握彼岸花坐而传道。后来太古末年,圣人不出,终年隐居在我太一教神兴之地黄金山脉深处,无数年过去,当世的掌教至尊数次出入黄金山脉深处,也没能找到圣人的遗宝,如果你福源深厚,大可以前去试试……”
“黄金山脉深处么……”叶道玄搽去嘴角血迹,站起身来,眼中有异样的光芒闪动,“只要能够让我踏入修炼一道,前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是要去试试!”
这数年来,他叶道玄无时不刻不在体会着生不如死的滋味,长久的蛰伏,却让得他的心智与定力磨练到一个常人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当叶道玄听到谢师这句话后,再也保持不住自身情绪,浑身血液仿佛都要沸腾起来,令他的双眼变得异常血红,清秀的脸庞上,在此刻竟显得有些狰狞起来。
谢师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怜惜的摸着叶道玄的脑袋,道:“你先天便结成长生道种,本该惊艳于世,与天争运!去黄金山脉碰碰运气也好,但是,倘若几日后的较武大会你不能赶回来,恐怕我也护不住你……”
叶道玄知道谢师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若是几日后外门弟子较武大会开始,他若是不能参加,按照教规追究下来,自己真有可能会被驱逐回家。
当年他成为太一教弟子,被整个家族寄予厚望,一旦家族的人知道他因无法踏足武道而被贬为药童,再不能寻机突破,届时便是谢师都会保不住自己,若是被赶回家中,可以想象到那时,迎接他的将会是一个个冷眼、一张张冷脸和一句句嘲讥,从此他的人生将一片黯淡,日子过得恐怕比现在这小药童还要凄惨。
想到这里,叶道玄直接向谢师深施一礼后,便走到大殿西侧的角落里,顺手抓起一个大药篓背在身后,大步走出丹药大殿。
出了丹房,一股微凉的山风扑面而来,叶道玄颓丧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叶道玄在此立誓,三年之内,若不能成就永恒武者,愿甘受千锤临身,尸骨无存!”
叶道玄站在山巅,紧握双掌,看着此间无数仙峰,眼中有万般情绪涌动。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用力揉了揉脸,深深呼吸了几口这个世界里无比新鲜的空气,然后迎着朝阳,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下灵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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