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56
程佳倩怕程一鑫骂人,给金潇带到就跑了。
原来就在大世界商城不远的地方,离理工大挺近的,附近是热热闹闹的堕落街,但还保留着老式居民楼和商铺的质感。随处可见的炊烟三轮车,坑坑洼洼的水泥地,脏兮兮的下水井盖,三四级台阶拾级而上就是店面。
招牌是q版黑金翅膀的“晚安二手手机收售修”,崭新的样子。
金潇看了半晌,愣了愣。
店门口倚着个年轻男孩,一头鲜艳的红毛,牛仔裤松垮垮地卡在胯上,拿着劣质的塑料打火机点烟,问她,“姐姐,修手机吗?”
顶多十七八岁的年纪,胶原蛋白满满,一张脸长得很俊,细胳膊细腿。
像程一鑫几年前的山寨版。
见金潇对着迎面而来尼古丁烟雾皱了眉,他笑嘻嘻地碾灭烟头。
追着金潇进了店里。
他喊了一嗓子,“师傅们,别吃啦。”
店里其他装潢看起来并不新,用的应该还是以前的柜台,像放大版的大世界里一间小铺子,小半间教室那么大,七八个玻璃柜台相接,按照品牌划分得清清楚楚。
里面没有其他顾客了。
剩下两个被他称作师傅的人,坐在玻璃柜台里侧,店里挂了个电视屏幕,正在直播的画面跟金潇在程佳倩手机上看见的差不多,两人吃着烧烤,一边看着电视讨论。
“你说能不能修好?”
“信鑫哥,得永生。”
“美女,”黄顾被年轻男孩喊得站起来,急忙擦了擦满是油的手,“修手机还是买手机?我们也高价回收二手手机。”
金潇还在打量里面,“我找人。”
在一圈玻璃柜台尽头,后面有光晕,远远地用玻璃隔了个工作间,区别于销售区域。一张铁桌子,上面铺了一桌子仪器和工具,侧面有盏网红主播用的打光神器,尽数打在一双拿着螺丝批的手上。
打光缺失的部分,蓝灰调的头发显得没阳光下清透,一种雾蒙蒙的灰感,喉结的阴影像峻峭的山峰,说话之间山峰晃不已。
隔着好几米和玻璃望过去,他眼底下黑青一片。
程一鑫是活招牌。
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冲他来,黄顾了然,“找鑫哥?”
黄顾哂笑,“鑫哥直播呢,你看有啥需要,我们一样。”
金潇不再打量店里,收回目光。
“纸巾。”
黄顾刚擦完手,下意识把抽纸推过去,愣愣地看着金潇拿起纸巾,把凳子擦了一道。随后优雅地坐下去,一双长腿交叠,好整以暇道,“我等他。”
刚刚那个年轻男孩凑过来,“姐姐,”
黄顾终于有了眼力价,招呼他,“小丁,你回来。”
黄顾擦了嘴,重新打量金潇。
金潇浑身上下透着低调的富贵气质,长相明媚大方,眸子顾盼生辉,穿着丝绒质地的黑色外套,袖口镶着一排珍珠,背后是颇有设计感的刺绣,里面一席白裙将到大腿半截儿,一双厚底短靴之上的雪白长腿令人不敢直视。
关键人家手里拎着车钥匙,如果没看错,上面有个三叉戟。盘靓条顺,天然有种上位者的气质,绝不是暴发户能修炼出来的。
搞不好是谈大单生意的,像之前一搞二三十部手机的半山腰别墅富婆。
出来做生意以来,他眼光长进不少。
以前他纯躺平跟着程一鑫干活就是了。
现在程一鑫在里间修手机,他和章鱼在外面对客,要分辨哪些是砸场子闹事的,哪些是真正的顾客,谁有购买力,谁抠门吝啬。
现在明明能收徒挣钱了,他们却被同行搞怕了,千挑万选,才招了个小丁。
生怕收个奸细,到目前为止只教了他压屏技术。
小丁撅着嘴还想跟金潇介绍手机,黄顾悄悄安排他,“你进去,跟鑫哥说一声。”
金潇注视着悬挂的电视屏幕。
直播上打了标题——“挑战维修全网最难重摔粉碎手机,保资料”,底下备注了一行小字,“晚安修机,再烂的手机,您拿来,新机拿走。”
程一鑫真是会卖弄风骚,修手机的场面,竟然有几分荷尔蒙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从喉结到锁骨,凸出的手腕骨,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都像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弹幕问他,【什么时候能看见你的脸?】
程一鑫笑了笑,在直播里回答,“你应该问,什么人能看见我的脸。”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一片。
继续发问,【女朋友吗】。
程一鑫不回答,开始讲解,“我们来看一下今晚要修的手机,事先声明,真不是我故意摔成这样的。”
弹幕笑死了。
【md笑出鹅叫】
【自从up主开播,天天收到重摔、粉碎性骨折、海里游泳进水机、伊拉克成色机,要不是看见他签收快递,说他自己摔的我真信了。】
“后盖粉碎,屏幕也完了,开机失败,就开始搬板救资料吧。”
“好家伙,”程一鑫拆了机,“逻辑主板逻辑码片、硬盘芯片、主板cpu居然都被修过,修过没修好?”
小丁进去给他使了个眼色。
金潇听见直播里他声音断了,她有所感应,往里面工作间看去。程一鑫正偏头看着她,隔着玻璃,隔着层层柜台,隔着直播。
两人对视一眼。
然而三十秒的时间都是奢侈,弹幕在狂催。
【up主沉默了,是不是也修不好?】
【达咩,就此下播?】
程一鑫低头,重新把镜头给到显微镜里的视角,细细解说,“焊盘掉了,有绿油涂层,信号焊盘掉点被刮了线。我们可以对照图纸看看,这是开机需要的信号点,怪不得无法开机。”
小丁给她倒了杯水,甜甜地叫姐姐。
很快发现金潇油盐不进,丝毫不为他释放的未成年男性魅力所,又叼着根烟溜到门口去抽了。
店里几人都在看电视。
黄顾嘶了一声,“飞线补点啊,我都替鑫哥捏把汗。”
章鱼紧张,“我大气都不敢喘。”
章鱼吃不下去串了。
他研究半天,站起来郑重地对金潇抱歉道,“美女,估计一两个小时鑫哥出不来,要么你留个电话,明天我让他联系你。”
章鱼话音刚落,一声响声,工作间的铁门开了。
程一鑫瘦削的身影从里间出来。
章鱼瞠目结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失败了?”
程一鑫皱着眉,“我休息五分钟。”
他一边修手机一边讲话,咽喉充血,再次哑得不复清朗。
黄顾屁颠屁颠去给他倒水,“来来。”
一转身,见程一鑫竟然从玻璃柜台上拿起纸杯,一仰脖子喝光了,纸杯上还有个嫣红的唇印,水珠顺着他喉结滚落下来。
他结巴了,“你你你……拿错了。”
进门以来一直高冷不语的美女顾客搭话,“没拿错。”
黄顾:“???”
章鱼:“???”
小丁反应快,冲程一鑫卖好,“鑫哥师傅,美女姐姐等你好久了。
他勾着黄顾两人脖子,“走走走。”
章鱼反应过来,“哦对,一起出去抽根烟。”
程一鑫目光锁着金潇,“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冲着拨了拨蓬松的发顶,蓝灰色像流的云朵,其实不乱的,他却想找个镜子照一照。
他叹气道,“别等我了,飞线补点结束,至少过零点了。”
金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你?”
程一鑫刚才沉浸式修手机,还要直播讲解,注意力高度集中,现在大脑传来一阵阵疲惫,竟然一时语塞,说不出什么俏皮话逗她,吃瘪起来。
他懒洋洋侧过身,手指划了一道,底下一水儿的手机,“难不成你来买手机?看上哪个?”
“送我?”
“送你。”
金潇指他身后,“‘晚安’是什么意思?”
程一鑫熟练地背诵着,“青灯不归客,夜幕手机人。”
两人眼底互相较劲。
分明知道缘故,程一鑫偏不肯说,等她挑明了。
架不住挺累的,程一鑫仗着自己个子高,胳膊肘撑着柜台,还能与金潇平视,不自觉就把重量歪斜着压上去,卫衣领口被袖子扯着,隐约露出一块近肤色的料子。
金潇不声不响,一晃眼,抬手拽住他领口。
程一鑫反应更快,捂着领口猛地后退,撞到后侧方的凳子,咣啷一声倒地,惹得门外站着的三人抻着脖子瞅,“打起来了?”。
程一鑫遮掩地笑了笑,问她,“怎么了?”
他低头扶起凳子,眼前阴影一挡。
金潇冰凉的手指探进他领口,触及他肩颈上贴的跌打损伤膏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没看错,她开口,“上次我下手重了,对不起。”
难堪啊。
丢脸啊。
程一鑫作粗鲁地把衣服领子扯回去,磨了磨后槽牙,强行笑,“你不恨我就行,我挨打我乐意。”
金潇不搭话,从包里一阵摸索,命令他,“伸手。”
他疑惑,手掌摊开。
一个冰凉的金属质感落在手心。
她手上皮肤细腻,像一片羽毛刮过心田。
金潇抬起手,露出安安静静躺在他手心的银链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冷幽光,链子断了,“丢在boxing擂台上,我想应该是你的。”程一鑫眼皮子跳了跳,原来在擂台上掉了,那天摔了不知道多少次,这劣质银链子真他妈不争气,他尴尬道,“谢了。”
金潇审视他,“你丢了东西,不问的吗?”
如果不是boxing工作人员捡到,调了监控看她用过擂台,估计早找不回来了。
一想到银链子都能断,她就感觉程一鑫摔得挺疼的。
程一鑫随便往兜里一揣,“哥穷吊丝,这破玩意,假银,不值钱。”
金潇疑惑道,“我也不值钱吗?”
她提示他,“后面的缩写。”
程一鑫知道她看见牌子后面的“xx”了,他不为人知的心思,把她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岁岁年年。
一瞬间曝光在她面前,好像个龌龊的变态。
他死鸭子嘴硬,“巧了,我碰巧叫鑫鑫。”
金潇:“……”
她挑眉道,“哟,那么,是哪个女人送你的?”
程一鑫噎住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网恋对象,就那个骗过我二十块的。”
金潇想笑,憋得辛苦。
最后来了一句很不符合她风格的,“你牛逼。”
“行了行了,”程一鑫送客姿态,伸了个懒腰,拎起她的包往外走,把她塞回车里,“别羞辱我了,留点面子,都说了为爱乞讨不是我的风格。”
金潇发了车子,漂亮的剪刀门惹得黄顾一行三人惊呼,在引擎声声里绝尘而去。
程一鑫继续回去工作间里飞线补点。
终于在零点过五分的时候,装入机壳内测试,可以正常进入开机状态。
直播间都炸了,后台飞来好多个单子。这年头谁家里没一两台变砖的手机呢,“晚安修机”物美价廉,试试能否救回来老照片。
几天后,金潇收到了千银内部出具的一份的市场调研报告。
上面写着“晚安修机”。
厚厚的一沓资料,少说几十页,放在她办公桌上。分析了晚安修机作为北上广深线上修机模式的本土化措施,客户群覆盖周边三省,小程序的日活量和订单增长量数据非常漂亮,结论是——“一匹黑马”。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天道酬勤,厚积薄发。
金潇一字不落地读完,走出去问他们,“楼下这几天还在发传单吗?”
“有…啊。”
金潇伸手,“给我一份。”
有男生尬笑,“那个,被k哥叠了纸飞机。”
“没关系,给我吧。”
金潇拿着纸飞机面色晴朗地回了办公室,剩下大家面面相觑。
方好好下定决心要行。
约好了荀浩然,周六一整天,他们去滨江北岸新开的室内恒温水上游乐园玩水,荀浩然绝对没有机会碰手机监控。
程一鑫白天不用直播修手机。
两人商量好计划,先去方好好家里。
方好好没在家里住。
自己租了个30平的单身公寓。
“钥匙呢?”
“好好说在‘出入平安’垫子底下。”
程一鑫蹲下去,掀起来,先在衣角上蹭干净再递给金潇。
她举起来,研究了片刻该插哪个方向。
程一鑫接过去,“咳,还是我来吧。”
大小姐家里全是密码锁,她用金属钥匙的机会屈指可数。
金潇退后。
两人进去,明晃晃一个摄像头装在南面墙顶上,程一鑫低骂一声,“操。”
方好好留了备用机在家里。
她前前后后换过三台手机,每一台手机都无一例外,被荀浩然轻松破解,获得所有权限,随意开她手机的前后置摄像头,监听麦克风,更别说监视她的屏幕界面。
金潇关上铁门,轻轻一声嗒响。
两人的气氛没来由地诡异起来。
旁边就是一张大床,随时能联想起来亲密的事情做过,上个月那么疯的战况激烈,恨不得把对方弄死在床上,偏偏走完肾,现在想走心又在还待努力。
程一鑫低头放下笔记本电脑,方好好的手机连了数据线接电脑。
方好好家的沙发和茶几之间过道太窄了,程一鑫弯着腰坐,腿也屈得十分难受。这种逼仄的环境之下,金潇还站在他身侧,身上的幽香就很要命了。
早上容易气血盈涌,程一鑫将腰弯得更低。余光瞥着她,轻咳一声,“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他不自觉抖了抖腿,“离我远点。”
金潇:“……”
她是想监工来着。
听他这么一说,她俯下身,下巴几乎快碰到他肩膀,状似在看他电脑屏幕,实际上发梢轻蹭他耳朵,眼见着泛红起来,轻声道,“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程一鑫恨不得推开她,从旁边抓了个抱枕过来放腿上,“哥没法专心干活。”
金潇知道他昨晚又直播到晚上十一点多。
每天熬着最晚的夜,当最亮的星辰。
不再折腾他。
站在方好好的书柜前看他们的高中毕业照。
高中时候,大家脸上都一片阳光,怎么如今尽是阴霾。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真令人扭曲,好在她和程一鑫没有走到这一步。
很快,程一鑫喊她。
“你那个闺蜜的前任,应该是通过wi-fi植入的病毒。”
原来,谈恋爱的时候荀浩然就在路由器里手脚了。
还有这屋子里用来监视方好好的摄像头,那时他哄骗着装上去的,说是怕她一个人住不安全,白天出门以后容易遭入室盗窃,后来分手死活不让方好好拆。
程一鑫见金潇不说话,低头敲了敲键盘,“不信我?”
谁质疑他。
金潇摇头,“不信你,就不会请你来了。”
程一鑫解除了wi-fi和方好好手机里被植入的病毒。
所有的证据都拷下来一份发邮箱,包括wi-fi被侵入和手机被监控的脚本。
在传输聊天记录的时候,程一鑫忽然按了暂停,“等会,这个视频。”
金潇皱眉,“怎么了?”
视频是荀浩然定期发给方好好的,里面是两只雪团子一样的猫,在荀浩然家里,和方好好家里的摄像头一样的角度,由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拍的。
程一鑫指了指日期,“你不觉得奇怪吗?”
所有荀浩然发过的视频都被找出来。
监控视频是自带日期时间的,但是仔细看去,2022和其他几个数字的字体不完全一样,很细微的差别。要不是程一鑫每次拆机验零件真伪,熟知作假的套路,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细思极恐。
荀浩然纂改视频上面的日期时间,唯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用来威胁方好好的猫恐怕早不在他家里了,至于是和去向,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第二天,程一鑫打电话问方好好事情的进展。
金潇揉了揉太阳穴,“你不忙吗?”
“刚修了个基带坏了的机,暂时有空。”
金潇被方好好哭得脑仁疼。
她从水乐园回来,本来满怀期待,以为他们已经救回了猫。等金潇告诉她猫的视频日期都是纂改的,方好好险些哭晕过去。
金潇拍了拍她的肩,“我陪你去吧。”
网警取证艰难。
现在他们所有的证据齐全确凿,板上钉钉。金潇生怕方好好一时心软,放弃让荀浩然付出应有的代价。
方好好哭累了,最后说了声谢谢。
“潇潇,这么久了,剩下的事情我想自己去了结。”
她晃晃悠悠起身,拿上身份证,独自出门。
金潇叹气,“渣男不得好死。”
程一鑫沉默片刻,“我怀疑你在阴阳我,但我没有证据。”
“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程一鑫:“……”
“其实,我觉得,”程一鑫想了想,“那个摄像头挺好的。”
金潇愤怒起来,“你什么意思?”
说他渣男还喘上了,替荀浩然说起话来。想到程一鑫就是走苦情路线的,装得自己多可怜似得,没准要说渣男心里苦,渣男一往情深。
“息怒,”程一鑫笑了,“你先把我微信拉回来。”
“理由。”
“我给你发个东西,你要是看完想删我,再删。”
三十秒后,金潇熟练地从黑名单里释放了他。
他微信名简直闪瞎了。
「晚安修机」:[链接]
金潇揣着一丝尴尬,“这是什么?”
“你点开看看。”
一个网页,跳转过去,实时监控视频里,右下角日期时间在一分一秒地与她电脑下时钟同步滚。
一个似曾相识的店面。
程一鑫新搬过去的那家店,打杂的小丁,坐着的黄顾,玻璃柜台,那晚被他推翻的凳子,尽收眼底。
金潇愣了愣,她手机画面里,清晰的上帝视角,程一鑫站在摄像头正下方,仰着头冲她笑了笑。
“看见吗?”
金潇不说话。
程一鑫在电话里继续说,“我想起来,我店里也有摄像头,监控权限给你,不在直播的时间里,我都在这个摄像头下面。”
金潇觉得嗓子有点干涩,“我看你做什么?”
程一鑫轻笑,“难道哥不帅?”金潇在电话里听见黄顾接话的声音,“哥,你要点脸吧。”
程一鑫:“……”
“我出去跟你说。”
他又冲摄像头笑了笑,指了指门外,身影渐渐消失了。
金潇在手机画面里看见他在往店外面走,听见他说要走出去,她何曾有过这样遥控程一鑫的感觉,一种愈发奇怪的涩意愈发堵着喉咙,仿佛陈年的委屈有了宣泄口。
以前他瞒她的事情太多了,怕她生气,怕两人吵架,偷偷卖了砸手里的组装机,她成日里上着课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新闻联播里报出来的灰色产业链从业人员就是他。
直到那次他家里被偷,疑似同行报复。
她其实心里是觉得他迟早有翻车的一天,庆幸程一鑫栽了个跟头,以为他吃了亏就能成长,想让他一并把无意中卖过的赃机赔偿了,以后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
谁知程一鑫会直接提了分手。
她还懵懂,相信他真的就不爱了。
于是,一别就是五年,曾经以为此生不复相见。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总说我调戏女顾客,”程一鑫叹气,“你还记得我店里那个小丁吗?我现在决定让他负责出卖色相,我退居二线了。”
“组装机假货不卖了,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欢迎你随时监督。”
“当然了,”程一鑫没听见回应,自嘲一笑,“是我一厢情愿,你要是不想看,就删了吧。”
手机里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程一鑫看了眼,她没挂掉电话,没拉黑微信,却半天听不见她说话,等待回答的漫长的时间里,令人内心焦灼,他有一丝不笃定,“你……还在吗?”
“嗯,”金潇的声音很缥缈,总算开口,“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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